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好人?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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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們也遇見了我和一樣的事情。”

    淩亂的客廳裏,張政滿臉疲憊地癱坐在沙發之中,不停的搓著自己的手。

    “不過你們比我幸運多了。”

    “我,我沒想過他會自殺……”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他麵對同樣遭遇的“前同事”時滿臉頹喪。

    “他真是自殺?”

    這下,倒輪到姚霽吃驚了。“不是你們做了什麽嗎?”

    “誰會做什麽!誰能想到還有人能看到我們?”張政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那時他們都已經走了,我正準備回光路,聽到劉誌喊著‘仙人渡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果然如此!

    姚霽和秦銘對視一眼,眼裏滿是了然。

    “所以他的死,真的和你有關?”

    姚霽追問。

    “姚霽,曆史中的劉誌是哪一年死的?”

    張政沒有回答姚霽,反倒問了她一個問題。

    “建德十七年駕崩。”

    姚霽回答的不假思索,答完之後,自己也是怔住了。

    在劉淩的世界裏,劉誌也是建德十七年冬駕崩的,和史書上並無出入,如果說那是個推演世界,所以劉誌在那時候不得不死,那麽真實的曆史中,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如果說一切都是巧合,那巧合的也太古怪了!

    “我帶團的時候正是資金最充裕的時候,觀察者不受重視,我去的次數不少,倒大多是做學術研究的,也算是看著劉誌一步步如何陰差陽錯的被推上那個位置。他其實是個野心不大的人,本性也並非惡毒陰險之人,正因為如此,我那時心裏十分掙紮。”

    這個秘密似乎埋在張政心裏很久了,此時被姚霽挖出,竟有些侃侃而談地架勢:“我不知道他是為什麽能看見我的,我那時候心想,這裏出問題了,係統大概是出錯了,這個世界馬上就要被銷毀,實在是很可惜。可另一方麵,正因為我以為這世界要被銷毀,所以我就留下來和他聊了一會兒。”

    他的想法也很簡單。

    “畢竟他一定程度上是曆史上那位劉誌的倒影,和他聊一些問題,有益於我研究代國早起的社會發展和仕宦門閥製度上的弊端,我那時候真沒想那麽多,隻是想著反正要銷毀了,還不如物盡其用,但我忘了他即使再怎麽老邁,那也是一個龐大帝國的國君,三言兩語間,我想要的答案固然得到了,可我這裏被他套去的話更多。”

    秦銘的表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似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

    “嘿嘿,我們哪裏玩的過那些人精。”

    “正因為我沒有防備,又或者我沒想過要防備,所以那個世界都是假的,是我們這些人製造出來做研究的,一旦被人發現裏麵出了錯,整個世界都要被毀了的事情,很快就被他知道了。”

    張政捏緊了拳頭。

    “你也知道我們這兩邊世界的流速完全不對等,我在那裏多滯留了一夜和他閑談,在我們這邊不過是多留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而已。我臨回去前,他問我如果他不存在了,這個錯誤是不是就不在了……”

    “你說了是?”

    秦銘插嘴。

    “我師兄不是這樣的人!”姚霽嗔怒,“就算確實如此,他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是,我沒說!”

    張政紅著眼眶,感激地看向姚霽。

    “我對他說的是——我不知道!”

    “嗤!”

    秦銘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像他們那樣的人,哪裏需要你告訴他們什麽答案,他們隻要問出問題,看看你的表情,聽聽你的聲音,就知道答案了。”

    秦銘話說到最後,竟有些咬牙切齒。

    “是啊……”張政的臉色又青又白,語氣也很是惶恐:“誰,誰能知道,他找了個叫‘湘君’的男人吩咐了幾句後,就在我走的前一刻,擋著我的麵服毒自盡了……”

    “我聽他們說,你違規了,所以提出了辭職?”

    姚霽盡量不刺激到張政。

    “是因為他們知道你告訴劉誌關於我們的事情嗎?”

    “我應該說的,我應該說,一旦出現了偏差,整個推演就會出錯,所有人的心血就又要白費……”張政的手指已經被自己捏的發白,“我不停的這麽告訴自己,我該為整個項目負責,可是每當我一想‘匯報’的時候,我的眼前總是不停的晃著劉誌倒下去的身影……”

    此時張政已經是淚流滿麵,一個負責的學者和一個人為人的良心已經將他折磨了許久,甚至讓他從一個開朗樂觀的有誌青年變成了現在沉鬱獨居的怪人。

    隻不過是一夜之間。

    “我想說,可是我沒說出去,我總覺我一說出口,劉誌就白死了。我知道他是數據,但他和我說過話,那時候,我不覺得他隻是個隻會按照既定安排的npc而已。”張政哽咽,“他知道自己隻是螻蟻,可螻蟻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嗎?他看出我是心軟的人,所以才用自己的命為他的國家求情,我知道他拿命算計了我,可我,可我……”

    “可我就是說不出口!嗚嗚嗚嗚……”

    刹那間,張政居然捂著臉,像是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出來。

    姚霽和秦銘都不知道該回什麽才好。

    和那些從真正戰亂、饑荒、爭鬥中掙紮出來的人相比,他們即便在各自的領域裏都是佼佼者,其實不過都是些溫室裏灌溉出來的花朵。

    一群菜鳥。

    一群嫩雞。

    在用生命做賭注的博弈麵前,劉誌賭贏了。

    他讓自己光輝又忍辱負重的形象塞滿了這個可憐人的心靈,沒有辦法做出應該做出的選擇。

    姚霽明白他為什麽會淌著熱淚、痛不成聲,因為他們這個世界裏的普世價值觀,有時候已經成為了一種枷鎖,讓他們明明知道那是不對的,可就是無法擺脫它的束縛。

    正是這種束縛,讓秦銘在王太妃的麵前生出又愛又恨地情結,也讓她做出了和張政師兄一樣的選擇。

    直到兩人離開張政的公寓,他們的耳邊甚至還能聽見張政那痛苦的哭聲,表情也越發變得凝重。

    “劉誌真是個人物。”

    秦銘吸了口氣,不由得感慨。

    “他是個好人,是個心懷天下的仁君。”

    姚霽回望了師兄的公寓一眼。

    “張政也是。”

    “你那皇帝男友也是。”

    秦銘笑著接口,引來姚霽一陣白眼。

    “隻可惜,她不是好人,非但不是好人……”

    他心中歎息。

    “張師兄的‘違規’是因為多次在係統裏停留時間過長,對外理由是太過沉迷於研究以至於對帶團生出厭惡,這麽說,其他研究員不見得知道張師兄在裏麵發生了什麽,畢竟劉誌按照曆史的軌跡在同年冬天駕崩了,其餘的發展也和原本的並無不同,沒有出現明顯的曆史岔點,我後來進入作為繼任都沒發現有出現什麽偏差,他們就更不容易察覺……”

    姚霽伸了個懶腰。

    “接下來,就是要去埃及組那位同事那裏,我總覺如果隻是單純的看著那位公主,是不可能有這麽深厚的感情的,同樣的事情有可能也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僅僅是這樣想,還不夠。”秦銘伸手示意姚霽上車,“你沒有想過,之前那麽多次失敗,有可能不僅僅是曆史出現了偶然,很有可能是在那些世界也有可以改變命運的人看見了‘觀察者’,結果僅僅隻是觀察的行為,卻改變了曆史軌跡。就如同微觀世界裏,你必須要‘看’,才會有‘它’存在。”

    “你的意思是?”

    姚霽被秦銘的大膽嚇住了。

    “我們應當和那些最早在科研中心的研究院和觀察者們聊聊,不著痕跡地打探之前失敗的時候有那些異樣。不,也許不必我們去打探,他們失敗了那麽多次,自己肯定也有歸結過原因,我們隻要想辦法得到那部分檔案就行了。”

    秦銘跟著車內的音樂微微搖擺著身體,見姚霽麵色嚴肅,突然升起了逗弄她的念頭。

    “比起這個,我們還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解決。”

    秦銘突然關閉了車內的音響,表情凝重。

    “什麽?”

    姚霽狐疑地看向秦銘。

    “明天我們要恢複‘工作’了,我們離開了四天,那裏至少過去了兩年,你準備怎麽麵對你已經十九歲了的小皇帝男友?”

    秦銘壞笑。

    “說了不是男友……”

    姚霽反射性回答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不是這個!

    分別兩年,在她跟他說過“有可能要犯天條”這麽嚴重的後果之後,她要怎麽裝作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麵前,繼續帶著一群人圍觀他啊?

    之前是不知道他看得見她……

    啊啊啊啊啊啊讓她死了吧!

    她突然覺得那一年多封閉的日子裏,她的心理受到了不可修複的創傷行不行啊喂!(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