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囂張至極的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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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她似乎還要問話來著的,又悄默默地輕扯了扯秦傾的袖子。
秦傾有些無奈得笑了笑,在她眉心輕點,有些縱容地回道,“看來我這醫師你用著頗為得心應手”
隨後大手一揮,去了謝明珠身上的銀針。
燕寧尷尬地笑了笑,確實使得有些順手了,倒忘了秦傾的身份,誠然這位主也不是她可以隨意支使的。
秦傾歎了口氣,在她額頭輕輕點一下,“以後再給您算利息,我藥王穀出手,可不是便宜的”
她努著嘴,轉頭氣憤地看著謝明珠,都是這個人,害得她破了財,真是氣死了。
謝明珠被她瞪得渾身有些發毛,委委屈屈地團著,不敢再大聲哭了。
然後燕寧又幽怨地看了眼謝明霞,好好地非要動手,動手也就罷了,偏讓人抓了個現成,抓著了現成也就算了,還偏偏自己還多少刮了點彩,真是太沒用了。
謝直聽完秦傾的話,轉頭蹙著眉看向秦傾,長得確實是一表人才,天上有地上無的,攝政王府世子也頗有賢名,但是見他對燕寧舉止親昵,心下有些不滿。
小丫頭好不好都是他嫡親的外孫女,小姑娘年紀小,對男女之事不設防,確實不大懂事,但秦傾畢竟年歲大一些,雖然好像也才十七吧,但也是個大人了,拐帶小姑娘,不是個好人!
謝直當下拉了拉燕寧,將她扯得離自個兒近了些,才冷哼一聲,說道“那你不是要斷案,既然是公案,依照你所說,此處你品階最高,由你來做公斷好了”
燕寧被他扯得略有些疼,也不好說些什麽,畢竟擔了一個至親,揉了揉被抓地有些疼的手腕。
秦傾看了一眼,有些不悅地掃了一眼謝直。
謝直正看著眼前的三個謝家丫頭沒有發覺,好巧又是謝元慈,剛好轉過頭來,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挑釁地看著他。
秦傾回以一笑,轉頭看向底下,比起和一些名不正言不順的親戚打交道,看燕寧來斷公案顯然更有趣一些。
燕寧在心底卻是嘀咕,真是奇了怪了,老爺子居然還會放給她來審問,這謝府裏頭,不是就想著他說一絕沒有人說二的嗎,也不怕她搞個徇私舞弊,偏袒了明華和明霞嗎。
心裏這樣想著,但手上卻是極有條理,指著一旁剛剛準備過去替謝明珠拔針的姑娘道,“你是謝明珠的貼身丫鬟吧,當事之人都在下頭,既如此,你是旁觀之人由你先說最好,免得回頭還說我仗勢欺人,欺負了你謝家的姑娘”
謝直冷哼一聲,合著她就不是謝家的姑娘了,謝家裏頭她是最正經尊貴的姑娘了,小丫頭長得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像他家輕黃了,長滿了刺,像朵野薔薇,沒有一點名門淑女的樣子,盡是囂張跋扈了。
小丫鬟有些猶豫起來,下意識看向自己的主人,卻見謝明珠輕哼一聲,“你就照實說就是了,我謝明珠,敢作敢當,人就是我打的,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你說就是了”
燕寧冷冷一笑,倒是個敢作敢當的主,不過這謝家人拿下巴看人是傳統嗎,不是冷哼就是擠眉弄眼的,比較起來,謝家二老爺謝肅雖然早亡,但他兒子謝元睿的這一脈的謝明珠,比起謝元慈和她的母親謝輕黃,倒是更像謝家家主謝直的子孫。
轉念一想,嗯,大概小舅舅和母親遺傳的是外祖母,心下稍安,還好她沒有這個毛病。
小丫頭猶豫再三,還是低垂下身子說道“啟稟郡主,我家小姐也不是有意的,隻是心直口快了些。幾位小姐在花園裏遇上,多爭論了幾句,一時不當心就衝撞了起來,不是有意與二小姐、三小姐大打出手的,望郡主、家主、元君見諒”
燕寧點了點頭,這個小丫頭倒是忠心,可是,避重就輕和撒謊又有什麽區別?
明華和明霞不是為了幾句口舌就能大打出手的人,尤其明華,最是穩重,一定另有緣由,怕是要她口中的三小姐,謝明華,來給她好好解答一下了。
燕寧微微轉了轉手上的鐲子,瞥了一眼謝明華,隻見她上前微微福了一禮,雖然整個人有些亂糟糟的,好在三人身上也隻是有些亂,衣衫都還算的得體,臉上身上略掛了些彩,但周身氣度還算得益。
“謝家主,秋紋剛剛已經說了事情的經過,隻是誠然有些地方語焉不詳的,怕是忘了有些事情的細節,那就容我補上一兩句的應當不打緊吧。明珠小姐若是覺得有什麽不對的,自可與我理論一番,無有不應的”
謝直聽了直皺眉,“上梁不正下梁歪,好的不學,明華丫頭,你是要學著燕寧不打算做我謝家人了,大爺爺也不打算喊一句”
謝明華微微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明華不敢,今日斷的雖也是女兒間的私事。可誠然如郡主所說,我和明霞都有品階,雖說謝明珠與我們有血脈之親,但,禮不可廢,遑論謝明珠口出狂言,對王妃娘娘出言不遜,那此事就更加不是一件謝家的私事兒了,而是一樁公案,更不能攀親帶故的讓人覺得我謝府和鎮北王府有失公允,無法立足。”
燕寧的臉一下子黑了下來,原本搭在椅子上的手也撤了回來,整個人坐得端正,笑著看向謝明珠,倒像極了郡主的樣子“我倒想問問謝小姐,對我母妃,有什麽評議嗎?”
謝直和謝元慈都是臉色鐵青,似乎周遭都結了冰。
謝明霞瞪了她一眼,狠狠說道,“她謝明珠倒是金尊玉貴養大,有什麽不敢說的,竟然說王妃是被逐出謝府的棄女,她教養的孩子又能好到哪裏去,明明,我們就這麽路過,可一句話沒說,也沒招惹她,平白招搖到我跟前,還帶上了王妃,沒撕爛她的嘴已然是很照顧她這位‘姐姐’了”
謝明華看了周邊一眼,好在周邊的家丁都被謝元慈嗬退了,園中隻有她們三人和謝明珠的丫頭秋紋,以及上首坐著的燕寧、秦傾、謝直、謝元慈三人,不會攪了王妃的名聲,畢竟王妃和謝家的事兒,這些年才平靜下去,免得平白攪了王妃清靜,惹她傷心。
秦傾偏頭看向燕寧,似乎她嘴角的笑容愈發明豔起來,說出的話卻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她走到謝明珠麵前,秋紋見她來勢洶洶,跪著移到謝明珠跟前,求道“請郡主開恩,我家姑娘年紀小不懂事,都是無心之失”
燕寧冷笑起來,“說起來,我還小明珠小姐兩歲,我也還不懂事,她是無心之失,那我待會兒做了什麽不妥當的,自然也是無心之失咯”
秋紋被她噎了一下,一時沒回過神。
燕寧越過她徑直提起謝明珠,饒是謝元慈那樣冷靜自持的人也是被她的舉動嚇得瞪大了眼。
隻見燕寧直接一把將拎出來,很狠摔在了地上,又是彎下身子,上前單手控住她的臉,與她對視,眼中俱是狠辣之色,看得人渾身直冒寒氣,“我且問你,你剛剛和謝明華說的,你敢原模原樣再和說一遍嗎?”
謝明珠有些被嚇到,害怕從心底升起,卻還是強忍著,依舊十分倔強地打開她的手,說道“我說了,我做事,敢作敢當,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就再與郡主說一遍。她謝輕黃不過是謝家的棄女,一朝得了機遇嫁入了鎮北王府,便想著雞犬升天,什麽阿貓阿狗的不入流的庶女就往王府裏頭帶,怕養出的也是她這樣不規矩的。我難道說錯了什麽嗎?不是她謝輕黃私通鎮北王才被逐出家門的嗎?你一個棄女的女兒,有什麽資格在我謝家蠻橫”
謝直氣得直發抖,她怎麽敢這樣去說他的輕黃,他的女兒是世上最好的,許配了燕懷遠,那也是燕家該祖墳上頭冒青煙了,居然被說成不守婦道,私通?
還是被謝家人這麽說,他們謝家居然養出來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
謝元慈冷著臉,輕笑一聲,輕聲說道“父親覺得難聽嗎,可這樣的話,阿姊聽了幾十年,大抵感覺不到難過了吧。即使心底是難過的,麵上也隻會笑一笑也就過去了”
謝直有些詫異地看向謝元慈,而他卻看著燕寧,沒有做聲,與其擔心這個父親,倒不如擔心燕寧一個脾氣上了頭,一刀結果了謝明珠,這可是她會幹的事情啊。
如果這樣,事情可就更嚴重了,即使要做掉謝明珠,也該在暗地裏,而不是眾目睽睽之下,何況秦傾還在這裏,這個人,似乎已經知道了太多他不該知道的事情了。
燕寧好心地替她撫平了她的衣領,又拍了拍衣領上的灰塵,然後扶正了她的珠釵,笑得很是和藹,“明珠小姐好奇我蠻橫的底氣啊。嗬嗬,可見這人啊,一旦無知起來,就沒得救了。要不要再念念我的名字。謝明珠,你膽子可真是大。看清楚聽清楚了!我姓燕,不姓謝!謝家在你眼裏金尊玉貴,在我眼裏,那隻是因為是母妃的母家,所以值得看上兩眼,懂嗎?”
她的眼裏滿是不屑,冷冷說道“螢火之光,竟敢妄想與日爭輝?鎮北王府的女主人守衛的是燕雲十六州,是你一介閨閣女子可以隨意指摘的嗎?我如何怎麽,是你一個小小的謝家女可以議論的?我是燕北的郡主,生來就受燕北萬民供奉,我就囂張至極了,我就蠻橫至極了,你又能耐我何?”
言罷,狠狠地扇了她幾個巴掌,直打得頭上的珠翠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臉上也浮腫起來,幾乎是之前的兩個人,這才滿意地看了看。
她鬆了手,湊近說道“看來謝小姐不大關心時局啊。燕北的小郡主是什麽樣的人,你打聽的還是太少了,世人都說這是朵金尊玉貴的金蓮花,我和你實話說了吧,假的,我呢,就是朵骨子裏都透著黑的黑蓮花。所以啊,惹上我,實在是明珠小姐運氣不大好,你慢慢等著哦,萬一哪天出門,或是上山什麽的,不小心遇上什麽意外,可不要哭訴今日悔不當初,這天下可沒有後悔藥。”
她有些懷念地說道,“九泉之下,是為幽都。我在幽都也有熟人,會托她照顧你的,到幽都的時候,可別怪我心狠,不好意思了,我也是第一次做人,年紀小,不懂事,一時失了輕重,傷了姐姐,那就提前先說一句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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