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愛探頭，看到何歲言和秦稞身邊各自攙著一位老太太，兩位老太太皆是一身複古深色旗袍。滿頭銀絲梳理的一絲不苟。一位脖上掛著一串碧翠的翡翠佛珠，另一位手上捏著一串紫檀念珠。兩人雖已垂暮之年，卻依然氣質非凡，舉止優雅淡然，更顯雍容華貴，打扮又相似，看起來像是一對老姐妹花。隻是，何歲言攙扶的老太太，似乎更親切一些，慈眉善目，總讓人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難道自己以前在哪裏見過她？艾愛如是想著。
    而且，這老太太在看到自己後好像神情格外的不對。艾愛低頭看了看自己，穿搭得當，莫非是自己也是一身旗袍讓她有些驚訝？
    感知最為明顯的是攙扶著何老太太的何歲言，他看到奶奶的不對勁，以為是被何玲瓏氣的，輕聲關懷。
    “奶奶，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何老太太沒有回頭，依然盯著艾愛的麵容，隻是捏住何歲言的手不停的顫抖著，聲音也有些激動。
    “小言，那丫頭是誰？穿旗袍的那丫頭。”
    奶奶這個樣子讓他有些擔心。聽聞她問艾愛，他又有些竊喜。
    “奶奶，那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非常好的姑娘，叫艾愛。”
    何歲言雖如實回答著，卻心中疑惑，奶奶這是怎麽了？為何反應這麽大。
    “你扶我過去。”
    老太太沒有理會旁人旁事，直接走到艾愛跟前。
    艾愛看著那和善的老太太走過來，有些疑惑。還是禮貌的喊了一聲。
    “老太太好。”
    何老太太顫抖著雙手想伸手撫一撫她的臉，可還是忍住了，她聲音微顫：
    “孩子，你……你叫艾愛是吧？你母親叫什麽名字？”
    艾愛雖然很奇怪，但還是輕聲回答
    “我母親叫阮悠。”
    “阮悠？阮悠？怎麽會姓阮？你母親她現在哪裏？她還好嗎？”
    艾愛眼神暗淡。
    “我母親已經過世了？”
    老太太聽聞後退兩步，單手捂住胸口，似乎有些胸悶，她聲音哽咽。
    “過世了？你…你母親是哪裏人？丫頭，你有沒有你母親的照片？”
    秦老太太看到老姐妹這麽反常有些擔心。
    “芳啊，你不要激動，你先緩一下，慢慢問。”
    艾愛有些不知所措，這老太太一直問自己的母親，而母親的身世她是清楚不過的，爸爸到現在還在海州找母親的家人，她心裏很忐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可控製的冒出來。
    “您……”
    “小愛，你怎麽在這？”
    艾愛在自己想法的震驚中還沒緩過神，就聽到熟悉的呼喚。
    “爸爸，你怎麽來了？”
    “我來辦事。”
    艾禮看看艾愛，又看看旁邊的幾位，準確的找到何老太太，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何老太太的身上太有阮悠的影子了，即便人已經年老，但還是能一眼認出。
    “何老太太，您好，我是艾禮，冒昧打擾，我想問一問當年您女兒的情況。”
    說罷，從口袋裏拿出了那張僅存的老照片。
    何老太太依然是看著艾愛的臉，越看越覺得像，像誰呢？像自己年輕的時候，特別是那一身旗袍那一張臉，跟自己年輕的時候何其相像，這讓她不得不去想，是不是自己丟了四十多年的女兒終於回來了，可細想又不可能，這丫頭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又怎麽可能是自己的女兒。那麽，她是不是自己女兒的孩子。誰承想，還沒問出具體的事，她告訴自己她的母親已經過世了。這讓她倍感打擊。
    她接過眼前這個女孩父親手中遞過來的照片，當看到照片上那張與自己一般無二的麵容後，終於忍不住啞著嗓子問：
    “她可是真不在了？”
    艾禮看著眼前仿佛瞬間蒼老的老太太，雖然不忍打擊她，但還是點點頭。
    雖然這麽多年一直杳無音信，她已經想了很多次這個結果，可是當結果如此血淋淋的撕開在自己麵前，老太太還是沒有撐住，兩眼一翻，暈在了何歲言懷裏。
    “奶奶！奶奶！”
    “老太太！”
    “老太太！”
    “芳啊！芳芳！”
    一陣慌不擇亂。
    一場拍賣會在何老太太的暈倒中手忙腳亂的終止了。
    海州中心醫院。
    何歲言坐在走廊裏的椅子上，彎著腰，雙手交疊握拳，抵在額頭。
    怪不得，怪不得看見艾愛穿白衣服總是有一股沒由來的熟悉感。何家老宅裏，不正是有好幾張奶奶年輕的時候穿著白旗袍的照片。那沒由來的熟悉感，原來是因為像奶奶。
    何歲言心裏五味雜陳，這是什麽鬼幾率。傳說中的喜歡的女人變成自己的妹妹？這是被誰詛咒了嗎？之前還腦子混賬的羨慕羅蕭跟她的兄妹情，這下，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妹？
    何歲言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喜歡都女人，還沒來得及表白，轉身成了自己的妹妹，這世上還有比這個更糟糕的事嗎？心情如何能好？
    可是說壞？慶幸自己還沒有表白，而且似乎自己也還沒有愛她到不可自拔的地步，自己這份喜歡，多少來自沒由來的血緣牽引，又有多少來著心裏朦朧的愛情？何歲言自己也有些分不清，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妹妹，好像也沒有那麽壞。至少，親人永遠是親人，不是嗎？
    即便想的明白，何歲言還是心如亂麻，難得的不知該做什麽更不知該說什麽。
    秦稞站在一旁，看著這個平日裏瀟灑肆意的兄弟難得焉了腦袋，這種喜歡的女人變妹妹這種體驗他感受不到，隻能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抬眼看了看對麵。
    那個麵上像隻黑天鵝內裏卻像個小狐狸的丫頭正在安撫著同樣情緒不穩的艾愛。
    病房的門沒一會就被推開了。
    何歲言快步迎上去：
    “怎麽樣？”
    “老太太沒什麽事，就是情緒波動太大，氣血不穩暈倒了，醒過來就好了，不用擔心。”
    眾人皆是鬆了口氣。
    “那什麽時候會醒？”
    “已經醒了，你們去探望的時候注意一些，不要再讓老太太受太大刺激了。”
    “好，多謝。”
    “何總客氣。”
    艾禮聽著醫生的話，拉住了艾愛。轉身對何歲言點點頭
    “我跟小愛先在外麵等，以免老太太再受刺激。何總你先去看看老太太。”
    何歲言深深看了艾愛一眼，對艾禮點點頭，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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