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暖爐?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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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卿閣裏,小小的宮室人滿為患。

    所有的太妃太嬪坐成一團,拿了薛太妃教劉淩習字的長桌為案,鋪上一塊厚布,湊在一起吃起了鍋子。

    這在以前是劉淩根本不敢相信的事情,他看書練字薛太妃都是讓他淨手的,但它就是這麽發生了,用習字的長桌當做飯桌。

    “我都許久沒吃過肉了……”

    楊太嬪有些感慨地夾起一片蒜炒火腿,一口放到嘴裏。

    “是不是很香?很好吃?”

    張太妃勤快地給其他人夾著菜,還不忘誇一下宋娘子。

    “宋娘子真是好手藝!”

    正在布菜的宋娘子聞言惶恐地屈了屈身子。

    “張太妃謬讚了,奴婢以前就是個廚娘,許多年沒用過這手藝,都荒疏了!”

    “你用這麽多簡單的食材做出這樣的味道,絕不是謬讚。”

    薛太妃吃的眉眼彎彎,心情大好起來,看宋娘子是哪裏都順眼,自然不吝嗇誇獎。

    “你也別幹站著,現在這時候了還有什麽規矩,不必站著伺候,去那桌和稱心如意他們吃吧。”

    “誒!誒!謝謝薛太妃!”

    被薛太妃難得的好脾氣弄的受寵若驚的宋娘子,在布完最後一道甜羹後,興奮地去了稱心如意那邊的桌子,薛太妃並不苛刻,那張桌上菜和這邊差不多,隻是少點。

    反正主桌上也沒多少菜就是了。

    “要知道是這樣,早就該湊在一起吃了,好歹能吃頓全的。”王姬曾是巨富出身,說起吃來頭頭道道,但造化弄人,如今過的極為清苦。

    “也是現在那貴妃太惡,遲早要糟報應,居然給我們克扣月例!”方太嬪說起袁貴妃就橫鼻子豎眼。

    “我今年冬天的炭都被克扣沒了,一個冬天就半簍!半簍!當年我家門子都一天都不止半簍!”

    劉淩想起再小一點的時候,餓的實在沒法子,宋娘子讓他拿個袋子一家一家太妃求米的事情。

    據說他從小長得可愛,又瘦的頭大身子小,往人門前這麽一站,總有不忍心的拿米出來。

    他便是這麽得了薛太妃和張太妃他們的照顧的。

    “這你就不懂了……”身為專業人士的王姬冷笑著說,“宮裏現在這位皇後是齊家出身……”

    “已經沒有什麽皇後了,齊家那小丫頭片子道行不夠,隻知道忍,在今年的宮宴上已經被袁妖精倒了。”

    薛太妃靜靜地插上一句話,揭示了她們可能更加艱難的未來。

    “咦?”

    “我還以為能多鬥一會兒!”

    “不會吧,齊家以前不也是……”

    “嘁,齊家要不是宮變得了勢,哪裏能起來?底子不夠就是底子不夠。齊家那老狐狸一死,她孫女哪裏還能蹦躂,光學她祖父那股子忍性,學不會雷霆一擊的魄力也是白搭!”

    一幹曾經貴女出身的太妃太嬪們立刻針對著皇後的出身、行為分析了起來,就好像她們從未被關在冷宮裏,親眼看見一般。

    坐在一旁的劉淩聽的歎為觀止,不為別人,而是因為這些太妃太嬪確實憑借外麵送用度的宮人對皇後、貴妃的寥寥幾句話就能推斷出她們的性格,端的了得。

    而他小時候,天天被宋娘子護著,從不知道這些事,腦子裏袁貴妃就是隻大妖怪,皇後就是個老妖婆,宮裏沒一個好人……

    現在這樣聽著,似乎眼界都開闊了。

    “不管怎麽說,齊家的郡望在江夏,那可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可看不上這一點東西,也不會背這種名聲苛待長輩的名聲。可袁貴妃那是什麽貨色,那是別人家花錢買來的續弦,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

    王姬將“花錢”兩個字重重的咬了咬。

    “她連自己都能賣了,可見是什麽出身。在宮裏生活,吃飯、穿衣、打賞幹什麽都要金銀,皇帝是寵她,就是太寵她,賜的東西都是不能變賣也不能淘換的死物……”

    “劉未不賜給她金銀?”

    張太妃瞪大了眼。

    “但凡帝王,恩寵絕不純粹。”薛太妃搖了搖頭,“劉未肯定很寵愛她,也喜歡他,但我們從小看著他,知道他是什麽性格。這孩子被太後壓抑的太自卑了,一定覺得袁妖精會如此在意他,隻是為了他的權勢。為了讓袁妖精隻能依靠他一個人,他也不會給袁貴妃可以自立的本錢。她的吃穿用度肯定是宮中之罪,但多的……你見過關在金籠子裏的鳥嗎?”

    王姬嘲笑著點頭。

    “你們以為她那麽得寵,為什麽還處心積慮非把皇後的鳳印搶過來?不就是為了能斂財?!說到底,她是眼皮子太淺,又欺軟怕硬,覺得我們是過氣沒用的家夥,就從我們這裏克扣!”

    王姬氣呼呼地瞪了劉淩一眼。

    “你爹也不是個好東西,他肯定知道,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也餓著呢!”

    劉淩叫屈。

    “小時候我都討飯來著……”

    “所以你也是個軟包。”

    竇太嬪伸過手來點了點他的額頭。

    “現在我們能怎麽辦?就我們這些人,估計也是成不了事的。”

    方太嬪喝完一碗熱湯,舒暢的滿臉是汗。

    “光憑我們肯定是不夠,我們甚至得不到外麵的消息。就連宋娘子都不能出靜安宮,劉淩也隻能在西宮範圍活動,我們得先有合適的人選能夠隨時了解宮裏的動向。”

    薛太妃高深莫測地輕笑:“關於這件事,我已經有些一些想法,等我成功了再告訴你們……”

    “你就愛故弄玄虛!”

    方太嬪不以為然地翻了個白眼,吃了兩口蔬菜,突然說道:“回頭我去找王昭儀,她以前喜歡侍弄花草,肯定會種菜。咱們回頭辟個幾畝地,好歹種點菜,省的哪天真餓死!”

    “你真是有辱斯文,人家侍弄的是花草,不是菜!”

    楊太嬪瞪大了眼睛。

    “花草都弄的了,弄不了菜?我就不相信她不願意桌上多盤菜!”

    方太妃撇了撇嘴。

    “可以種菜,就可以種藥,可惜沒種子……”

    張太妃也在想入非非。

    “等我們好起來了,都會有的。”

    劉淩吃的腮幫鼓鼓,突然冒出來一句。

    “是,等我們好起來,都會有的……”

    薛太妃摸了摸他的頭。

    “今晚你就在這宿著吧,別回去了。”

    “哦。”

    劉淩答應了一聲,想起另一件事突然抬起頭。

    “王寧發現我們都沒回來,會不會多想?”

    “王寧?嗬嗬……”

    薛太妃笑著搖頭。

    “你莫擔心,我等會派稱心去找他,就說你太累在我這裏睡下了。”

    劉淩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繼續吃飯。

    “可惜有飯有菜,沒有酒!”

    蔣太嬪撫掌長歎:“我倒是會釀酒,可是連多餘的米都沒有啊!”

    “喝酒誤事,你一喝醉就發酒瘋,還是算了吧!”

    方太嬪立刻拆台。

    “先吃飽肚子要緊。”

    一幹太妃太嬪連連稱是。

    從八年前袁貴妃入宮後,就難得有這樣的“盛宴”了。

    這一頓夜宴吃的自然是無比舒坦,尤其是劉淩,因為他是小孩子,又特別乖巧,讓這些一輩子沒有生過孩子的怪阿姨們母性突然爆棚,雖然按照輩分劉淩已經是孫子輩了,卻依然這個夾一筷子菜,那個夾一筷子肉,哄著他笑。

    飯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各嬪妃都在閑磕牙,張太妃突然湊到了劉淩身邊,戳了戳他的腰,小小聲地對他開口:

    “剛剛宋娘子在的時候,我按照你說的借口,對她望聞問切了一回……”

    劉淩曾讓張太妃告訴宋娘子,要診一診看看適不適合給劉淩做“陪練”。

    看到一向散漫的張太妃這麽慎重,劉淩馬上緊張了起來。

    “怎麽樣?!”

    “她中了毒,而且已經中了很長時間了。”

    張太妃麵色凝重。

    劉淩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向張太妃。

    “會危及到性命嗎?”

    “萬幸這藥我趙家的醫譜裏曾有記載。當年曾有大族妻妾相鬥,十幾年不分勝負,某一日,嫡妻突然中風,其子偷偷請了我們家的祖父去看,才發現是中了毒。這藥最陰毒的地方在它是慢性的,不會要人命,卻會讓人四肢發麻無力,一開始看起來像是普通的風濕,但一點點發展下去,就會如同活死人一樣僵硬,毒發時更是猶如中風,毫無痕跡。”

    張太妃對劉淩咬著耳朵。

    “這件事最好不要告訴宋娘子,我現在沒藥,想治她也無從下手,隻會讓她徒增煩惱。左右至少還有幾年才會嚴重,這幾年我們想想法子弄藥。”

    劉淩頓時覺得連口中的肉吃起來都不香了,小臉也一下子垮下來。

    “是誰害她?”

    “我估摸著,不是害她,而是想害你。我推算了下中毒的時間,應該正好是給你喂奶的時候。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你一點事都沒有,也許當年你發痘,太醫院裏有好心的太醫給你順手解了,又或者你身上的先天之氣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但她身上的寒毒沉積太久,含冰殿又陰寒,終於提早發作了出來。”

    張太妃雖然性格天真,但談起醫術有一種懾人的自信,就猶如在這個領域裏,她才是真正的王者,無端的讓人信服。

    “我知道了,我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

    劉淩也知道自己幹著急沒用。

    “有藥就能治對吧?要什麽藥?”

    “這藥配起來刁鑽,化解卻不難。當年做出這藥的人,其實心地也不算壞。”張太妃由藥看人,認為這個製毒之人恐怕當年也是被迫。

    “你過目不忘,我說的藥你得記著。這毒的解方是鱉甲七錢、杜衡二錢、當歸尾五錢……”

    她一樣一樣的說出,每一種藥都並不少見,隻是在這冷宮裏找不到罷了。

    說完之後,張太妃嗟歎一聲。

    “我估算著,這毒發作至少要十年,小孩身子弱,你又住在含冰殿那地方,要是身上帶著這毒,□□歲上就會毒發了。如果是袁貴妃,大可大大方方下手,她行事肆無忌憚慣了。這藥,應該是好麵子的皇後下的。”

    小孩子容易夭折,如果太早立太子,萬一孩子沒站住,那就是折了孩子的福氣,立儲是大事,太子早夭又勞民傷財,所以不到三個孩子都表現出十分健康健全的時候,劉未大可不必早早提立儲的事情。

    如果二皇子劉祁和三皇子劉淩都死了,大皇子劉恒就是一根獨苗,肯定成了袁貴妃眼中釘肉中刺,能不能長大還二說。

    朝臣們也會以死相逼趕快立儲,劉未和袁貴妃就不得不對皇後提早下手。

    但如果三個孩子都活著,就能為大皇子分擔不少風險,至少袁貴妃不會一天到晚隻盯著大皇子一人。

    這樣做的唯一風險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他日要是太出色,皇後又不幸在和袁貴妃的鬥爭中落敗,那大皇子就根本沒有辦法登上儲位。

    在這種情況下,當年還沒被袁貴妃壓趴下的皇後想要未雨綢繆,在三皇子這邊做點手腳,也算是有些腦子。

    說不定二皇子哪裏也有什麽後著,隻是方淑妃一直沒發現。

    張太妃素來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隻是她精通醫理,家中又世代在宮中太醫院任職,後宮中的*之事,哪怕是從長輩的口中聽到一二,也比旁人一輩子聽到的要多,自然不會是對宮鬥一無所知。

    隻是她天性不喜歡這些,又有聰明的薛太妃做閨蜜,就更不需要她費腦子。如今她實在喜歡劉淩,希望他好好的,也希望他能理解為什麽薛太妃硬要逼他學醫理辯毒的苦心,這才點的透徹明白。

    劉淩也果然不讓人失望,聽完後默默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我以後會小心,不輕信任何人,對吃食也會小心再小心的。”

    他和大皇子隻不過每年宮宴見一麵,和皇後更是連見麵都難,對於像是陌生人的他們,他也生不出什麽傷心之情。

    隻是一時間知道靜安宮外也許人人都對他懷有惡意,心中更加無奈罷了。

    “太醫院裏也是派係林立,各家拉攏……”

    張太妃想起當年的往事,也不免露出追憶的神情,“皇後肯定有信任的太醫,袁貴妃肯定也有,這些太醫會幫著她們救人,也會幫著她們害人。”

    “剛正無私的太醫在太醫院裏是熬不過去的,我爹當年心地極好,為了保全家人也做了不少虧心事。我會這一身醫術,也是我爹任太醫後看多了妻妾相鬥、宮中傾軋,心中實在不寒而栗,才會對我悉心教導,希望我以後不受這些惡意侵害……”

    “張太妃的父親是位好父親。”

    劉淩從張太妃的三言兩語中感受到了她對父親濃濃的思念之情,不免心生感慨,語氣也有些低落。

    “你性子這麽好,以後也會是位好父親的。不要讓你身上的悲劇重演啊……”

    張太妃喃喃地摸著劉淩的頭。

    “你以後若要出去了,幫我看看太醫院裏有沒有一位姓孟的太醫,他是我的師哥,當年對我很是照顧,是我父親的關門弟子……”

    “姓孟?長什麽樣?”

    劉淩腦海裏浮現出袁貴妃身邊那位滿臉嚴肅、幾乎能嚇哭小孩的山羊胡太醫孟太醫。

    宮宴那天,就是孟太醫診斷出辟寒香……

    “師哥長得很普通,要說長得怎麽樣,也就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不過右臉頰有個單酒窩,笑起來可有意思了。他姓孟名帆,一帆風順的帆,是在船上出生的。”

    張太妃笑的眯起了眼睛:“他最是愛笑,我們兩個以前做錯事都愛傻笑,他做事也粗心,我們天天被我爹罵缺心眼,不過他的天賦是真的非常好的,無論什麽藥鼻子一聞就能說出個大致來,味覺也比其他人更靈敏……”

    “那大概不是……”

    劉淩小聲自言自語。

    “那位孟太醫哪裏會笑,冷眼看過來差點把我嚇哭……”

    簡直長著一副“看,凶手就是他”的臉。

    張太妃說完了宋娘子的事情,拍了拍劉淩的背,最後提點著他:“你要弄藥,千萬別想著走太醫院的路子。太醫院裏每一種藥、每一錢,都於記錄,有專門的藥使兩個時辰檢查一次,凡是用藥、取藥都登記在冊,做不得手腳。藥庫也有專門的侍衛看管,滴水不漏。”

    “我知道你關心宋娘子,但這件事上不能魯莽。左右你跟著我學醫,如何配這解藥我可以先教你,等你有機會尋到了藥材,自己配幾副就是。”

    “我明白。”

    劉淩當然知道張太妃的好意。

    “太醫院的太醫都是怎麽當上的,各地選拔的嗎?”

    “其實大部分是世襲……”

    張太妃見劉淩對太醫院有興趣,立刻笑著和他說起了太醫院的往事……

    兩人正在閑談之時,突然聽得方太嬪一聲驚呼:“什麽?這小子這麽好運氣,是蕭貴妃教他武藝?”

    說罷她壓低聲音,悄悄在薛太妃耳邊詢問:“那小子知道蕭貴妃的身份嗎?”

    “我沒敢告訴他。他現在雖然是不在乎這些,但長大了就未必喜歡後宮裏藏了個……而且真說出去了,對我們的名聲也有損。”

    薛太妃也偏著頭咬了咬耳朵,“雖然說他現在守著飛霜殿寸步不出,但人言可畏,史官的筆可不是吃素的。”

    “你就是這種虛偽讓人討厭,都這種時候了,還在乎這些事情!當年叫我們藏起他的是你,用言語相逼讓他足不出戶的也是你!我都快恨死你了!”

    方太嬪咬牙切齒。

    “好歹給我們個念想啊!”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我們瞞天過海本來就是懸崖邊跳舞,你就別添亂了!誰知道冷宮裏有沒有誰的耳目!你就當幫幫他!”

    薛太妃聲色俱厲地小聲警告:“我不說,你們誰也不準說,就讓這孩子以為蕭太妃是蕭貴妃。誰要多言,別怪我不客氣!”

    “知道了……”方太嬪泱泱地回應,片刻後又突然提起精神:“我是為了護著他,不是因為怕你!”

    “知道知道!”

    薛太妃敷衍地點點頭。

    拜的方太嬪所賜,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劉淩如今是在飛霜殿學武,於是乎,待到眾人吃足喝飽,紛紛離去之時,一幹“奶奶”們一一和劉淩道別,這個摸摸他的腦袋瓜子,那個摸摸他的小臉,笑的極為和藹。

    “你跟蕭貴妃學藝啊?好好學,多勸她吃點飯知道嘛!”

    “好福氣啊好福氣,要能學到蕭家的兵法就更好了,到時候跟竇太嬪我在沙地上好好擺陣切磋切磋……”

    方太嬪摸著劉淩的耳朵,笑的最為燦爛,說話也最直接。

    “見到蕭貴妃,幫我問問,她還記不記得當年紫欄殿裏的方知蓉!”

    “方知蓉!”

    薛太妃一聲厲喝。

    “就是,方知蓉你也太狡詐了!”

    “不帶這樣的!”

    “知道了知道了……”

    方太嬪心願達成,誌得意滿地站起身子,對著劉淩偷偷眨了眨眼,小聲做著口型:“要記得問哦。”

    “哦……”

    劉淩懵懵地點頭。

    紫欄殿裏的方知蓉?

    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話說回來,這些將門出身的人家相互感情真好。

    竇太嬪今日得了噩耗,一屋子太嬪太妃們插科打諢說笑怒罵替她轉移注意力,隻字不提魏國公夫人,剛剛還聽方太嬪說晚上要宿在泰光閣,說是炭沒了,麻煩竇太嬪暖個被窩……

    劉淩有些羨慕地目送著一群奶奶們說說笑笑地出去,一回頭,發現薛太妃正滿臉感慨地立在他的身後,脊梁如同平時一般挺得筆直,見到她看他,她突然對他笑著指了指張太妃:

    “張太妃今晚也在這裏留宿,我看她和你聊天似乎談到了往事,現在整個人都有些低落,你晚上幹脆陪她睡吧,給她說說笑話什麽的,排解排解。”

    “咦?那薛太妃你住哪兒?”

    “放心,綠卿閣雖然不大,幾間屋子還是有的,我睡你那客房吧。”

    “哦,好的。”

    劉淩在薛太妃麵前永遠是個乖寶寶,答應了薛太妃之後,就立馬拽著張太妃不放,軟糯地開口要求一起睡覺。

    張太妃自然是心底也化了一片,兩人手牽手,又有宋娘子和其他宮人小心伺候,洗漱完畢就歇下了。

    張太妃讓劉淩滾進了裏麵,自己再躺上去,用大棉被將劉淩這麽一裹,把他小小軟軟的身子攬在自己懷裏,滿足地歎了口氣。

    “啊……好舒服啊!你身上可真熱……”

    劉淩露出自豪的笑容。

    我是暖爐我光榮!

    “就是身子短了點,我腿還是冷……”

    張太妃縮了縮身子,把冰涼的腳塞入劉淩的懷裏。

    “嘶!”

    劉淩被冰的一抖。

    嗚嗚嗚嗚,這是欺負小孩嗎?

    有大人拿小孩肚子暖腳的嗎?喂喂喂你拱成這個姿勢真的沒問題?我都快被你擠下去了啦!

    迫於薛太妃和張太妃“淫/威”,劉淩隻敢在內心裏腹誹,身子卻是一動也不敢動,任由張太妃揉搓捏。

    “唔,這樣就好多了。”

    張太妃動了動腳趾,“你身上真軟啊!”

    嗚嗚嗚……

    你腳丫真涼啊!

    “就這麽決定了!回頭冬天你就給我當暖爐吧!”

    喂喂喂!

    不要這麽隨便的下決定啊!

    劉淩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