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那些有關他的記憶，她竟然都記得。

    就像火團團說的那樣，墨玨之於她，早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而這份不同，她曾以為是因為他身體裏特殊的毒。

    可如今看來，卻不全是。

    她會因為他而心悸，為他的挑弄惱怒，總是輕而易舉便被他牽動心潮。

    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哪怕是洛少卿，麵對他，她也從不曾失去過冷靜，更不曾有過如此複雜的心緒。

    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件事。

    “呼”

    楚然長吐出一口氣，眼中所有的複雜都變做堅定。

    夜涼如水。

    攝政王府上方掠過一抹淺綠色殘影。

    床榻上淺眠的男人，倏地睜開那雙邪肆的眸子。

    緩緩坐起身，三千墨發如瀑隨意披散在肩頭，發尾鑽進敞開的衣襟裏，在那布滿傷痕的冷白肌膚上，輕掃。

    姿態慵懶隨性，卻又透著一股令人口幹舌燥的魅惑。

    “白天剛見過，這麽快就想本王了？”他戲謔的笑道。

    “咻—”

    燭光被火點燃，明黃的光暈照亮了楚然站在窗前的身影。

    她一步步走過來，神色有些嚴肅。

    墨玨嘴角輕佻的笑，不自覺淡了幾分。

    想到白日自己那番話，再一看她此刻的模樣，墨玨的心頓時沉了。

    他翻身落地，目光黑沉，仿佛翻湧著驚濤駭浪。

    “那些會讓本王生氣的話，本王勸你還是別說的好。”

    楚然步伐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前行。

    噠噠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震耳。

    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了墨玨心尖上。

    步伐停止，她站定在他身前，看著他隱忍怒意的臉，不禁有些想笑。

    “我都還沒說，你怎麽就肯定一定會讓你生氣？”她挑眉問道，笑意自唇角泄露出，爬上她的眼底眉梢。

    墨玨瞳孔一縮，心跳竟在瞬間加快了跳動。

    他抿著唇，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想說什麽？”

    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她，多年未曾體會過的緊張與期待，此刻充斥在他心底。

    楚然對上他的視線，漸漸不笑了，神色出奇的認真，“我仔細想過了你說的那些話。”

    墨玨凝神屏息。

    “有件事我必須去做，等我做完，如果你的心意沒有變，一如現在，那我願意答應你。”她鳳目清亮，神色坦誠又鄭重。

    墨玨耳邊仿佛出現了煙火盛放的聲音。

    難以言狀的激動與喜悅在他心中翻騰，長臂一伸猛地將她抱在懷裏。

    那麽緊，像是恨不能就此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楚然能感覺到他發顫的手臂，掌心下的胸腔裏，心髒劇烈跳動著，快如擂鼓。

    耳畔，是他急促得不像話的呼吸。

    沒有任何言語，他此刻的心情，她卻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

    心跳加快，兩隻耳朵尖泛起一層滾燙的鮮紅。

    她緩緩抬起手，順從自己的心意，第一次回擁了他。

    察覺到她的回應，墨玨長身微震，更加用力地抱緊她。

    片刻後，楚然實在忍不住開口：“我要被你勒死了。”

    墨玨圈在她腰身的手突然一僵，“真不想放開你。”

    話雖如此，他還是鬆了手。

    “楚楚，”他輕聲喚道，精致的眉眼流淌著溫柔，“本王已經有很多年未曾像現在這樣開心過了。”

    他的眸子柔軟得仿佛能溺死人。

    楚然心尖一悸，雖然有些害羞，但她卻沒有躲開他的目光，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的變化讓墨玨驚喜。

    “你說的必須去做的事，是什麽？”他低聲問道。

    楚然神色冷淡下來，緩緩吐出兩個字：“殺人。”

    墨玨笑意微斂，卷起她的一縷發絲替她別到耳後。

    “雖然很想問你殺的人是誰，很想替你出手做完這件事，但本王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本王不問。作為交換，你要答應本王，快點做完你的事情，不要讓本王等太久。”

    楚然神色緩和，笑著點點頭：“不會太久的。”

    墨玨滿意地笑了，“本王信你，真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給本王答案。”

    他原以為會等上十天半月，甚至有可能她會就此開始避著自己。

    想不到隻是短短半日，她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還親自過來告訴他。

    “每次本王都認為自己足夠了解你，但你總能讓本王意外。”

    “你是嫌我太快，太幹脆了？”楚然眼中精芒閃爍，她故作氣惱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當我沒來過，把剛才聽到的東西，全都忘掉！”

    說著，她手掌一吸，用靈力吸開窗門，然後作勢要走。

    砰的一聲鈍響，打開的窗門被靈力關上。

    男人從後抱住她，貼在耳邊說：“本王可沒有這個意思，你莫要誤會本王。”

    他的聲音故意壓低，竟透著幾分委屈和可憐。

    楚然手肘往後一頂，“好好說話！”

    她沒有用靈力，速度又奇快無比，墨玨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一時不察，被她砸中。

    他悶哼一聲，然後才開口：“楚楚，你想謀殺親夫？”

    楚然又給了他一拐子：“你算哪門子的”夫字還沒出口，門外便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玨哥！”

    藥衡玉的聲音從門外飄進來。

    楚然可不想見他，扭身退出男人的懷抱，“他可能找你有事，我就先走了。”

    墨玨拉住她的衣袖，在砰砰的拍門聲中，啟唇：“明日你該不會跑來告訴本王，你反悔了，要把答案收回去吧？”

    她的答案給的太幹脆，總讓他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楚然一挑眉，壞笑：“那你會給嗎？”

    “絕無可能。”墨玨擲地有聲地回道。

    楚然笑容加深：“彼此彼此。”

    她推開窗戶，一躍而起。

    幾個呼吸間人便消失在無垠的夜幕裏。

    墨玨一直到她消失，方才收回視線。

    敲門聲仍在持續。

    他含笑的麵龐瞬間變得冷沉。

    大步走過去打開門。

    藥衡玉拍門的手瞬間僵在空中，玨哥的臉色好難看！好嚇人！

    “什麽事！”墨玨一字一字地問，每個字都帶著一股怒意。

    “我我剛配出了一種新藥方，看你屋子裏還亮著光，就想拿來給你看看。”在墨玨森冷的死亡凝視下，藥衡玉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近無聲。

    “就為了這麽點兒小事，你便來壞我好事？！”墨玨抵了抵腮，神色極其危險。

    藥衡玉渾身抖了一下。

    天哪！玨哥的臉色更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