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謝元慈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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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了妙峰山的小插曲,回程的旅途就順利多了,不多時,就到了鎮北王府門外。

    臨下車的時候,燕寧特意福了一禮,“那麽二叔就勞煩世子殿下了”

    秦傾點了點頭,虛扶了一下,“自當盡力”

    兩個身影先後下了馬車,然後就往兩個方向去了。

    風來水榭在王府的最東麵,而給他安排的廂房則在雅園,在鎮北王府的最西邊,足見鎮北王爺的用心。

    秦傾入了書房,孟月趕忙上來,“世子恕罪,是屬下救駕來遲,讓世子受驚了”

    秦傾冷笑一聲,“我竟不知我的月使,讓我身陷敵營一刻多鍾才能出現在我麵前,若不是他們對她沒有殺意,是需要我以一當百嗎”

    孟月摸了摸鼻頭,“嘿嘿,世子的本事,別說以一當百,以一當萬都可能”

    相月白了他一眼,今天這些人是沒什麽,可以一當萬,也虧他想得出來!

    畢竟人是皮包骨,哪怕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一定有辦法在萬人軍中全身而出吧。

    而且如今他們主子打起架來可不是無牽無掛。

    馬車裏坐著的他的軟肋,手中的劍就沒辦法無堅不摧了。

    果然,隻聽得秦傾說道,“我倒沒有受驚,隻是若是…罷了,她既然自己有主意了,不必插手了”

    孟月有些雲裏霧裏的。

    相月有些無語地輕撫著額頭,世子的意思是,他沒什麽事情,但是郡主受驚了,不過該收拾的都收拾了,剩下的郡主既然有了安排,他就先不插手了。

    “今日你查的事情如何?”

    一提起這個,孟月來了興致,格外興奮地說道,“嘿,還真就如您所說,小郡主也是個厲害的人啊,下了好大一盤棋”

    孟月細細說著,秦傾靜靜聽著,良久之後,滿室寂靜,連相月也沒有說話,孟月來回掃視著沉思的兩人,有些不明所以。

    秦傾的眼中明暗不定,“此事,我沒聽過,你沒說過。她的人若有安排不妥當的,替她補上一補,以我的命令,十二支月衛盡數調來幽州城,六月十五前,務必趕到”

    孟月喃喃說道,“別的幾隻都好說,蒲月衛在蜀中執行任務啊,出蜀道,走劍門,入鹹陽,過忻州,至幽州,可能至少兩個月吧,留給他們的時間可隻有二十五天了,一個月不到,還不算傳令過去的時間”

    “我以為你能聽懂,剛剛本主下的令是所有月衛,這是月令宮發出的令旨,懂?”

    背後一涼,孟月趕忙說道,“謹尊令旨”

    外頭突然響起叩門聲,“啟稟世子,謝元慈謝公子來訪”

    相月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忐忑地看向他家主子,不知道怎麽的,現在他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對謝家這位元君,實在是由衷地有些寒意,而且現在這個節骨眼過來,怕是為了郡主吧。

    “倒是比我想得來得早,你們先下去吧,我和元君聊聊,快請進來吧”

    謝元慈進來的時候,秦傾坐在主位上,依舊笑得儒雅隨和,和數年前見的,沒什麽差別。

    那時隻覺得這個少年相貌極好,生性沉穩,如今看來,確實心機深沉,紅顏禍水。

    回以一笑,對麵的人笑著問道“我本以為你會在之後找我,沒想到近二十年沒有登門鎮北王府的謝家少主謝元慈為了找本世子竟然親自登門了,看來是秦傾麵子更大一些,喝茶嗎?”

    “我來的時候沒有驚動人,比不得世子這些日子的招搖,請世子放心,隻是,恐怕秦傾世子的茶,我是喝不起的”

    “嗯,你也不好這一口,不是你喜歡的”謝元慈被噎了一下,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

    怒氣反笑道,“不比世子,為人舒朗,是半點忌諱也沒有了,你自己不忌諱就算了,平白招惹我家姑娘做什麽,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她還要不要嫁人了”

    秦傾突然笑起來了,“你真的覺得她想嫁人?你難道不知道她求的是什麽?再說,除了我,滿天下,還有誰敢娶她,誰能娶她?”

    謝元慈眉頭一皺,心底突然狠狠跳了一下,麵上卻是不露痕跡,“燕北的金蓮花,覬覦的人可不少,你要娶她,拿什麽娶她,一副破破爛爛,天不假年的身子嗎。秦傾,人不能這樣貪心。她的餘生漫漫長,請你放她一條生路”

    良久,秦傾才開口說道,“去謝府的時候,確實是我招搖了,事情已經壓下去了,西京城裏最近的那幾樁幾個勳貴府邸的談資,都是派人宣揚出去,拿來轉移視線的。謝家門口的事情,出不了西京城,而且,我與郡主相交,發乎情,止乎禮,無半點逾距。也就做日請夏節在街上陪她略逛了逛,著的也是女裝,還易了容貌。”

    謝元慈看著他步步緊逼,眼中盡是犀利的探究。

    “你知道的,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都說世子生了一副佛相,那麽懇請世子發發慈悲。阿寧的餘生漫漫長,請世子,放她一條生路,一條不必擔憂未來,不必在緬懷中度過餘生的路,一條可以好好活著的生路”

    秦傾沒有說話,偌大的客房裏,就他們兩個相對而坐,也沒有開窗,一點風都沒有。

    謝元慈想著,何時見名滿天下的秦傾世子這樣避重就輕,方寸大亂,沉默不語的樣子。

    若是裏頭沒有牽涉燕寧,他可以好好欣賞一番這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景,可惜,裏頭還有一個人,是他嫡親的外甥女,他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說的隱晦,但謝元慈知道,秦傾能聽懂他到底在說什麽。

    過了不知道多久,隻聽得寂靜無聲的房間裏,端坐在上首的白衣男子,似是呢喃。

    他依稀辨認出來出來,“可是怎麽辦呢,五年前梨花樹下,這朵金蓮就飄到了我這,我心如腐泥,在一片黑暗中,她就是紮了根發了芽,填滿了整個心房,枝葉繁茂。可能這朵花最後不會開,但那時她決定的事情,而我隻負責悉心養護。可是,你告訴我,剜了心的人,應該怎麽活”

    謝元慈聽得心中一動,卻依舊是麵色如冰,對麵那個人每句話都說得級輕,似乎隻是呢喃,卻字字堅定清晰,讓人聽得清楚。

    一如這個人的情,纏綿如絲柔,卻堅韌如磐石。

    “你如今反應這樣大,謝元慈,怕是連你也覺得,阿寧是喜歡我的是不是”秦傾微微一笑,似乎發現了一件很高興的事情,整個人都變得輕快了。

    “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第一次,謝元慈用頗嘲諷的語氣對向秦傾。

    他笑得無畏,整個人都明亮起來,饒是震怒中的謝元慈也被他有些感染。

    “既然如此,這是我和燕寧的事情,元君不必插手,她若是選我,浮生漫長,我總有辦法陪她一道的;若是不選我,我就在她身後守著,她要站在眾山之巔也好,要相夫教子做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尋常女子也罷,我護她一世無虞。我身上的事情,我會找機會親自告訴她,但,這不是阻礙我和她風雨同程的原因。你還是不懂她,你可以告訴她不要選我,但是不能阻止我愛她護她,也不能替她做選擇”

    話鋒一轉,秦傾看向謝元慈的眼中帶了幾分冰寒之意,“謝元慈,世人都說我這人生了一副佛相,可元君這麽博學,可聽過還有一個詞叫佛口蛇心,秦傾,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我敬你,是因為她敬你。但這件事情,恕我不能答應。謝元君,你不能開口就要拿我的命,還要我笑臉相迎。若你要說的還是這件事情,那我,無話可說,送客吧”

    謝元慈臉上隻剩下淡漠,但還是很有風度,回頭最後看了一眼秦傾,不悲不喜,甚至還有些悲憫。

    “你說得自信,可是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吧。秦傾,天機咒,是人力可以抗衡的嗎?你如今要與天搏命,可是,你真的有信心可以賭得過嗎?但凡你對她用情再深一些,怎麽允許她未來的幾十年,守著回憶渡過,夢醒之時入目盡是悲涼。”

    大門被相月緩緩拉開,外頭的光透進來,竟突然有些刺眼。

    他看著天上的光亮,繼續說道“這件事,我隻找你談,也隻言盡於此。你既然對她了解諸多,也該知道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情竇未開,但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對你用情至深,秦傾,你若真舍得與她愛別離,我讚你一句鐵石心腸。別讓最後,退無可退,白頭空許約”

    相月上前引著謝元慈往外,與孟月擦身而過,第一次敏銳地從謝元慈身上讀出了危險。

    轉身向裏頭看過去,他眼中無所不能的主,此時端坐在椅子上,明明陽光把他從頭頂到腳底鋪了個滿。

    可他卻覺得,眼前的人周身透出刺骨的悲涼。

    是的,是悲涼,是這滿目暖陽也化不開的悲涼。

    第一次覺得,上首坐著的,也隻是個普通人。

    ------題外話------

    嘖嘖,棒打鴛鴦啦,但也不算吧,畢竟我們小阿寧還不懂什麽是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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