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從秦傾哥哥到秦傾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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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寧帶著秦傾會到鎮北王府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的事情了,秦傾不是很熱絡的人,好在燕寧也不是,一路上分別看看書,偶爾聊聊天時間也算過得比較快。
燕寧剛一下馬車,還沒踏進大門,就被一個粉色衣服的小團子給抱住了,“阿姐你是壞人,你出去這麽多天也不帶我,嗚嗚嗚嗚,我一個人在家裏,就我一個人”說得斷斷續續詞不達意的,委屈地把一臉的鼻涕眼淚直往身上掛,而且,今天她穿的還是白色的衣裙,她雖不是特別潔癖,但就這麽毀了一件衣服還是有些肉疼。
剛想拉開她,燕圓月哭得更大聲了。
秦傾看她一臉隱忍無可奈何的樣子很是好笑。
燕寧聽到有些隱忍的笑聲,回頭狠狠瞪他一眼,燕園月循聲看去,是一個極好看的白衣哥哥,抽抽嗒嗒的說道,“這個神仙哥哥是哪裏來的,長得和佛堂裏的木頭佛像一樣”
燕寧撲哧一下笑開了,小丫頭鬼機靈的,慣會挑人的,“你看他長得像肥頭大耳的樣子嗎?”
秦傾笑著俯下身子,在她額頭點了一點,“我是秦傾,二小姐可以叫我秦傾哥哥,也是可以的”
燕寧挑了挑眉,這人還真是不見外,小孩子都喜歡好看的東西,燕園月果然軟糯糯得喊了句“秦傾哥哥好”
在心裏狠狠地將燕園月罵了一通,就看臉的小家夥,估計被秦傾賣了還要幫他數錢呢。
秦傾聽得小園月軟軟地喊了一聲,有些新奇,安撫地在她頭上拍了拍,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似乎如果按照輩分,那燕寧應該也是要喊他一句秦傾哥哥或是世子哥哥的。
眼神有些發亮和期待的看向燕寧,那人卻一臉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回他一句“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怎麽一直看著我?”
秦傾不答,笑得燦爛非常,卻是再沒給她一個眼神,直接拉著燕園月就往裏頭去了。
徒留燕寧很是不解地留在原地,喃喃道,這裏不是她的家嗎?怎麽秦傾還能反客為主了嗎?
來之前差人送了信,所以她和秦傾一踏進花廳,燕懷遠和謝輕黃已經在裏頭等著了,倒也不是很意外秦傾的到來。
他是第一次見燕懷遠和謝輕黃,之前看謝元慈,總覺得燕寧會和鎮北王妃謝輕黃更像一些,但其實似乎相較起來,燕寧和燕懷遠會更像一些,也對,這位戰無不勝的燕北殺神一直都有儒將之稱,不似一般武將身上盡是沙場征伐的弑殺之氣,更添儒雅,臉型和五官與燕寧如出一轍,隻是燕寧的眉眼更為精細,更像是謝輕黃,而長相較燕懷遠也多了幾分威儀之態。
秦傾上去見禮,“晚輩攝政王府秦傾見過鎮北王,見過王妃”
謝輕黃和燕懷遠也在打量著秦傾,說起來他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這位秦傾世子,一身白色長衫,自光中走來,帶著和煦的淺笑,手裏頭牽著個燕圓月,周身隻有一枚青白色的玉佩,上頭墜著紅色的墜子,並不突兀,甚至為他添上一抹亮色。
秦傾長得實在是好,好到讓人不知怎麽形容,太過俗氣的詞語似乎都有些褻瀆,這個人周身溫和到了極點,是男子中極少見的杏目,即使沒有表情也總覺得眼角掛著笑,眉目柔和又不寡淡,隻讓人覺得溫潤如玉卻不會有一絲一毫想把他聯係成女子的想法。
隻聽得饒是謝輕黃也低聲感歎道,“我此生竟是第一次見這樣好看的人”
燕懷遠被謝輕黃的話召回了思緒,冷哼一聲,然後招呼著秦傾落座,上茶。
見眾人都坐定了,才施施然地說道“我與你祖父雖說也算是有些交集,但與你父親交集更深一些,你父親走得早,都沒來得及受封就讓攝政王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也實在是惋惜,可惜早幾年王爺也去了,偌大的攝政王府就留世子一人,也實在是辛苦了”
謝輕黃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微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燕懷遠帶著些興奮地說道,“其實真的嚴格算起來,按照輩分的話,我們也算是同輩人了,所以世子無需多禮,隻當是這裏是自己家就好了”
謝輕黃也被他這有些無厘頭和不要臉的算法給嚇到,愣愣地看著他,很是不解地問道“你這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算法?”
首座的人有些開心地扳著手指頭說道,“你看哈,我做世子的時候,他爹是世子,我做王爺的時候,他是世子,未來等他及冠了就要受封親王的,那不就是和我同一輩的人了,我哪裏算錯了,我們算個平輩也不為過”
謝輕黃顯然是對他這樣時不時的不大正經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瞪了他一眼,直道“胡攪蠻纏,一派胡言”,然後積極地招呼著秦傾喝茶。
“王爺他有時候總會想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倒也不是故意提及攝政王府的傷心事,請世子不要介懷,也隻是因為二府相交甚密,有些口不擇言了,世子不妨先喝茶,這茶取得是王府翠湖中的蓮葉所製,去年入夏的時候我帶著兩個小丫頭親手炮製的,因是世子來了,覺得當以家禮待之,此物或最為合適,所以請世子隻當是嚐個鮮,可以品品”
秦傾笑了笑,頗為給麵子的喝了口茶。
看得一旁的相月和孟月都驚呆了,這還是世子第一次喝外麵的茶,作為絕頂挑剔的主,自從尋到了扶桑茶,世子就沒用過其他的茶,剛剛嗬退了他們上前準備茶品,是不是也是早有準備?
孟月被自己的想法嚇得渾身一哆嗦,憑著有些詭異的直覺,抬頭看向燕寧。
隻見燕寧似乎是剛剛回過神來,臉上卻是憋著笑,有些複雜地緩緩開口說道,“秦傾,叔叔?”
整個花廳徹底安靜下來,即使是提起話頭的燕懷遠也一臉驚詫地看著燕寧。
他本隻是不大滿意謝輕黃看到秦傾挪不開眼的樣子,存心惡心惡心她的王妃,讓她覺得秦傾也不是那麽的年輕,抬一抬他的輩分,岔點題外話給輕黃找點別的關注點,但是怎麽當他的小金蓮這麽一本正經地喊秦傾叔叔的時候,這個事情就這麽的詭異呢。
謝輕黃也是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此時隻有燕圓月有些不解,秦傾哥哥明明比府上的叔叔要好看年輕的多啊,不過在風來水榭混了這麽多年,總有一樣本領是冠絕燕北的,那就是審時度勢的本事。
看著所有的人一臉靜默,來自血脈深處的本能讓她吞回了心底的話,乖乖小口小口喝著她獨一份的奶茶。
寧靜的花廳中,杯盞碰撞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清晰,眾人都將視線又轉向了秦傾,隻見他將杯盞放到一旁的茶桌上,然後沒顧燕寧,直接看向燕懷遠。
笑著說道“其實王爺剛剛說的也不盡然,嚴格算起來,祖父的母妃的母親是謝家出身,若是按照這一層的輩分算起來,王妃要尊稱先祖母一聲太姑奶奶,那我就恬長了王爺一個輩分,這樣算,莫說是同輩,哪怕王爺喊我一聲叔叔怕是我也受得”
燕懷遠看著他心情複雜,有些說不出話來,謝輕黃盡力忍著笑卻很是艱難。
燕寧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他的父王,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在不算長久的與秦傾的了解中,她是隱隱發現了,與秦傾這個人比拚不要臉,那是沒有結果的,在他想耍賴的時候比誰都要胡攪蠻纏,以歪理論歪理,還說不出他一個錯來。
那人的樣子就幾乎已經是站在正道的那一邊的,他站在哪裏,哪裏就被世人認為是真理。
瞧吧,現在被眾人打趣的又成了父王了。燕寧扶著額有些頭疼,這一局最終還是算是父王輸的徹底了。
好在秦傾也不是也留了麵子,見場上的人一個個忍笑忍得辛苦,娓娓說道,“剛剛不過是說笑罷了,王爺不必在意。我此來實則是受郡主請托來醫治病人的,吃茶聊天有的是時間,不妨先去看看病人,雖說應該沒有那麽急切,但遲則生變的道理一向是慣而用之的。”
謝輕黃給燕寧遞了個眼神,示意她把燕圓月給帶下去,燕寧上前牽起燕圓月的手,小家夥低垂著腦袋,順從地隨著燕寧下去。
一路沉默不語,直至走進風來水榭,進入碧湖上的蓮池的時候,小丫頭卻突然對著後頭的丫鬟婆子們說道,“不許跟過來”
燕寧擺了擺手,帶著她往藕花深處走,挑了個安靜得地方,坐下來狠狠揉了揉燕圓月的小胖臉,“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燕寧的手被小丫頭狠狠甩開,抬起的臉上掛著淚痕,“阿姐,次數多了我也是會生氣的!我確實是個孩子,那也是鎮北王府的孩子,你們覺得瞞著我我就什麽都不知道嗎,隨園裏頭守衛重重,連我都不允許進去,還飄著濃濃的藥香,小廚房裏總是熬著湯藥,崔大夫幾天看不到人,還需要我接續說下去嗎,我不說我知道是因為你們還沒告訴我,所以事情還沒有那麽嚴重,你們不想我知道,所以我不知道你們才會安心。秦傾哥哥是外人,這件事他知不知道我都不會在花廳發作,因為但有不妥,傷的是我鎮北王府的顏麵”
燕寧點了點頭,“我們的小圓月做的很好,很不錯”
燕圓月的眼中帶著期待和濃濃的擔憂,“那爹爹”
燕寧笑著撫著她的腦袋,“你爹爹會沒事的,隻是受了傷而已,你的秦傾哥哥既然來了,這就是件小事,畢竟他是很厲害的大夫,否則他就不會這麽有自信的跟著我回來還一問不問是不是,所以你父親的傷在他眼裏,不值得一提,一定可以毫發無傷的治好。而且姐姐看到和你父親受了一樣傷的哥哥現在已經活蹦亂跳的了哦,也是這個哥哥治好的”
燕圓月點了點頭,抹去了臉上的眼淚珠子,臉上卻是帶著些小委屈和困頓,打了個哈欠,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姐姐我們回去吧,等爹爹好了再去看,我好困啊,一聽說你要回來就在門口候了一早上,從那麽那麽冷的早上等到太陽出來,嗚嗚嗚,太累了”
燕寧嘴角抽了抽,在她鼻頭輕點,“好,我們回去。”
燕圓月天性最好的一點在於,在做事從不糾結的豁達上,即使是燕寧都要讓步與她,她的世界黑白分明,一件歸一件,這件事情有了結果就不需要擔心了,簡單直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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