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內部有奸細不會吧”
    馬曉光看著張衝，狐疑地問道。
    畢竟，大家以前一直是同僚關係，有段時間因為派係的原因還有點不對付，按理說這位不應該和自己這麽熱絡才是。
    “兄弟啊，哥哥我一向對你的能力都是佩服得緊的，而且這次是唐科長提議，處長他老人家首肯的。”
    張衝臉色微變，一臉誠懇地說道。
    見馬曉光還是有點將信將疑地樣子，便把馬曉光拉到了辦公樓門房，拿起電話要了個內線。
    “哈哈，對，熹然老弟，這事是處座點頭的，因為事情太多，所以想著一方二便就讓張科長親自來找你了……”
    電話那頭傳出的是毛仁奉打著哈哈的說話聲。
    又客套了兩句，馬曉光方才掛了電話。
    “怎麽樣哥哥我不會騙兄弟你的，走吧跟我來，給你說說情況。”
    張衝拉過馬曉光，一邊說著，一邊朝二處機關外麵走去。
    根據馬曉光的意見，兩人沒有去別的地方，直接來到了“中南旅社”。
    叫上老李和胖子，四人一起在旅社的茶室坐了下來。
    “出於保密原因，我不能說情報來源，隻能告訴諸位，這日諜據說已經打入我們機關內部……”
    “代號和其他的都不知道，隻知道在咱們本部機關，三位兄弟，咱們都是特務處的老人了，現在哥哥我是外站的，處理內部的事情多有不便……所以這事還得麻煩諸位。”
    張衝端著茶杯，煞有介事地對特別行動組三位精英說道。
    馬曉光和胖子還好，臉上一直是恭謙的表情，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老李則有些不樂意了，一個勁地抽著“老刀牌”，又一個勁的翻著白眼。
    “就光一條線索，怕是不好弄啊……”
    馬曉光捧著茶杯，皺著眉頭有些為難地說道。
    “張科長這招厲害，一下就把這得罪人的活推得幹幹淨淨，讓咱們兄弟去唱黑臉……”
    老李掐滅手中的煙頭，直喇喇地說道。
    “唉！這也是事急從權，諸位都是黨國的精英嘛，自然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情報我可提供了，三位兄弟可不要辜負上峰信任！”
    張衝說罷，瞅準三位老部下有些愣神的當口，說了聲另有公務就一溜煙跑得沒了人影。
    張衝走後。
    “少爺，咱們虧了，虧大了，什麽都沒撈著，就接這麽一個白活……”
    剛才還應對得體的胖子這回也露出了本來麵目，開啟了吐槽模式。
    “麻蛋，這姓張的還是和以前一樣滑頭，遇到事總是滑不留手，現在就給個沒頭沒腦的消息，咱們怎麽查”
    老李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一口之後，極其不忿地說道。
    “唉，算了，本來是想找會計股一幫人的，現在左右也是閑著，就當活動筋骨了。”
    “咱們先去趟繕寫股，找李股長，調檔案……”
    馬曉光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他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對兩位幹將吩咐道。
    胖子和老李一聽頓時一個頭比兩個大，頓時臉色都垮了下來，一臉乞求地看著馬長官。
    “反正是白活，你們去查檔案隻是裝個樣子，這內奸在內部，線索又少，我們沒有更多的招數和情報來源，隻能先這樣。”
    “而且就算找不到這個‘鼴鼠’也表明咱們做事的態度，繕寫股李股長大家很熟，你們就當喝茶了。”
    馬長官說得沒錯，一向對誰都沒好臉的繕寫股同仁對胖子和老李完全是春天般的溫暖。
    除了沒有準備香煙——當然，查閱檔案也不允許抽煙，不但其餘茶水、紙筆、桌椅……所有物事一應俱全，還給兩人安排了間臨時辦公室。
    這一番接待，讓馬曉光又免不了和繕寫股長李祖文客套周旋了好一陣。
    好不容易安頓好兩位大將，馬曉光找了個理由悄悄地離開了繕寫股。
    這回倒不是馬曉光有意趕鴨子上架，張衝這次的情報不清不楚，處裏又把這事放到自己頭上。
    這事有些奇怪。
    當然，本著有日諜就抓的原則，馬曉光還是決定好好查一查。
    離開了平閱路，馬曉光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神神叨叨地說了一通暗語之後，他掛了電話。
    坐上輪渡再次來到漢口，這回去的地方是江漢路。
    盡管在戰爭期間，三十年代的江漢路依舊十分熱鬧，而且由於東南的公司、人員紛紛內遷，繁華似乎更勝往昔。
    璿宮飯店、精益眼鏡店、國貨百貨大樓、亨達利鍾表店、冠生園……這些後世的百年老店皆在此列。
    不過，馬曉光現在可沒閑情逸致欣賞街景，他按照約定來到街中的“生活書店”，等著接頭人。
    雖然看著豎版的書籍有些頭大，但是既然在書店等人，自然得裝裝樣子翻翻書了。
    剛拿起一本《生活周刊》，才翻了兩頁卻聽得背後有一個充滿磁性的女中音的說話。
    “馬君！真的是你嗎”
    馬曉光聞言，心裏一凜，這可真是好巧不巧，卻又不能裝作不認識，隻能整理好表情，轉過身去。
    轉身一看，一名身著素色大衣的美麗知性女子。
    隻見這位女子眉黛春山秋水剪瞳，正捧著一冊書卷一臉驚喜地站在那裏望著自己。
    那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闊別經年的舊相識——西子湖畔的橘先生！
    馬曉光心裏暗叫不好，這倒黴催的，正主沒等到，還等來一個霓虹女子。
    雖然從口音和外貌上看不出這位美人的身份，但是這位女先生身份不一般，有心人一查便知。
    這可如何是好
    不打招呼，那肯定不行，欲蓋彌彰反而不妙，而且顯得自己心裏有鬼。
    打了招呼，萬一接頭人不出現了，又或者周圍有其他情報機構（比如黨務調查處）的人，自己這一遭可真白幹了。
    “許久不見，馬君是越來越沉穩了。”
    就在馬曉光天人交戰之際，橘先生反而落落大方地上前一步柔聲寒暄道。
    “咳咳，先生安好，咱們竟然能在江城見麵，這可真是沒想到……”
    馬曉光老臉微紅，連忙整理出略有些靦腆的表情，帶著驚喜地腔調答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