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藍昭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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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寧回過神來,向藍昭拱手行了一禮,道,“舍妹頑劣,叨擾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不知能否請公子為舍妹解開穴道”
“既然郡主開口了,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
藍昭從榻上緩步而來,腳步沉穩,眸光內斂,明明嘴角微揚著,可他的笑意竟沒什麽溫度,仿佛這隻是一個笑而已,並不折射心情。
她一向覺得在揣度人心上,她還有那麽點天賦,但現在看起來,至少藍昭這,她會碰一個釘子了。
甫一解開穴道,燕圓月就摔到了邊上的凳子上,站了太久,腳已經有些酸軟了。
指著他許久不說話,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卻強忍著不發。
她死死盯著藍昭,似是在準備阻止語言,剛準備將一長串不帶一個髒字的咒罵盡數傾倒向他,卻聽到燕寧微涼的聲音響起。
“圓月,你去外麵等我”
燕圓月依舊氣鼓鼓地狠狠瞪著藍昭,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抖,長這麽大,她還沒受過這樣大的委屈呢。
她的父親和阿姐都不曾這樣罰過她,讓她連站了兩個時辰,連話也不能說。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馬車在外麵,清風在馬車前麵,你自己去找他上車”
燕寧的話明顯比前麵一遍鄭重了許多,燕圓月猛地回頭,對上她微怒的眼神,委屈地點了點頭,走得時候還記得向著她恭敬行了個禮。
藍昭了然地回過頭,果然,雖是出了房間,但經過窗戶前頭的時候,燕圓月重重地剁了剁腳,然後做了個大大的鬼臉,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過她的個頭實在太小了一些,隻露出窗戶一個頭,仿佛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也像是窗子裏的大頭皮影戲,看著很是滑稽。
他本是清冷的性子,也確實不怎麽會笑,可經過燕圓月這麽一逗,不由自主地嘴角咧了開來,眉頭輕挑著,回了一個挑釁的笑,激得燕圓月差點重新進去和他拚命。
冷靜下來的時候想起裏頭的燕寧,深呼吸幾口,隨後利索地轉頭離去。
經過守門的蘭均的時候,故意重哼了一聲,然後昂揚著大步,光明正大邁出了門。
可身後的蘭均一點都沒在意剛剛走出門的燕圓月上頭。
他呆愣楞地看著藍昭的方向。
蘭均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不敢置信地又呆呆看向藍昭的方向,又不死心地看了他一眼,此時藍昭已經轉身麵向了燕寧。
剛剛他要是沒看錯,他家公子,是笑了吧?
而且是那種眼角眉梢都帶了笑意的笑,不是麵無表情地勾勾嘴角的敷衍。
是真的笑了啊!
他看了眼頭頂的長天,豔陽高照,並無異常,一點也沒有要打雷下雨變天的意思。
所以,是為什麽,雲巔之雪的藍家少主藍昭,第一次,笑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燕圓月,怎麽看怎麽奇怪,總不能是因為這麽個小丫頭吧。
他隨侍了他家公子這十多年,都沒見過的笑容,在這個小姑娘翻牆之後出現了?
“郡主連登三天藍某人的門,所為何事?”
藍昭轉頭看向燕寧,眉眼的笑意已經無蹤跡可尋,仿佛剛剛的笑意都是幻覺,依舊淡漠地如同昆山之雪。
燕寧挑了挑眉,湊近選了把椅子坐下,笑著看了他一眼,“所以,藍公子今天願意開門見我,是因為圓月嗎?”
微涼的聲音響起,藍昭點了點頭道,“不然,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解釋圓月小姐怎麽會在我這裏”
看了一眼燕寧,想了想,又繼續問道,“所以郡主還是沒有告訴我,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燕寧噗嗤笑了起來,“藍公子若真的不知道,又怎麽會拒我於門外?”
藍昭點了點頭,眉眼之間依舊是動也不動的淡漠,“我也不大喜歡裝傻充愣,而且和郡主這樣的人裝傻充愣,並沒有什麽意思。”
“我本想著,你大方直白地問,我大方直白的拒絕,這事就算一個了結,現在也不遲,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也直白告訴你。郡主死心吧,我不會入你麾下,可以不必在我身上費心機了”
她登了三天的門,宋雲禎又帶著她上過一次門,她想要求他做什麽,他心裏也有自己的計量,燕寧底下收了一個謝元慈,收了一個霍安,所求是什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
他對她要的那個位置並不感興趣,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也不感興趣。
燕寧抬起眼看向他,藍昭的眼底滿是涼薄,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種冷漠的氛圍裏頭,看來這事半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他是真的厭惡這件事情。
“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連聽都不聽我說什麽,就這樣果斷的拒絕,那我求公子一個拒絕的理由,也不算過分吧”
藍昭想了想,說道,“謝元慈選你,是因為謝家與你鎮北王府是同坐在一條船上的,所以謝元慈隻能選你。霍安選你,是因為她不會選金陵,而秦傾是不要他的,她也隻能選你。但本質上,是他們想要那位相宰的位置”
“我還有的選,而且,我不想要坐那個位置。所以我不選你,我誰都不選。我選我自己!藍家為這個天下已經付出太多了,北河裏頭已經埋了一位藍正衍了,沒必要再埋進去一個藍昭。我對權力不感興趣,對金錢也不感興趣。所以郡主要走的路,我也不感興趣”
“這個理由,郡主可還滿意?”
他的眉眼之間的冷傲中帶上了幾分認真之色,他說的是真的。
燕寧嘴角微揚,挑著眉看向他,戲謔著說道,“藍公子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啊”
甚至知道謝元慈和霍安都是她的人,還知道他們的意圖,難道這人真有洞知人心的本事?
“藍家如今畢竟在燕北,我知道這些,不足為奇。謝家元君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登了鎮北王府的門,就很能說明問題了。而霍安,她提前在薊州幫你處理了這麽多事情,我那段時間也在薊州,知道這件事也是正常,何況,霍家與藍家是故交,我與霍安也算是有些情誼。”
“既然談到了這裏,我也奉勸郡主一句話。”
他指了指桌上的茶水,道,“水半沸未沸的時候,是最響的。你要走的,是一條艱難苦絕的道路,一點偏差也不能有。若你覺得有了絕對的實力,就大方些展示你的心思,這樣才能讓人信服穩定地跟隨你。若你沒有,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心思,對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都是一種傷害”
“以我對金陵那位的了解,今年河南道的稅收多少他不一定清楚,但哪裏可能有謀逆之心,他一定知道的比所有人都早,而且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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