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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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焰最終被幾個千機閣弟子扔出了白玉京。

    其他人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說說笑笑,若無其事。

    千機閣閣主嘴角含笑道∶"能路遇諸位也是緣分,正好,在下已擺好宴席,就等今夜和諸位不醉不歸了!"

    竹青立刻捧場∶"甚好甚好!"兩人相視一笑。

    虞闕硬生生從兩個大男人眼中看出了股含情脈脈來。

    其他人也像全然沒發生什麽一般,跟著捧場。虞闕見沒人注意她,悄悄湊到了二師兄身旁。她小聲問道∶"師兄,那個蕭焰……二師兄平靜道∶"他活不長了。"

    虞闕聞言頓時鬆了口氣,但是仍不放心,轉頭看著白玉京外的方向,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然後手裏就突然被塞了一個什麽東西。

    虞闕一頓,低頭看了過去。

    是一個禿頭青年的花燈,花燈青年垮著個批臉,一副高冷厭世範,和他那禿頭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除了禿頭,簡直和小師兄長得一模一樣!

    虞闕驚喜∶"二師兄!你是怎麽買到的!"

    蕭灼含笑道∶"那個攤販老板覺得可惜,就又做出來一個準備下次遇見給你,我正好給你帶回來了。

    虞闕歡天壹地∶"多謝一師兄!"

    蕭灼看著她歡喜的樣子,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他的小師妹,不必去關注一個人渣會怎麽樣,他也不會讓這個人渣髒了他小師妹的手。她隻要就這麽開開心心的就夠了。

    而他保證,那個人,總會比上輩子還要痛苦上千倍百倍。

    畢竟他上輩子做了這麽多年的妖皇,學到最多的,就是怎麽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個半妖能坐上皇位,老妖皇的新臣舊部無人敢反對,總不會是他們大發慈悲,把妖皇之位就這麽拱手相讓。

    他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小師妹這個花燈,是按照師弟紮的"可是師弟不禿頭啊他那一頭黑發到現在比他還茂盛。

    蕭灼∶"…"原來晏行舟在小師妹眼中是這般形象。他張了張嘴,緩緩問道∶"那你準備把這個花燈,怎麽辦"

    虞闕∶"原本我準備送給小師兄的。"蕭灼麵色大變。

    小師妹又搖頭歎氣道∶"但現在既然是二師兄送我的,也不好再轉增他人,隻能自己掛著,睹物思人了。"

    ……神特麽的睹物思人。

    蕭灼看著小師妹,表情一言難盡。

    不知道該怎麽說,隻能說,小師妹命挺硬的。居然到現在還沒被晏行打死。

    虞闕就這麽提著花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獨留蕭灼,擔憂著小師妹的小命。

    他覺得,按照自家小師弟的性格,小師妹冒犯他冒犯成這樣,他肯定不會輕輕放下,若是被他看到小師妹再提著那燈籠,指不定他會怎麽做。

    為了自家小師妹的小命,也為了不至於師門反目成仇,他決定勸勸小師弟。

    蕭灼打著通知小師弟參加宴會的旗號,來到了小師弟的院子。還沒進院子,他便聽到小師弟若有所思道∶"我就看一眼。"蕭灼腳步一頓。

    看一眼什麽

    這裏沒有外人,他又是在和誰說話。

    蕭灼想到小師弟上輩子的身份,覺得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

    於是他想了想,拿出了妖族不外傳的隱匿之術,悄無聲息的溜進了院子。小師弟此時正起身回房,似乎要找什麽東西。

    院子裏的石桌上攤開又一本書,樸實無華,看起來頗有些大巧若拙的意味。

    蕭灼知道不該偷看別人的東西,但是想到上輩子小師弟的不告而別。他咬了咬牙,終究是看了。

    —第一章∶如何做一個聰明男人。

    記

    嗯什麽玩意這什麽書蕭灼一臉懵逼的抬手,翻回書封。書名龍飛鳳舞。

    —-小白臉的自我修養。蕭灼∶"!!!"

    "二師兄。"一個仿佛浸滿了煞氣和冷意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你在看什麽。"蕭灼豁然驚恐回頭!

    小師弟正現在他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蕭灼手一抖,書被他抖在了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然後便是死寂般的沉默。

    此時此刻,他方才對小師妹的擔憂仿佛全都反彈到了他自己身上。小命不保。師門反目。

    很好,他終於不用擔心小師妹了。他該擔心擔心自己了。

    他蕭灼,該怎麽從晏行舟手裏保回一條小命。

    他咽了口口水∶"小師弟,你聽我解釋。晏行舟微笑∶"我聽著。

    蕭灼冷靜了一下∶"我說我隻看了一眼,根本沒看清,你信嗎"

    白玉京,一處樂坊內。

    白玉京主人準備舉行宴席,特意邀請了白玉京裏最負盛名的樂坊,突然受到邀請的樂坊便忙碌了起來。

    一個不起眼的偏房,房門緊閉,不一會兒就傳出動靜來。

    一個黑袍人閃身進去,壓低聲音道∶"好了嗎"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麵上帶著紅紋,他點頭道∶"萬無一失。"兩人正是魔修紅殷和鬼族鬼修。

    鬼修脫下黑袍,低聲道∶"滅口了嗎"

    紅殷嗤笑∶"你傻了嗎這說是樂坊,裏麵可都是低階修士,各個都有魂燈,在這裏殺人,你嫌我們暴露的不夠快"

    鬼修∶"…

    紅殷冷冷的打斷他∶"不會醒的,我選的是一!—個舞娘個樂師我們裝成他們混進

    宴席即可。"

    鬼修還是皺眉∶"樂修和舞娘可我們兩個是會彈樂器還是會跳舞"

    紅殷卻自信道∶"不會有問題,我看了,這樂坊裏準備的大多是群舞群奏,獨舞獨奏就隻有一個,我們又不是真去跳舞,渾水摸魚即可,到時候找好機會就能一擊必殺。"鬼修頓時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聽見紅殷道∶"所以,現在隻有一個問題。"鬼修∶"你說。"

    紅殷∶"我隻剩下了兩枚易容丹,沒有試錯的機會,所以我們誰扮成男樂修,誰扮成女舞娘"

    下一刻,二人同時伸手向易容丹!

    一刻鍾後,戰敗的舞娘鬼修臭著臉走了出來,旗勝一招的樂師魔修緊隨其後。

    兩人剛出來,就有人匆匆跑了過來,道∶"雪娘,你怎麽還在這裏,你的獨舞還得再排練一

    繡

    鬼修麵色大變∶"獨舞"

    那人理所當然道∶"是啊,哦對了,李琴師,你是配合雪娘獨奏的,最好也過來再排練一遍。魔修也麵色大變∶"獨奏!"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麵色難看。他們不由得想起了剛剛的話。

    都是群舞,隻有一個獨舞,隻要渾水摸魚就行。隻有一個獨舞。

    麵前的人絲毫沒察覺到兩人心中的絕望,笑道∶"對啊,來來來雪娘,先去看看你的新舞服,這次特意做了紅色!"

    此時此刻,白玉京內,一群自四麵八方被調到白玉京的魔修潛伏在一個狹小的房間內,皺著眉頭看魔修紅殷發來的畫像。

    畫像上,一個火柴人栩栩如生。

    眾人看了半晌,麵麵相覷。

    為首魔修咳了一聲,道∶"都看出什麽來了"眾人遲疑道∶"看出了……鬼女穿著紅衣服"那極其抽象的畫像上,隻有一身紅衣是那麽顯眼。

    為首的魔修想記了想,拍板道∶"那我們就盯著紅衣女修,隻要紅殷拍板,咱們就盯著紅衣女修搶!"

    有人遲疑∶"可若是不止一個紅衣女修呢"

    為首的魔修便篤定道∶"紅殷既然把這個特點畫的最明顯,那必然是隻有鬼女一個紅衣女修,他冒險破壞私宅結界給我們進去的機會,我們可不能掉鏈子,逮著紅衣女修抓就行!"

    "屬下遵命!"

    另一邊,一群鬼修同樣麵色凝重。

    "長老們把鬼族聖物都拿出來了,這一次,我們許勝不許敗,而且務必要抵擋魔族,不能讓他們搶占先機,劫了鬼女!"

    "屬下遵命!"

    入夜。

    虞闕特意換下了白日裏穿的紅衣,換上了一身新做的青色衣裙赴宴席。路上,二師兄一瘸一拐的從另一條路走了過來。虞闕連忙道∶"二師兄怎麽了"

    二師兄一臉的一言難盡∶"小師妹…"

    "小師妹!"晏行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他們身邊。

    他微笑道∶"你二師兄隻不過是修煉過度了,不妨礙,二師兄,你說是不是"端谘”“下他屈服道∶"是。"

    於是,一行人和睦地走向了會客廳。眾人都來的差不多了,虞闕連忙入席。

    晏行舟見自己的坐席旁有一個空位,眉眼一動,正準備開口,就見小師妹歡歡喜喜的一屁股坐在了大師姐身旁。

    晏行舟∶"…"

    他麵無表情地對上了師姐挑釁的目光,垮著個批臉入席。

    眾人到齊,千機閣閣主滿臉笑容的祝酒之後,便是美食,歌舞。

    第一場是群舞,一水的美人們即和諧相融又各有風姿,虞闕這個沒見識的現代人光看都看呆了。千機閣閣主見他這個忘年交喜歡,還笑道∶"這是群舞,之後還有一個獨舞,舞者正是白玉京最負盛名的秦雪娘,到時候小友可要好好看。"

    虞闕連忙點頭∶"一定一定!"

    然後她便帶著極高的期待,看完了兩場群舞。

    司儀滿麵笑容的上台,道∶"接下來,就是我們雪娘和李琴師的獨舞獨奏司儀低頭看了一眼節目單。他突然沉默了。

    在虞闕期待又好奇的目光之中,司儀抬起頭,麵無表情道∶"請欣賞獨舞-"鬼哭狼嚎。虞闕∶""

    她遲疑著想,白玉京裏的樂坊,居然連取名字都這麽別具一格嗎

    在虞闕困惑又不解的目光之中,一個紅衣美人和一個白衣琴師上了台。這一刻,台上台下仿佛被按了靜音鍵一般,死一般的沉默。

    七念宗眾人齊刷刷看著台上,表情逐漸微妙了起來。這兩個人…

    全然沒發現請的舞娘換了人的閣主笑眯眯道∶"小友喜歡就好。"

    七念宗眾人耳邊聽著小師妹的期待,一言難盡地看著台上。琴師坐好,燈光到位。他們同時動了。

    琴師抬手,樂聲嘔啞噪雜如鋸木頭。

    舞娘下腰,動作僵硬如木偶,一顰一笑如抽風。

    兩個人一個老農彈棉花,一個老奶奶做廣播體操。虞闕掌聲逐漸微弱,笑容逐漸消失。

    啊這

    她試圖去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她先看了看彈琴的琴師。

    沒關係,這琴師可能是音修,她自己拉二胡什麽樣她自己知道,也許這樂修也是心慕她的流派,故意拉成這樣呢。

    虞闕生平第一次體會到了別人聽她拉二胡是什麽心情。

    她又看向跳舞的小姐姐。啊這…

    她轉頭真誠地問正一臉懵逼的閣主∶"閣主,你們修真界,是不是也有什麽僵屍舞機械舞之類的"記

    閣主∶"啊"

    虞闕卻覺得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小姐姐若是跳的僵屍舞就情有可原,畢竟這比她上輩子見過的所有僵屍舞都更像僵屍,簡直舞學天才。

    虞闕自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麵色逐漸嚴肅下來,帶著一股學術研究的心態看著他們跳舞。她看不懂,但她尊重藝術。

    她甚至鼓勵道∶"不愧是鬼哭狼嚎,這名字取的不可謂不貼切。尊重藝術,祝福你們。"

    眼看著自家小師妹審美逐漸詭異的七念宗眾人∶"…已然是跳不下去的魔修鬼修∶"…"這一刻,台上的台下的都沉默了。

    台上的人覺得自己已然是跳不下去了,正好,台下的人也這麽覺得。他們同時動了。

    七念宗眾人摸向了自己的武器。

    在他們想象中,魔族鬼族一起出現,此番必是一場惡戰。

    在他們嚴陣以待的目光中,台上的魔修樂師突然將琴一砸,高呼道∶"還等什麽!"鬼修舞娘一撕長袖∶"動手!"

    霎那間,風起雲湧!

    最先入場的是魔修。

    他們謹記著先搶鬼女的原則,並且記住了畫像上鬼女的一襲紅衣。天助他們,在場隻有一個紅衣女修!紅殷果然靠譜!

    於是,嚴陣以待的七念宗眾人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一群魔修嗷嗷叫著衝向了吃了易容丹穿著紅舞衣的鬼修,痛毆隊友!

    紅衣鬼修被毆打時一臉不可置信∶"紅殷!你個濃眉大眼的,我沒想到你居然……"一拳掄在他臉上,將他的話打斷。

    揍人的魔修凶神惡煞道∶"你已經是我們的甕中之鱉,還不束手就擒!居然還敢罵我們魔修!"

    魔修紅殷比他還不可置信,緩緩睜大眼睛,連忙道∶"住手!你們打錯……"

    -個魔修打斷他∶"你放心,我們有分寸!"紅殷∶"…"你們有分寸個鬼!你們快住手啊!

    然而,這句話他卻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晚到一步的鬼修眼睜睜地看著這群卑鄙無恥的魔修趁機毆打他們鬼修精英,怒不可遏!他們怒道∶"呸!還結盟!我就知道他們包藏禍心!"有人問道∶"那我們怎麽辦"

    有鬼修冷笑道∶"他們打我們的人,我們也打他們的人,禮尚往來!"

    於是,在眾人沉默的視線之中,鬼修凶神惡煞的入場,毆打吃了易容丹的魔修琴師。魔修發現自己人被打,大怒,連忙幫忙。

    鬼修發現他們還敢反抗,也是大怒,一邊打一邊罵。

    "卑鄙無恥!你們趁機偷襲!"

    "哼!無恥還能無恥過你們你們暗箭傷人!""你們包藏禍心!""你們才是不懷好意!"

    打成一片。罵做一團。

    正兒八經的目標坐在席上,目瞪口呆。魔族和鬼族這兩個結盟的隊友打作一團。

    七念宗眾人沉默著,一時間不知道手裏的武器是還放下還是該拿起。

    虞闕瞠目結舌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這,難不成也是樂坊表演的一部分現在哦樂坊都這麽拚的嗎"

    表演歌舞還不行,都已經卷到比鬥雜耍了嗎

    虞闕頓時起立鼓掌∶"好!"如此為藝術獻身的精神,值得鼓勵!

    此時,最先被毆打的鬼修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爬了出來,鼻青臉腫地就看到他們的任務目標正安然無恙地站起來給他們鼓掌。

    而他的豬隊友們正打做一團。

    他看了看虞闕,又看了眼自己的豬隊友們,一時間隻覺得自己前途無亮。

    隊友靠不住了,那就隻能靠自己!

    鬼修咬了咬牙,突然從口中掏出一個白玉珠,將一身的靈力全都傾注了進去記。白玉珠霎時間光芒大亮,升到了半空中。

    晏行舟最先反應過來,轉瞬出現在虞闕身邊,將自己那還在哈哈大笑絲毫沒有察覺危險的小師妹攬在懷中。

    七念宗其他人也立刻反應了過來,紛紛提劍刺向了白玉珠。

    然而那白玉珠卻像是活物一般,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的攻擊盡數反彈,卻精準無誤的鎖定了虞闕。

    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

    晏行舟麵無表情地拾起手,憑一己之力抵擋住那力量。那隻手霧時間鮮血飛濺。

    晏行舟徒勞無功般的,眼睜睜看著小師妹帶著茫然的目光,從自己懷中被奪走。此刻,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若是他還想上輩子一樣…若是他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力量…若是他沒有被束縛…

    他眼睜睜看著小師妹沒入白玉珠。白玉珠霧時間失去光芒,落在了地上。

    眾人驚叫。""小師妹!"徒兒!""虞姑娘!""小友!"

    墨行舟閉了閉眼突然抬手那鬼修憑空飛來,被晏行舟掐住脖子高高提起。霎時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晏行舟麵無表情道∶"她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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