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神功?邪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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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淩自然沒學過“縮陽入腹”,他連縮骨功都沒有學過。蕭逸走時,隻留給了他易容術和變聲術,理由也很簡單。
縮骨功是非常疼的,隻有從小學習柔功的弟子可以用這個而不傷到自己,但凡成年男人,根骨已成,筋骨驟變,都會有難以言喻的疼痛和對身體不可逆轉的傷害。
蕭逸舍不得自己的妹妹學這個,自然也舍不得劉淩學這個,所以劉淩易容向來都不能遮掩自己的身形,更別說什麽“縮陽入腹”的邪功了。
劉淩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可他沒辦法解釋。
他能明顯感覺到那個胡夏武士的手在他身上實在了摸到了某物,可他就這麽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手,一點異樣的表情也沒有。
問題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啊啊啊!
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啊啊啊啊!
劉淩就這麽一副自己也愕然的表情和其他宮人一起隨著馬車一起前往玄元觀,連姚霽都若有所思的表情,但並沒有問他什麽。
事實證明,這位流風公主並不是一個腦子不太清楚的,之前為了安全考慮所以必須要求隨侍在旁的人都沒有武器,一旦確定了結果,就不再折騰了,一路幾乎沒有鬧出什麽事情的到了玄元觀。
姚霽和劉淩並沒有進馬車伺候的權利,隻能步行,不過一個是虛體,一個年輕力壯又學過武,馬車行進速度很慢,兩人都沒覺得這樣有多麽辛苦,直到馬車停下,安歸突然從車子裏出來,劉淩他們才知道自己錯了。
他們長這麽大,都沒見過這麽能“作”的。
劉淩以前覺得安歸是王太妃派來的“眼線”,監視使團裏的使臣們的,又或者是代表國中王太妃那一脈的權利,來爭奪話語權,直到安歸指揮著一群胡夏奴隸從後麵的車子上取下厚厚的幔帳,劉淩才一下子意識過來。
這些目的肯定也有,但這位叫“安歸”的總管,最重要的任務是來伺候流風公主的。
或者說,是來協助她“裝逼”的。
馬車的車門打開了,傳出一陣如蘭似麝的香氣,劉淩站在旁邊,隻覺得鼻端傳來一陣幽香,似有似無,還未聞個仔細明白,那味道就如朝霧一般漸漸飄離。
有許多京中的達官貴人之後早就知道今日流風公主要去皇觀,早早就在沿路等候,劉淩甚至在玄元觀門前的一棵大樹上窺見有幾個眼熟的兒郎騎在樹頭,應該是同時擔任著宮中的禁衛,否則過目不忘的劉淩不會覺得眼熟。
這“香氣”確實讓人未見其人先生出好奇,劉淩聳動了幾下鼻子,身邊的姚霽立刻敏感地察覺到他這個動作的原因:“是有什麽香味?”
劉淩點了點頭。
“聽說夏國那邊盛產香料,這應該是異國的熏香。”
香氣漸漸彌散,從馬車裏當先跳下來一個穿著胡夏緊身服飾的紅衣侍女。
這個侍女皮膚雪白如霜,眉目深邃,唇色檀紅,也不知那紅色是描畫出的,還是天生就如此。
隻見得那侍女往四周環視一眼,抬起自己的手臂,輕輕做了個手勢,就見得一群胡夏來的奴隸用力抖開自己手中的幔帳,將整個馬車圍了起來……
圍了起來?
在各處張望,等候著看到這位流風公主的眾人,齊齊發出惋惜聲。
“我過去看看?”
姚霽見幔帳還未合圍,身子猶如遊魚一般擠了進去。
劉淩卻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幔帳。
代國女子出行也有用幔帳圍繞的,不過卻不是在出行時遮蔽,而是踏青或遊玩時防止別人闖入,用一種布幔將四周遮擋起來,以作提示作用。
他卻不知道夏國居然也有這樣的習慣。
而且和中原用輕紗布帛做幔帳不同,胡夏的幔帳是一種類似於羊毛毯子的白色織物,其中混織有金銀絲線,繡著飛天的神女和各色劉淩不知道的神怪,在陽光下被這些身著黑衣的奴隸一抖,頓時流光溢彩,閃瞎人眼。
最神奇的是這種應該並不透光的織物被陽光一射,居然能夠隱隱約約顯現出裏麵麗人的影子,三四個身材極為窈窕的身影簇擁著在某個女人的身邊,影影綽綽間,讓人無限遐想,還未見其人,已經生出各種幻想出來。
刹那間,銀鈴乍響,香氣襲人,提著布幔長杆的黑衣奴隸們隨著主子的動作緩緩向前,從流風公主下車已經過了一刻鍾的時間,竟沒有人能看得見流風公主究竟長得什麽樣子,又是什麽身形。
騎在樹上的年輕人們都急的伸長了腦袋,有的看的太過仔細,一時沒有察覺,猛聽得幾聲“嘭咚”、“嘭咚”的聲音,隨後“哎喲”聲不斷,竟就這麽墜落到樹下,引得四周哄笑大起。
可人不輕狂枉少年,誰怕?
劉淩為人低調,向來不喜這種先聲奪人的聲勢,可他又拿不準是不是這個國家的公主出行的架勢就是如此,隻能帶著一肚子的驚疑跟在那幔帳之後。
如果是這樣的聲勢,又何必接受昭慶宮派來的宮人?就連素華也隻能在幔帳外不緊不慢的跟著,哪裏又能如何“近身伺候”?
劉淩以為這公主這樣已經夠是大場麵了,誰料更讓人浮想聯翩的還在後頭。
隨著這位流風公主移步前往玄元觀,一片片細小的花瓣從帷幔內隨風吹散飄逸,從她經過的地方飄散於各處。
這些花瓣細小輕碎,被清風一吹,有的在天空打著漩兒,有的洋洋灑灑飛向天際,更多的是落在地上,零落成泥,灑成一片粉紅,猶如飛天臨世,天人下凡,讓許多男人露出有些恍如隔世的神情。
京中那麽多大家閨秀,還沒有哪一個,敢這樣“玩”的。
這時代的男子也大多單純,有幾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抬手從空中一掠,捏住了幾枚細小的花瓣,隻覺得既輕又柔,湊到鼻端一聞,還有股淡淡的香氣,似是檀香,又像是蘭香,悠遠高雅,動人至極。
劉淩也是一樣,他倒沒有伸手從空中去撈,他離得近,有花瓣飄灑到他的身上,發上,他就隨手摘了一朵在手心細細觀看,端詳這是什麽花的花瓣。
仔細一看之後他才發現這些居然不是花,應該是某種絲綢或絹帛剪碎後製成花瓣的樣子,再用熏香或香粉熏製過,是以散發著奇想。
之前那副“仕女出行”的畫麵太過震撼,劉淩也有一些動容,如今見著這花瓣,再看到這帷幔,如果劉淩不知道這公主是有備而來,那就是他傻了。
他抬眼望去,舉目之處皆是京中遊人,一各個竊竊私語有之,高談闊論有之,吟詩作賦有之,還有高聲長歌試圖引起這異國公主注意的,忍不住啞然失笑。
笑的不是別的,而是因為姚霽在那帷幔之內不停的高喊著。
“這公主長什麽樣樣看不到!用麵紗和珠冠遮的嚴嚴實實的!”
“這些花瓣是從她的袖子裏漏出來的!她這袖子好能裝,我都看到落了一路了!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門口!”
“她身邊站著好幾個拿扇子扇風的侍女!這也太能折騰人了!”
“劉淩,我跟你說,這女孩走路太妖嬈了,並非良配啊!她才十五啊!十五歲就這麽嫵媚,這是怎麽練出來的!”
姚霽一邊感慨,一邊歎息,引得劉淩的腦海裏也浮現出生動的畫麵。
那些旖旎夢幻的泡泡,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可其他的男人們和女人們卻不是如此。有很多女子並不是單獨前來,這時候女子單獨出府是很被人詬病的一件事,有些是跟隨著父兄或者幹脆是相公來看熱鬧的,不僅是男人好奇女人會美成什麽樣,也有女人會好奇女人如何出色。
然而這些女人無力的發現,這位公主還未露出真容,她們看起來就像是在瞬息間失去了自己身旁的男人。
這些男人失魂落魄般看著那在陽光下不時閃耀著金線的帷幔,就像是使勁看下去就能看穿那些遮蔽一般,不過是從坊門到道觀這一段短短的距離,突然就變得很是安靜。
道觀裏的道長和監院領著不少道人已經在門口等候了,他們似乎也沒有見過有哪位是用這種架勢前來“會客”的,為首的道長低聲吩咐了句什麽,立刻就有個小道人往觀裏猛跑。
然後,男人們突然都屏住了呼吸。
那張幾乎快要被視線燒穿的帷幔,在奴隸們隨著兩邊分開的舉動下,緩緩露出了一道口子。
夏國信仰太陽神,尚白和紅,皇室皆為白服,平民則不敢穿白,所以如今這位流風公主,是著一身白裘白衣出現的,渾身上下,除了頭頂的珠冠嵌金鑲玉,一頭卷曲柔軟的黑發,再也沒有一絲雜色。
皇觀階下,流風公主背影妙曼,見道人們前來迎接,她也往前走動了幾步,腰肢纖細如柳,姿態優雅動人,讓幾個道心不穩的道人連忙低下頭去,眼觀鼻,鼻觀心。
這公主卻沒覺得自己引起的騷動有什麽不對,隻抬頭看了一眼玄元皇帝觀的匾額,複又微微側了側頭,對著麵前迎出觀外的道長輕語道:
“流風求見薛老太妃,不知太妃如今身在何處?”
聲音並不柔媚,反倒帶著一絲少女才有的天真好奇,和她那比同齡人明顯嫵媚的身段比起來,這種聲音反倒造成了一種反差,自然而然的覺得那珠冠麵紗之下掩蓋的,是一張媚而不豔的少女麵龐。
這是她露在眾人麵前的第一麵,也是所有人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老道長如今年逾古稀,對什麽美人都已經不感興趣了,還算是自在地念了聲道號,朗聲回道:
“如今薛太妃還在觀中清修,聽聞流風公主要來,自是不勝歡喜。隻是她出宮自省,不願在眾人麵前露麵,公主如要見她,請自行方便。”
他為難地看了一眼道門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那些胡夏和宮中派來的宮人、侍衛等,眉間的為難更甚了。
“隻是玄元皇帝觀已多年沒有接待過這麽多的客人,恐怕不方便讓諸位全部入內,薛太妃喜靜,也見不得這麽多人,流風公主還是請帶上幾個得力的人選,其餘人等就在外麵等罷。”
安歸聽玄元道長這麽說,正欲上前說些什麽,卻見流風公主將手一抬,銀鈴輕響,打斷了他上前的舉動。
“代國有句話叫‘客隨主便’,既然如此,請觀主稍等片刻。”
她附耳到安歸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又對隊伍裏的人指指點點了片刻。
安歸詫異了一下子,伸手在隊伍中請出幾個胡夏閹人武士並昭慶宮裏派來的幾位宮人、金甲衛,讓他們隨公主一同入觀。
姚霽離那公主和安歸隻有半步的距離,可兩人說的是她並不理解的胡夏語言,所以也隻能一副迷茫表情。
正如劉淩所料,流風公主入觀,不可能全部隻帶自己的人,還需要昭慶宮中的人提點監護,他身著的宦官服侍在諸多宦官中算是品級最高的那一批,所以和同樣如此的素華一起,被安歸好言請了上前。
劉淩按捺住心中馬上就要見到薛太妃的雀躍,整了整衣衫,態度“恭敬”地跟在了那流風公主的身後,還未靠近,就已經聞到了之前衣袖上被風吹拂而上的花瓣清香。
眼光一掃,隻見流風公主的金靴旁果然散落著一些細小的花瓣,看來姚霽所言不錯,那些花瓣都是被她放在自己寬大的袍袖之中的,所以她身上才沾染著如此的香氣。
似是察覺到了有人在悄悄打量她,流風公主若有所感地回過頭來,對著劉淩凝眸一笑。
陽光照射在她的臉上,映的她越發膚色晶瑩,柔美如玉,而那露在麵紗之外的眼眸的顏色極淡,此時帶著笑意,眼波似水,淡淡的眸子裏似有水霧升起,美妙難言。
劉淩當時就呆了一呆,心頭突然巨震,難以抑製地狂跳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隻覺得想要多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好像活了這麽久,花費了這麽多的力氣走到哪個位置,就是為了她今日這一笑,讓她能夠站在那裏等著自己似的。
可理智之中,又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狂吼:“這是不對的!你努力至此,不是為了她,不是為了什麽美人,是為了……為了……”
為了什麽,竟一下子也想不起來了。
“陛下,請閉眼,這女子似是學了什麽邪功,專門惑人心智的!”
一聲似男似女的細小聲音突然傳入他的耳中,震得混亂的神誌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是了,他是為了冷宮裏那麽多“親人”不再受苦,才努力前行的。
‘就算是為了哪個美人兒……’
劉淩看了一眼還在研究胡夏服飾的姚霽,眼神回複了清明。
——也不是為了她。
震醒他的是“九歌”們的不傳之秘傳音入密,用內功聚成音波,傳入別人的耳中,聲音和用嘴巴發出來的聲音完全不同,難辨身份,所以經常被九歌裏的人拿來“私聊”。
劉淩不知是誰出聲提醒了他,但是流風會特意用自己的媚術去誘惑一個宦官,實在讓人背後生寒。
尤其他扮演的還是品階不低的宦官。
那流風公主也是個人物,見劉淩很快恢複了常色,隻是挑了挑眉,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驚訝好奇,就像是剛剛那回眸一笑就僅僅是個錯覺一般,又重新看向前方。
“勞煩道長,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