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首府，金陵城外，攝山。

    現在才剛剛入秋不久，攝山之上的楓葉才剛剛變紅，正是觀景的好時節。攝山之上能夠看見三三兩兩的有人不斷往來。這裏是一個金陵人盡皆知的遊玩地點，此刻的白子規三人，正在沿著山腳逛著，卻並未急著上山。

    他們已經見過了鎮東軍，除了海眼之底的那個四海壺之外，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事實上，除了進入海眼之後的遭遇之外，他們的遭遇對於關長生而言，本身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隻不過是印證了一下而已。

    倒是進入海眼之後的遭遇，還有他們進入海眼之前、海族打開入口的方式，可以算是之前鎮東軍情報之中的一部分空白，因此他們所言對於鎮東軍而言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雖然兩人修為大進明顯是解釋不通的，但是這些一向是獨屬於修士的個人機密，鎮東軍絕不可能連這個也要他們說。

    隻是雖然他們已經按照要求一五一十敘述了自己的所知，但是一是談判還在非常關鍵的階段，有可能需要用到他們，第二則是他們的消息也還需要反複印證，一些細節上的東西，如果在印證的過程當中遇到了疑問的話，也還需要向他們再次詢問，甚至要讓他們親自去看看。

    因此，他們現在就在附近逛逛，好好放鬆。談判之時前線雖然還在對峙，但是已經沒有戰事了，因此大多數人都還在輪休，再加上白子規二人剛剛完成了如此危險的任務歸來，因此他們隻需要在後方好好逛逛，等待有需要的時候傳喚就好。

    而這其實也是符合白、葉二人的預期的，因為他們進入了歸墟海眼當中之後，無論是在生死之間掙紮也好，還是長久以來的修煉也好，在包括接近一年未曾見人也好，他們都需要勞逸結合，好好放鬆一下了，現在強行修煉反而對心態不利。

    而白子默作為半個本地人，自然是要給他們帶路了。此刻因為鎮東軍軍管的緣故，秦淮河、夫子廟前所未有得荒蕪，倒是沒什麽好看的，而白子默則是直接將他們帶到了這裏。攝山畢竟是在城外，再加上海族總不至於打到金陵城下，因此這裏反倒是看起來更加悠閑了一些，不時可見人來人往。

    幾人很快走到了山下的一處紅楓林中，這裏可以看見一條小路直通深處，青石道路上能夠看見人來人往，這分明就是一處行人的歇腳之地。三人進入其中的時候，白子規的看著周圍的地勢，已然稍微猜到了一些什麽。

    果然，當他們深入到了最裏麵的時候，看見了一片荒廢了的斷瓦殘垣，明顯是經過了大戰之後毀去了，已經起碼有十數年之久，遍地都是青苔。但是這裏終歸是風景雅致，再加上原本的屋舍材質、構造也都是極好，許多還未殘破的屋裏屋外都坐了許多人。

    白子規猛然停下了腳步，看著前麵還未殘破的白玉牌樓，上麵可以看見四個大字：“攝山書院。”他的身體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像一般，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勉強笑了笑，眼中都是憂傷：“這裏難道就是……”

    ‘沒錯，這就是我們祖父與父母當年所在的書院，各位叔叔伯伯當初大多是在這個書院中就讀的。聽說，當年我們也是在這裏出生的，那一戰之後，他們用一己之力拖住了來此的仙人，讓叔叔伯伯們能夠平安離去。“白子默歎了口氣。

    一邊說著，他們也沒有繼續留在原地了，而是繼續進入其中。今天雖然是個陰天，但是倒是並沒有下雨，氣候清朗，頗為適合外出遊玩。庭院中坐著不少人，還能看見有一對老夫婦，支著大鍋和蒸籠，在那裏售賣小吃。

    “老人家，鴨血粉絲湯和小籠包，每人來一份。”到了這裏，自然是要吃些當地特色的，隻不過就不用白子規來想辦法沿街亂找了，白子默自然能準備好一切。一邊等著小吃送上來，他一邊又擺出了一大疊純白色的糕點，還有一隻斬好了的紅亮亮脆皮烤鴨。

    “現在這個季節呀，金陵正是桂花盛開的時候，桂花赤豆小元宵你們早上已經吃過了，這桂花糕倒是得嚐嚐。還有烤鴨，呢，兩個前脯，兩個後腿，都是切好了的，蘸鹵子吃，金陵人最喜歡了，就是味道有點鹹，下飯才好，你們就著鴨血粉絲湯吃吧。”他將切好的烤鴨分成四份一一擺開。

    白子規咬了一口桂花糕，口感酥軟的同時，也有著一股清香。而周圍的人也紛紛將目光看來，隨後又將目光移開。這一看就是修士才有的手段，不過他們也都知道，當年這裏曾經是一個修行聖地，甚至現在還經常有人前來瞻仰，所以早就見怪不怪了。

    過了一會兒，老人也將小吃端了過來，白子規趕忙上前接過，道了聲謝，順便問道：“老人家請坐，在這裏多久了？”

    “我們老兩口啊，從年輕就在這附近了，年輕的時候種田，後來幹不動了，就在這裏做生意，沒想到二十多年過去了，倒是身體硬朗地很呢。”正巧後麵也沒有遊人來了，老人坐下笑道，看著白子規滴進了辣油，吸了一口粉絲，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哦？這麽說當年的這個攝山書院，你們也知道咯？聽說當年這裏很興盛呢，為什麽後來突然有一天就沒有了，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呢？”白子規聞言眼睛一亮。

    “哎呦，這位小公子哦，你們可是難為老頭子我了。我也不知道惹上了什麽事呀，平時也不住這裏，當時離開的時候好好的，夜裏天空就是五彩繽紛的，不知道哪來的好多修士老爺在這裏動手，山都給打塌了半邊，大敵都在震，到處都是兵士在這裏廝殺。”

    “我們這些普通人呀，根本被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過了幾天人都不見了，再來就變成這樣了，還好後來這裏又有許多人來，也沒出什麽事，我們才敢繼續來這做生意。那裏的先生公子們可都是好人啊，對我們非常尊重，哪像普通的世家子弟，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

    “咦，等等，你們……”直到此刻，他看著夾起一個小籠包，咬開一個小口、吮著其中肉汁的白子規，猛然瞪大了眼睛。

    “噓。”白子規將肉包吞下，調皮地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不要出聲，隨後夾起一塊浸透了鹵汁的烤鴨，大口咀嚼著。真鹹，入味兒。<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