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孫衝一行人在廣州酒家商量著修建書院的時候，遙遠的北方草原，一場戰爭即將開始。

    “大總管，斥候得到消息，頡利可汗的嫡係部隊，如今都集結在牙帳附近，大概有五萬人馬。

    我們要不要等其他兩路人馬匯集過來之後再行動？”

    盯著凜冽的寒風，蘇定方跟李靖在做最後的確認。

    從長安城出發之後，一路上他們並沒有碰到過太多的抵抗。

    一些小規模的反抗，全部都被他們輕易的化解了。

    現在總算是到了戰爭最關鍵的時候了。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這要是等到其他兩路人馬過來，就沒有辦法保證行蹤不泄露了。

    這幾萬人馬是頡利可汗能夠掌控的精銳，估計他集合起來，本來是為了跟突利小可汗做決戰的。

    現在倒是省了我們到處尋找的時間了。”

    雖然李靖手中現在隻有兩萬多的人馬。

    但是對方比自己多一倍的突厥人，他卻是一點也不害怕。

    唐軍現在的裝備，真的是秒殺突厥人。

    現在是冬天，過往的中原王朝，是很少有人敢在冬天進攻草原的。

    因為冬天最大的敵人就是寒冷的氣候。

    但是有了羊毛衣、棉衣、羽絨服等各種各樣的禦寒物資，唐軍的戰鬥力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像是新軍的將士，更是武裝到了牙齒，每個人都配備有牛皮靴和手套等物資。

    哪怕是在冬天，戰鬥力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那倒也是，頡利可汗肯定是沒有想到我們膽敢在這個時候進入到大草原。

    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之下，很可能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我們這裏距離他的牙帳還有二三十裏，如果大軍一起行動，他們肯定會提前反應。

    大總管，末將願意帶領一千前鋒營將士，在深夜突襲，給大軍攻打突厥人創造機會。”

    富貴險中求。

    前鋒營的生存率自然是比較低的。

    但是前鋒營立功的機會也是比其他人要高很多。

    蘇定方作為深受李承宗信任的將領，一直沒有特別拿得出手的戰績。

    所以他想要在這一次好好的拚一把。

    當然了，蘇定方敢拚命，那是因為他對自己，對自己帶領的士兵很有信心。

    “突厥人可能有四五萬人，你一千人衝擊他們的大營的話，那可是羊入虎口的行為，你就不害怕？”

    李靖很善於用兵。

    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提議的好處。

    當然了，這裏麵的風險，他自然也是很清楚的。

    考慮到蘇定方是李承宗的嫡係，他還是覺得自己要把風險說清楚。

    “大總管，突厥人的警惕心現在是最低的時候，黎明時分，又是一個人警惕心最弱的時候。

    這兩種情況疊加在一起，再配合我們雪白的披風，他們想要發現我們是很難的。”

    蘇定方看到李靖有了鬆口的意思，進一步的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行，那就明天黎明時分出發，到時候拿下頡利可汗，首功歸你！”

    李靖沒有怎麽猶豫就同意了。

    機不可失，這個情況，他可是很清楚。

    ……

    “大汗，突利小可汗太過分了，已經搶占了我的好幾個草場了。”

    在一頂大帳篷之中，執失思力一邊喝著酒，一邊跟頡利可汗抱怨著。

    作為頡利可汗的得力屬下，執失思力所在的部落占據了大片的肥沃草場。

    對於草原民族來說，草場的好壞，關係著部落的發展。

    這可不是小事。

    “突利小可汗確實太過分了，大汗為了大義，對他處處忍讓，但是他卻是不知進退，得寸進尺。”

    契苾何力也很是不爽。

    準確的說，他這幾年就沒有怎麽爽過。

    明明抱著大草原上的可汗的大腿，自己的部落這幾年卻是沒有怎麽發展。

    甚至精銳的勇士反而變少了。

    搞的私底下他都對頡利可汗有點意見了，覺得這不是值得自己賣命的對象。

    當然了，這種心思，他肯定不會在外人麵前表露出來。

    “我們跟突利已經打過好幾次了，彼此之間都有損失，這樣子下去，最終就會讓薛延陀、回鶻和契丹人占據了便宜。

    甚至讓南邊的唐人占了便宜，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頡利可汗能夠坐上東突厥汗國的寶座，自然是有幾把刷子，有點眼光的。

    但是，有些事情，就怕比較啊。

    “大汗，我們能夠這樣子考慮，關鍵是突利小可汗他不這樣子考慮啊。”

    執失思力很是不滿的抱怨著說道。

    “是啊，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趁著這個冬天，直接把突利小可汗的人給滅了。”

    契苾何力覺得這一次自己這邊聚集了那麽多的人馬，要是不做點什麽的話，有點浪費啊。

    “突利的人馬現在跟我們相比沒有太大的差距，我們想要輕易的拿下他，估計沒有那麽容易啊。”

    頡利可汗有點心動，但是又有點信心不足。

    單純的打仗，他還是有信心的。

    但是如果結果是慘勝，這就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麵了。

    到時候給別人做了嫁衣裳，那就鬱悶了。

    “大汗，我還有一個想法，可以不怎麽出力，卻是可以削弱突利小可汗的力量。”

    眼看著頡利可汗應該下不定決心，執失思力準備換一個思路。

    “哦？說來聽聽。”

    “唐人那邊一直都有一些人在草原上捕捉奴隸，然後販賣到各個作坊或者是一些富貴人家當奴仆。

    如果我們跟那些捕捉奴隸的隊伍合作，給他們提供信息和便利，那麽突利小可汗旗下的部落，肯定會受到不小的損失。

    假以時日，突利小可汗跟唐人之間的矛盾會變得越來越厲害，實力越來越差。”

    想到曾經找過自己的那個唐人，執失思力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提議。

    放在幾年前，頡利可汗是絕對不會同意這樣子的方案的。

    但是這一次，他聽了執失思力的話之後，居然沒有立馬反駁。

    這其實就意味著他已經有點心動了。

    “執失思力的這個提議很是不錯，大汗，我看行！”

    契苾何力趕緊在旁邊加了一把火。

    有人找過執失思力，自然也就有人找過契苾何力。

    這種能夠削弱對手，又能掙錢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今天先喝酒，不討論這些煩心的事情。”

    一時半刻沒有辦法拿定主意，頡利可汗選擇了拖一拖。

    “這酒是唐人商家販賣過來的高度酒，確實不錯。”

    執失思力有點失望，不過也隻能附和著拿起了酒杯。

    很快的，大帳之中，一片觥籌交錯。

    ……

    “嗚嗚嗚！”

    呼嘯的西北風，就像是嬰兒在哭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天上下起了雪。

    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卻是給蘇定方等人的行軍帶來了一些困難。

    當然了，這也很好的掩蓋了他們的行軍蹤跡。

    突厥人絕對想不到這樣子的夜晚，還會有唐人來襲擊自己。

    半夜埋鍋造飯，填飽了肚子之後，蘇定方就帶著一千精銳騎兵出發了。

    等到他們出現在突厥人牙帳附近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

    確定突厥人沒有發現自己這邊的動靜，蘇定方就讓幾十名斥候開始行動了。

    一千人衝擊幾萬人的牙帳，自然是要小心再小心。

    能夠以最小的動靜解決問題，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要不然的話，他能不能活著回去領取封賞，就不好說了。

    而此時此刻，頡利可汗等突厥人的高級將領，都還在呼嚕呼嚕的大睡。

    昨晚上大家開懷暢飲之後，就都醉倒了。

    大冷天的，上麵的人在喝酒，一些百夫長、千夫長，自然也都在各自的帳篷中喝著小酒，享受著冬日的悠閑。

    再加上今晚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就沒有幾個突厥人願意在外麵守衛。

    斥候很順利的就拿下了好幾個倒黴的突厥人。

    然後蘇定方就帶著人緩緩的靠近牙帳。

    “嗖嗖嗖！”

    這個時候，手弩就開始發揮威力了。

    短距離的殺傷力，手弩還是夠用的。

    最關鍵的是不會浪費臂力，這是很關鍵的。

    “嗖嗖嗖！”

    這一次，好運沒有一直伴隨著唐軍。

    “啊！”

    一名突厥人發出了呼喊聲。

    雖然沒有立馬引起很大的動靜，但是附近一些帳篷裏頭，卻是陸續傳來詢問聲。

    “動手！”

    蘇定方沒有任何猶豫，下令大家開始放開來幹活了。

    那些藏著的火油彈，立馬就在打火機的配合之下，開始被點燃，然後扔到了各個帳篷裏頭。

    每個人幾個火油彈，很快就點燃了突厥人的帳篷。

    哪怕是在下雪，都阻攔不了火油彈的燃燒。

    這麽大的動作，自然是驚醒了突厥人。

    不過，反應快的突厥人，反倒是到了大黴。

    這些人剛衝出來，就被蘇定方帶領的將士給屠殺了。

    當然了，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突厥人衝出帳篷，這種一邊倒的屠殺自然是不可持續的。

    唐軍這邊也開始有了傷亡。

    但是這種混亂的場景之下，突厥人根本就不知道唐軍來了多少。

    多億混亂的局麵還在持續之中。

    等到頡利可汗迷迷糊糊之中被人叫醒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膽量組織反抗。

    因為在他看來，唐人敢進入到大草原，肯定是有著規模宏大的隊伍的。

    在這種失去了先機的時候，無謂的反抗隻是加大損失。

    所以他開始組織一批護衛準備撤退。

    這麽一來，情況就更加混亂了。

    蘇定方揮舞著長刀，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少突厥人。

    他們分成幾組，不斷地在突厥人的帳篷之中來回衝撞。

    讓人都搞不清楚唐人到底有多少。

    ……

    “大總管，前方已經起了大火，看來蘇將軍已經得手了。”

    雖然這個時候使用熱氣球的危險性是非常非常高。

    但是關鍵時刻，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

    在損失了一架熱氣球之後，李靖很是及時的得到了前方的消息。

    很快的，大軍立馬就開始衝鋒了。

    而這個時候，天才開始蒙蒙亮。

    一路上，李靖的大軍時不時的會碰上一些潰逃的突厥人，這讓將士們變得更加興奮。

    很快的，大軍就出現在了突厥人牙帳附近。

    一場屠殺，開始了。

    前鋒營因為行軍方便的考慮，沒有攜帶六管女菩薩。

    但是李靖的大軍之中可是有幾十架。

    幾乎是開火的一瞬間，就有成片的突厥人倒下了。

    知道大軍過來的消息之後，蘇定方的前鋒營卻是很機靈的脫離了戰鬥，往同一個方向跑去。

    這個時候，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繼續留在突厥人中間混戰，被自己的“六管女菩薩”誤殺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這要是真的死在了自己人手中，那就太冤枉了。

    所以在出發之前，蘇定方就已經考慮了這些問題。

    “大汗，走不了了，到處都是唐軍！不如我們投降了吧！這些唐人，對於投降的人，往往都是會善待的，假以時日，我們還可以重新回到大草原。”

    這個時候，執失思力也已經酒醒了。

    不過，簡單的了解了情況之後，他卻是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越是了解大唐，他就越是清楚突厥不是大唐的對手了。

    現在大冬天的，唐軍既然殺過來了，那麽就說明自己這邊沒有機會了。

    既然如此，不如幹脆一點，投降得了。

    這樣子，自己的榮華富貴，說不定還能保住。

    畢竟，大唐使用胡人的投降將領，這是有先例的。

    之前跟自己接觸的唐人，就已經勸說過。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唐人的這話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大汗，這個時候，投降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到時候哪怕是我們逃走了，估計也突利小可汗也不會放過我們。”

    契苾何力的這話，算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既然大家都覺得投降是最好的選擇，那就投降吧，免得我突厥的勇士們再流更多的鮮血。”

    頡利可汗看了看左右，聽著外麵的響動，心中一片灰暗。

    有了頡利可汗的這句話，事情立馬就好辦了。

    組織大家反抗，是比較難的。

    但是組織大家投降，那就容易很多了。

    很快的，混亂的局麵就開始得到了控製。

    李靖開始帶著大軍在收攏俘虜。

    而這個時候，天才剛剛變得亮敞一些。

    下了一晚上的雪也停下來了。

    草原大地，將會迎來一個新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