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不你練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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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對於老爹娶小妾,林震北沒有一點排斥。自娘親去世之後,那個鐵公雞般的父親倒也沒有拈花惹草,到處開花,一直秉承著“留情不留種”的原則,單身至今。而這次納的小妾,聽說是劍氣閣閣主女兒的一個貼身侍女。至於為何能看上那個粗糙的爹,這個林震北無從得知了,隻知道劍氣閣非但一分彩禮沒要,反而倒貼了許多嫁妝。倒是二姐從始至終就一直反對,奈何老爹執拗,也值得作罷。
就連訂婚的日子,都要定在林震北出行去鎮虎山的那天。用那個林鐵公雞的話說,可以省下不小的一筆開銷。
林震北看著歡天喜地的四合院,扔掉手裏沒吃完的黃瓜屁股,拍拍手找到正在屋裏描摹他二姐親筆信的徐清沐。
那天三兄弟看過林雪寫的信後,老乞丐不知從哪兒弄來一隻小狼毫聿,筆尖如劍。告訴少年每日可用此筆臨摹林雪二小姐的信,以便加深加深感情。徐清沐二話不說就接下了,並取名為“思雪”。看著木質筆身,淡黃色狼毫筆尖,身無長物的少年如獲至寶,打心眼裏喜歡。
屋內家居陳設異常簡單,徐清沐站在簡陋的桌子前,唯獨信下鋪了一層厚厚的繡布。桌上其他地方破舊不堪,四條桌腿長短不一。
少年單手懸筆,在距離信紙上方五寸處淩空描摹。筆尖並未沾染任何墨水,生怕滴落弄髒了鸞箋。看到林震北到來,徐清沐立馬小心翼翼收起繡布,這廝可是曾多次想偷走他姐姐的信。
對於這個未來有可能變成姐夫的好兄弟,林震北打心眼裏抵觸。
怎麽能不抵觸?就怕每每打鬧起來,這心術不正的登徒子來一句“你姐姐真棒!”
越想越氣。
進門第一句,林震北就讓他趕緊死了這條心。他已經托老爹幫忙物色良婿了。徐清沐絲毫不在意,與其關心二姐林雪,不如真的動動心思,為大姐找個乘龍快婿才好。據說林雨十六七歲的時候曾心儀一位隔壁鎮的讀書人,二人迅速墜入愛河。可不曾想,那讀書人的家族知道少女姓林時,果斷阻止二人往來。還放出話說,隻要二人再次往來,便打斷讀書人的三條腿。此後不久,就傳出讀書人婚嫁的消息了。
大姐林雨並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子做作,隻是性格更加潑辣了許多,也拒絕了很多登門示愛的本鎮青年。林震北稱此為戀愛綜合症,還特意給徐清沐打了個樣,以老黃狗舉例,被寸頭的母狗拒絕後,就隻能一直單身著。隻是被大姐抓到一陣毒打後,便隻字不提了。
“馬上就要離開小鎮,當真去不王寡婦家看看她女兒王倩瑜?”徐清沐有意無意提到一句。
林震北歎口氣。
王倩喻與林震北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人感情一直很好,大林震北兩歲的王倩喻也有意與他花好月圓。可這缺心眼的少年自從撞見他爹與王寡婦偷偷私會後,就在心理上過不去坎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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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的婚禮辦的相當大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門口一路紅花,兩排嗩呐聲經久不停。鎮裏看熱鬧的婦人唧唧喳喳聚在一起,嘴裏瓜子進黑殼出,嘴唇上下翻飛,你一言我一語,眼神飄忽聊個不停。閑言碎語毒人心,奈何林子大,止不住雜毛鳥的呱噪。漢子們則更多是眺望路的盡頭,互相對望一眼,心有靈犀一點通,盡在你我不言中。翹首以盼美妾的到來,要是能恰巧看上一眼春堂雨露,想必也是這幾天人群中抬頭挺胸的談資了。
不大一會,四個壯漢抬著一頂紅花轎子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新娘子來咯”。一聲不知是誰的高聲,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嘴中活計,伸頭眺望。
接著便是日常繁文縟節,跳火坑,跨馬鞍,高堂磕拜。
高堂上坐著的,正是那日路口要買走徐清沐老驢的少女。並不成熟的臉下卻有著足夠成熟的資本。
徐清沐正在門口看的出神,老乞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坐在高堂之上的小丫頭美不美,和林雪比起來如何?”老乞丐又習慣性的搓起手來。
徐清沐嘿嘿一笑,剛想開口,就看到林雪笑眯眯的走了過來。便下意識挪動下,離得老乞丐遠一些,臉色正經“哪有什麽丫頭,我隻看到山間明月在看我。”裝模作樣。恨得林震北牙根癢癢,奈何文化不夠,隻能低低喊了聲“臥槽,夠六。”
“小清沐,幾日不見又帥了些。”林雪有著非常漂亮的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左邊有顆尖尖的小虎牙。果真是檀口微開皓齒香,眼波浮動臉生光。
還未待二人接近,林震北就插在二人中央“二姐,馬上要走的是你弟弟我啊,你親親弟我啊。”林震北一臉委屈。隨即又轉頭對徐清沐說到“我二姐說了,她的意中人應當是大劍仙,一劍遞出,萬物低頭!”
徐清沐咧咧嘴,有點無奈。
二姐林雪笑著點一下林震北額頭“我可沒說過。”
徐清沐再次咧咧嘴,笑出了聲。
高堂內的禮節已盡了尾聲,林嘯跪地叩首那一刻,林家祖宅上空一抹霧氣,盡數湧進高堂之上劍氣閣少女體內。
老乞丐眨眨眼,望向二姐林雪的眼神有點可惜,原本屬於她的祖蔭龍氣,盡數流落他家。福禍無門,惟人自召。
晚上的林府,依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
林震北回屋半晌,出來時手裏拿著三封信,敲開了徐清沐的房門。
“我給大姐,二姐,還有王倩瑜各自寫了封信,你幫我帶給她們。”林震北把信放在破舊桌子上。後又覺得順序不對,重新把“致王倩瑜”那封放在了最上麵,並順手撣了撣灰塵。
徐清沐點點頭,把信收好,放在盒子中。順手拿下頭上的簪子,遞給林震北。
“道士說,帶在身上,可擋一災。我覺得你還是戴著比較好”。徐清沐認真說到。
看著遞過來刻有“君子不救”的簪子,林震北笑道“你一個讀書人說這話,不怕先師聖人顯靈,給你個大嘴巴子?”林震北推了回去。又接著問“你讀書多,給我說說什麽叫''君子不救'',既然是君子,又為何不救?”
少年收回頭簪,一絲不苟說到
“書上說君子不救是不做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若救他人而丟性命,那就應當終止,停止施救。”
林震北仔細思考後說到“如果被困這個人是你的親人呢?”
徐清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呢?”
“寧死而往。”
那晚兩名十二歲的少年高談闊論,講了很多小時候的糗事,更多的是對未來的展望。
末了,林震北看著徐清沐“要不你練劍吧。”
徐清沐一驚。
“那樣,你就可以保護我姐姐了。”
月光穿透薄紙窗戶,落在兩名少年臉上。
徐姓少年看著麵前人,悠悠說了聲
“等你回來,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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