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毒師廖北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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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謔,人都在啊”

    燕寧淡淡地掃了一眼正愣神的幾人,眼神在黑衣男子的位置停了停,但很快徑直在案前坐下。

    隨意地瞥了一眼桌上的棋局,順手抓了枚黑子上下拋擲著,目不斜視地看向棋盤。

    這棋局下了一半,另一個和她對手的就走了,著實可惜。

    帶了淡淡懶散的聲音響起,“聽說吳大人於棋之一道很有研究啊,恰好我也很感興趣,不如我們來切磋一下?”

    韓柱聞言,眉頭一下子聳了起來。

    她對下棋,感興趣?

    桌上那盤還是前兩天和洛雲生下棋耍賴中途棄了的,現在有興致下棋了?

    有些抱歉的聲音響起,帶著輕淺的笑意。、

    見吳效和黑衣男子都沒什麽反應,察覺到了對麵的沉默。

    燕寧恍然大悟地說道,“都怪我,好像忘了自報家門了啊”

    好看的眉眼俏皮地眨了眨,紫金冠上的紅玉墜子因主人輕偏了偏頭而晃晃蕩蕩的。

    “我姓燕,燕北的燕,寧靜的寧”

    黑衣男子的身形幾不可查地輕微顫動了一下。

    吳效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和明顯的驚恐,強忍著自己保持麵色平靜。

    “下官,參見郡主”,聲音裏的顫意已經被很好的壓製住了,要不是若有若無的僵硬,好像也不會暴露他的內心。

    墨黑的棋子在她手上輕撚著,燕寧往上抬了抬手,止了吳效的寒暄問號。

    探究的眼神越過吳效,直直看向後頭一身黑衣的人。

    “那,那邊那位先生怎麽稱呼呢?來者是客,吳大人不打算介紹一下嘛”

    眉眼明明喊著笑意,瞧著卻是格外森然。

    韓柱悄悄瞥了一眼,燕寧的手垂在身側,藏在紅色的鳳凰綢下麵,緊握成拳,不動聲色地往桌子底下挪了挪。

    吳效往邊上看了一眼,猶豫了一刻,隨後硬著頭皮說道,“這是下官的侍衛,不值一提,賤名就不入郡主耳了”

    “哦?”

    燕寧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不值一提?

    當今皇帝陛下身邊三大尊師皇使之一的毒師廖北玄,怎麽會是不值一提的人呢。

    不是太可笑了嗎?

    朝著邊上使了個眼神,韓柱很快識趣兒地退了下去。

    好奇地上下打量著一身黑衣的廖北玄,寬大的黑袍遮住了整個人的身形,從頭到腳罩了個嚴嚴實實的,心裏忍不住尋思道,也不知道這包得和桶一樣的人,一慣是怎麽做到目能視物的。

    想到這,忍不住笑了起來。

    廖北玄敏銳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黑色寬簷帽下頭的臉眉頭蹙了起來。

    沙啞的嗓音響起,“郡主在笑些什麽?”

    “倒也沒什麽,我在想,這帝都的毒師大人不在金陵看盡城中享受榮華富貴,不辭辛勞、風餐露宿地到了我燕北地界,護衛著這小小陽川城的太守令?這還真是天下奇談”,燕寧似笑非笑地說道。

    “莫不是,這吳效大人和陛下有什麽難言的關係,值得廖大人跋山涉水過來我燕北護他一程”

    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一手撐在桌子上,眼裏帶著懵懂,好似剛剛問出的真的是一個困擾了她的認真問題。

    棋桌旁的吳效肉眼可見地僵硬了起來,心底拔涼拔涼的,他隻知道這黑袍使是金陵的人。

    沒想到,居然是陛下身邊的毒師大人。

    那現在,他是真的半點出路也沒有了,燕北的郡主在他麵前端坐著,金陵的毒師大人坐在他下首。

    雙方還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場麵一旦被撕破,他就成為了那個毫無作用的棄子。

    鐵青著一張臉,死撐著道,“郡主說笑了,這就是我一個普通的護衛而已”

    好在,即使這樣的情況,吳效的演技居然還算在線。

    燕寧輕笑了一聲,並不理會他,目光直直對上廖北玄。

    “我印象中的毒師大人並不是這樣畏畏縮縮的宵小之徒啊”

    她轉而換了個雙腿交疊的姿勢,一手放在膝蓋上,指尖輕拖著下巴,興致盎然地看著廖北玄。

    入房間的那一瞬間,她就發現他了。

    那樣獨特而又辨識度的裝束,想要裝作不認識好像也有些難。

    秦旭身邊最為儀仗的有三把劍,被譽為尊師皇使的,一是毒師廖北玄,二是武師黎飛玄,三是天師柳真玄。

    湊得也是正好,黑衣寬袍的廖北玄,是她唯一見過的尊師皇使,也秦旭最早是派了他來審問她的。

    在地牢裏頭,那個對她用了很多迷幻藥,想讓她把燕北的所有事情和盤托出的人,這麽算的話,他們好像也是老熟人了。

    不過,其實她倒並不是特別記恨廖北玄,畢竟他隻是奉了秦旭的命令而已。

    事實上,現在除了看到秦旭,遇上誰,她的心緒都平和地很,無波無折的。

    算起來,這廖北玄也不過就是欠了她幾條性命罷了。

    她這個人一向大氣,也不打算斤斤計較。

    隻要

    森寒沙啞的笑聲在房間裏回蕩起來,將她沉浸的神思也一下子拉了回來。

    饒是吳效,也被嚇得渾身一個激靈。

    在吳效震驚的眼神中,廖北玄脫下頭上寬大的黑帽,整個人暴露在外頭的光線裏,不適應地眯了眯眼睛。

    整個人隨意地選了個就近的位置坐下。

    許是因為久不見陽光,整張臉透著不健康的透明慘白。

    睜眼的那一瞬間,眼底黑暗而陰森,那雙眼鎖住誰的時候,竟有一種被掐住脖子的感覺,無法呼吸。

    這一整張臉,隻這一雙眼讓人銘記,讓人挪不開,忘不掉,一想起來,就覺得有些後排。

    “郡主倒是和廖某人想象的不大一樣啊”

    燕寧低低地笑了起來,聳了聳肩。

    “不知毒師大人心中,燕寧是什麽樣子的”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沙啞的嗓音響起。

    “‘九秋風露金蓮開,奪得千峰豔色來’,北地的金蓮,自是嬌豔尊貴而又脆弱,本該像個瓷娃娃一般,一碰就碎,高高藏在風來水榭的閨閣之中”

    她大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收了笑意,好奇地說道,“那現在呢?”

    “聰明,敏銳,勇敢,像隻狐狸”

    眸色深深,本以為是多無害的金蓮,不想是一隻狡猾而危險的狐狸。

    燕寧笑著承下他的誇獎。

    “不愧是陛下身邊的三大尊師皇使,毒師大人的眼睛,果然毒辣”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和諧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