第四十章 城防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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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水渠,老李在前,馬曉光居中,胖子殿後,三人悄聲地從水渠的方向探查著。

    

    這本是一個大地主的莊園,後來地主家破落,幾經輾轉落入了青龍幫手中,原本這莊園就建造得頗為宏大,水渠都有半人多深,正好成為三人的天然屏障。

    

    莊園有五進,端的是好大一處所在,裏麵的守衛卻是不少,也是三五成群,各自按照一定的方向搜索、巡查,的確是防守嚴密。

    

    由於過水門的時候,胖子在水中下了藥,那股味道雖然怪異卻和水裏的味道漸漸融合,是以狗的鼻子暫時選擇性地失靈了,不由得對胖子也佩服不已,果然這術業有專攻,一個人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還是要靠團隊啊。

    

    水渠通到莊園裏人工湖的假山,正好假山夠大,還有幾個不小的山洞。

    

    在山洞裏稍事整理了一下裝備,簡單商議了一下,三人拿出工具,分頭行動,還是決定對莊園查探一番,但是這莊園占地廣闊,迷宮一般,大家約定隻來回兩個小時,兩個小時正好守衛們換班,回去的時候危險係數較低,更多的不用查得太細致,隻需要看個大概就行。

    

    當下,馬曉光往南,老李往東,胖子往西——北邊就不用了,兄弟三個就是從西北邊水門進來的啊。

    

    馬曉光為何要往南?皆因這莊園和一般莊園坐北朝南不同,這所莊園因為地形原因,南邊是山崖,門開在北麵,而一路探查從北邊過來,沒有發現莊園的主屋,想來應該在偏南方向,直覺上馬曉光認為,重要的東西應該在主屋附近,當然這個方向上危險係數也較高。

    

    這是一座江南風格的莊園,廳堂樓閣是根據地形植被隨宜安排,結構不拘定式,亭榭廊檻,宛轉其間,和中國北方傳統宮殿、廟堂、住宅的對稱風格明顯不同,不過正是由於如此,馬曉光小心逶迤而行卻能借助地形、地物避開巡查的守衛。

    

    約二十來分鍾以後,來到一處水榭旁,隻見水榭在一個人工湖的南岸,僅以一座風雨廊橋與岸邊相連,岸邊和水榭都有守衛,確實是一個搞秘密活動的好所在。

    

    水榭亮著燈,窗上不時現出人影,看樣子是有情況。

    

    馬曉光拿出一段潛水呼吸管,這樣可以悄悄地潛泳到水榭之下。

    

    不多時,已來到水榭之下,卻聽到上麵有人說話。

    

    “沈先生,這人我可是找的差不多了,你這什麽時候動手……”一個中氣略有不足的聲音說道。

    

    “慌啥,我有計劃。”一個有些北方口音男子說道。

    

    “話可不要這樣說,所謂夜長夢多,昨天才有警察廳的密探被兄弟們發現了……”中氣不足的聲音說道。

    

    “你們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內部消息,你們這次就被警察廳的人混進來了。”北方口音斥責道。

    

    “一兩個小虱子翻不開鋪蓋,你老兄不是有萬全之策嘛,我們就是敲敲邊鼓……”中氣不足的聲音說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北方口音的人聽語氣有些惱怒,言語間頗有不耐煩的語氣。

    

    “你先生還是給個準信,我們才好動手。”中氣不足的聲音說道。

    

    “原本還要準備些時日,現在怕日久生變,就月底前後吧,準日子過幾天再派人通知你,我不能經常來這兒,你這裏閑雜人等太多了。”北方口音說道。

    

    “我這裏可保密得緊,你看這地方三麵環水,誰可能偷聽?我這裏可連電燈都沒用。”中氣不足的聲音說道。

    

    “但願是我多慮了。到時間還是讓專人和你按約定暗號聯絡,這樣少一些危險。”北方口音說道。

    

    聽得兩人的對話,馬曉光心下暗忖,看來這幫雜碎所圖非小,這次怕是得小心應付才是。

    

    接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看樣子商量事情的二人是已經離開水榭走遠了。

    

    怕驚動守衛,而且現在身上可是一身水,要是翻窗進入水榭,多半藏不住行蹤,而且已經探查到了這個莊園的核心區域,有了對方月底動手的消息都已經是天大收獲,人不能太貪心了。

    

    想到這裏,就從另一個方向,悄悄地潛泳離開了水榭,這雖然是初夏,架不住山上夜涼,這水溫也低,多呆一會兒人也是會失溫的,那就麻煩了。

    

    從湖的西麵上了岸,粗粗弄幹身上的水,沿著花園的院牆往來時的方向搜索回去。

    

    沒走太遠,卻見西邊一個院落有幾個人影閃動,馬曉光趕緊找到一叢灌木將身形隱藏起來,卻聽有人在說話。

    

    “我說老三,這偏院裏是什麽物事,這樣要緊?”一個聲音問道。

    

    “二哥,其實你問我,我也不知,聽說是重要的東西,不準人接近,也不讓看,鑰匙在那位手裏。”這正是昨日水西門外三爺的聲音。

    

    “不讓看就算了,去找那幾個新來的小娘皮樂嗬一下,這些破事老子才不想操心。”老二嘟噥著拉著老三也漸行漸遠。

    

    看了一下門口卻有守衛,馬曉光沒有準備撬鎖進去,他這個技能還沒掌握呢,隻能暫時作罷,沿著牆根往北走去。

    

    不多久,卻看到花叢間有一個若隱若現的黑影,本來這人隱藏得也是極好,卻架不住馬曉光原本就是在搞特殊工作,對犄角旮旯的地方特別注意,所以這才有心之下得以看到,仔細一看卻是胖子。

    

    看來胖子也是小心謹慎,沒有因為這些人是黑幫而掉以輕心,想到這裏馬長官心下稍安。

    

    沒有故意裝神弄鬼,人嚇人要嚇死人的,按照約定的招呼信號,學了聲蟲鳴和胖子接上了頭。

    

    “老板,這一片應該是這青龍幫的倉庫區,有些房間可有……”胖子說著,用手比劃了一個開槍的姿勢。

    

    馬曉光衝胖子比了一個點讚的手勢,一切盡在不言中。

    

    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也按約定往集結點趕去,剛剛趕到不久,老李也回來了。

    

    三人相視一笑,見天色不早,從原路退出水門之外,再把柵欄堪堪複原裝好樣子,悄悄地離開了莊園。

    

    回到了車上,三人扯下麵罩,抹掉臉上的油彩,乘著車先回到了安全屋,把身上的濕衣服趕緊換下。

    

    收拾停當之後,三人趕緊把各自查探的情況一起匯總,在圖上作業標注好了莊園內外的防禦和地形。

    

    看著大家標注好的地圖,又拿出金陵地圖和一遝資料慢慢地翻看,思考良久,馬曉光心中有了定計,眉頭舒展開了。

    

    金陵,城防部隊駐地。

    

    團長方濤近來有些惴惴,本來他團長的日子過得挺滋潤,城防團雖然不是一線部隊,自己的城防團肯定比不了中央軍和稅警總團這樣的精銳部隊,但是裝備和訓練可比一般地方部隊強太多,而且對本地情況熟悉,非一般軍隊可比,而且滿編滿員,整個團近2000人,比一般正規團人手都足,在冊的可是小3000人,整整四個營編製,還編有特務連、運輸連……這多出來的近千空額嘛自然自己拿大頭,各級下屬當然上官們也都有分潤,武器裝備和給養也好於普通部隊,就是給個地方軍旅長自己也不換。

    

    最關鍵是這個團其中的三個營長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過命的交情,整個城防團如鐵桶一般,自己平時對衛戍司令部的上官和同僚也都打點得麵麵俱到,應該不會有人找麻煩,就一月前軍事演習,自己的部隊也沒受影響。

    

    原本他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另一個身份,準備再幹幾年,就在城防團任上退役,回家混個富家翁,好不逍遙自在。好死不死,許久不曾聯係的上線找來,原本他以為永遠不會有這麽一天,沒承想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

    

    剛剛到團部,隻聽副官來報:“有客人來訪。”副官拿出一份手劄匯報道。

    

    一般他這位置,上級除了校閱部隊不會來找他,找他也是召見。不相幹的人卻又進不了駐地,要麽就被外圍的哨兵擋回去了,要麽就隻能在外麵門房等候,輕易不會有人到團部來。

    

    方濤聽得有人在團部,又打開手劄一看,心裏一個激靈,知道來者不善,忙吩咐副官:“讓衛士班把團部周圍出入口守住,清空院子,不準閑雜人等靠近。”然後自己一人拿著手劄進到團部院內。

    

    進去一看,院內已經按照自己吩咐清理一空,自己辦公室內靠窗站著一人,身材高大,穿著灰布長衫,帶著黑眼鏡,滿麵長須,有一股逼人氣勢,讓他沒來由的感覺一股威壓。

    

    “沈先生好。”平常頤指氣使慣了的方濤卻不由自主地向這位“沈先生”問好。

    

    “怎麽就不怕我是冒充的?”沈先生問道。

    

    “有這手劄為憑,全天下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斷然不會錯的。”方濤答道。

    

    “好,做好準備了?”沈先生問道。

    

    聽到這裏,方濤頓覺嗓子有些發幹,吞了一口唾沫,答道:“好了。”

    

    “好,到時候會有人拿著這張法幣的另一半來找你,見令之日就是行動之時,你務必全力一擊,務求必須功於一役你可明白。”沈先生低聲吩咐道,說罷拿出一張半截的法幣放在了桌上。

    

    “明……明白了。”方濤看著這半截法幣心裏直打鼓,好像這法幣上有東西燙眼睛,沒來由地不想再看第二眼。

    

    “不要三心二意,事成之後有你的好處,最少官升兩級,到時候你最差也會是個師長,要是不成你也好不了……”沈先生冷笑一聲胡蘿卜加棒子說了一通。

    

    “是的,是的,卑職一定全力以赴,必功於一役!”方濤躬身道。

    

    “好吧,就這樣。”沈先生卻也不再和他廢話,快速地觀察了一下周圍,一閃身,卻不知用了什麽身法,須臾卻不見了蹤影。

    

    見沈先生走遠,方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劄掉地也沒心思撿起來,心裏更是沒著沒落的,他也無心處理軍務,就這樣呆呆地坐在那裏,怔怔地出神,卻沒有注意到黑暗的陰影裏有一雙眼睛已經注意了他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