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塵將兩人的眉來眼去收入眼底，他看著那個一向囂張地不可一世的人將紅衣女子攬在懷裏，兩人隨意地坐在馬車頂上，他的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懶散地眯著眼。

    而他靠著的人依舊是一臉的冷豔出塵，隻是耳根處泛著微微的紅。

    第一次，他從玉無塵的眼裏看到了溫和與珍視。

    上一次，是剛剛卿陽靈要過來的時候，明明一向空無一物的眼睛裏，竟然讓人讀出了期待。

    蘇月明的反常，都和這個女人有關。

    “難道卿姑娘收了朝日劍，不打算說些什麽嗎？姑娘覺得，這樣的絕世名劍，你真的能夠駕馭好嗎？”

    玉無塵無視對麵猛然睜眼的那個人遞過來的威脅眼神，徑直看向車頂上的那個手中握著朝日劍的女子。

    人群中暗流湧動，所有人眼裏帶光，一臉激動地看著風暴中心的三人。

    燕寧按住了秦傾的手，帶著涼意的目光對上玉無塵，“難道玉少主打不過蘇月明，就找我一介女流之輩開刀嗎？欺負女人，這是你的習慣？我能不能駕馭朝日劍，你剛剛不是已經試過了嗎？”

    “我贏了，你輸了，玉無塵。”

    她的聲音沉靜，似乎贏過玉無塵壓根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你問我能不能駕馭朝日劍。那我清清楚楚答複你，你聽好了，我說能駕馭朝日劍，不勞費心。所以，玉少主還有什麽問題嗎？”

    她有些奇怪的看向玉無塵，仿佛在說，雖然他的問題很沒有道理，但她秉承著善於助人的態度還是勉強回答了。

    圍觀的江湖眾人呼吸都變得沉重了些，顯然，憋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月衛就沒有那麽給長生殿麵子了，幾個月令主笑得最是厲害，尤其是為首的孟月，大笑出聲，結果一不小心扯動了自己的傷處，呲地倒吸了一口寒氣。

    不過心底裏還是覺得快意，世子懟人一向直接，讓人生氣，總少了些樂趣。

    而郡主就有水平多了，玉無塵縱橫江湖這麽多年，這是第一次被人噎得如同啞巴吃黃連吧，而且那個人理直氣壯的態度幾乎讓所有人自動站到她那邊。

    唉，世子怎麽會覺得小郡主在打嘴仗這件事情上會輸的？她的嘴上功夫可是與世子平分秋色的，更何況，換上了卿陽靈的身份，又一下子承襲了蘇月明的不要臉，簡直無人能敵了。

    此時的玉無塵已經是一臉陰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心底暗罵，蘇月明看上的女人果然和他一樣肆意妄為又囂張跋扈。

    “能不能駕馭不是隨口說的，卿姑娘，你若是不介意的話，比試比試不就知道了，玉某願意陪姑娘試劍，也可向證明，朝日劍這樣傳世的寶物，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

    聽他這麽說，燕寧覺得更奇怪了，她看了一眼張守一，然後很是不解地看向玉無塵。

    “玉少主這樣說，我就更不解了。這劍我剛剛沒聽錯的話，張公子已經解釋地很清楚了。這是他名劍山莊的祖傳，現在，是他代表名劍山莊贈與了我。”

    “這是我的禮物，我為什麽要向你證明我能配得上用這把劍？”

    她說的理直氣壯，眾人也覺得似乎沒什麽毛病，順著她的話點著頭，饒是長生殿的弟子裏頭，也有許多被她帶偏了的。

    “就算我不會用劍，這把劍，它也是我的，上頭就寫了我的名字，你能奈我何？”

    她低著頭，堅定又溫柔地拂過朝日的劍身，這是秦傾送她的禮物，而且，從她第一次拿到朝日劍，她就強烈的覺得，這把劍上麵，已經寫了她的名字，她真的很喜歡朝日劍。

    “就好比皇帝陛下的十公主，就算貌醜無顏，刁蠻任性，那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不能因為你覺得人家長得醜，從民間隨便找個絕世美人替了她的身份吧。”

    燕寧冷笑一聲，接著說道，“莫不是長生殿巧取豪奪的買賣做多了，覺得但凡你們搶來的就都是你們的了？我剛剛還敬佩玉少主可以大義滅親，秉公執法，現在看來，長生殿所出，不過是一丘之貉。”

    玉無塵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燕寧的眼神製止，她的話還沒說完呢。

    “所以你們長生殿的規矩是打不過做主的男人，就尋女人的麻煩？那可能不太巧，我和蘇月明之間，一向，我是那個做主的人。我現在很不高興，你在我不在的時候，欺負了我的人”

    她抬眼看向他，眼裏帶著昂揚的鬥誌，她和秦傾，從來都是彼此保護的。

    “現在，是我卿陽靈，向你長生殿少主玉無塵發起挑戰。我和你比一場劍，若是我輸了，朝日劍，我做主贈予長生殿；若是我贏了，你，帶著你的人滾，並且，向蘇月明道歉，今日，你們驚擾到他了。”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眉頭緊皺，似乎很是不悅。

    底下的人沉默許久，心裏五味雜陳，人群中不時有人發出壓抑地驚呼。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些太不當人了吧？

    蘇月明出手就差點廢了玉無塵一條胳膊，因為他嚇到了他的宮主夫人？

    而這位卿姑娘開口就要挑長生殿的最強者挑戰，因為，玉無塵驚擾了蘇月明？

    所以，現在江湖的年輕人，都是不講道理的嗎？明明占著上風還要用最原始的辦法比拚，就為了替蘇月明找回場子？

    靠，這樣的夫人哪裏找的，他們也想要！

    還有啊，這當眾你儂我儂，你來我往的，真的把他們當做透明的了嗎？

    不過一想到一會應該有一場精彩的對局，眾人又紛紛摩拳擦掌的期待，來不來往不往的不重要，打得精彩最重要。

    秦傾拉了拉她的衣袖，向她輕搖了搖頭，雖然燕寧一貫是習武的，但她的經脈異於常人，不能凝聚內力，因此是不修內力的，對上玉無塵，即使是傷了一條胳膊的玉無塵，她也不是對手。

    燕寧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她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她自有自己的主意。

    “你不是說我是你月令宮未過門的宮主夫人嗎，那麽我的夫君，合該由我自己來護，不是嗎？你在這安心休息，我會把我們家的麵子裏子都掙回來，安心等我”

    他們從未商量過以後，也從未說過婚娶，但都極有默契的對未來有相同的想象，現在，他該死的喜歡她說的我們家三個字，她和他的家。

    該死的，秦傾閉上眼，他突然有些委屈，眼前的這些人，委實太礙眼了些。

    燕寧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回以溫和的笑意。

    她是有恃無恐的，秦傾給她的，從來都是她能明明白白感受到的偏愛，所以，她從未想象過，他還會喜歡別人。

    隻是比預想的定的早一點而已，她的未來夫君。

    走之前霍安和她說的，也許是對的，男人嘛，都是要哄的，現在看，秦傾好像挺高興的。

    他就安心休息好了，傷了她的人，還想輕易地回去？未免也想得太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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