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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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闕眼睜睜的看著白玉京外高聳入雲的山頭被硬生生給砸凹陷下去一塊,小師兄劍風的餘威又給削平了山頭。

    虞闕愣了片刻,後知後覺,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家事。"

    小師兄收回了劍,似乎偏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晦澀不明。

    他隨意披著墨色的外裳,頭發半幹未幹的落在耳邊,隻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若無其事的低下了頭,仿佛漫不經心一般,隨手擦拭著劍上的鮮血。

    "家、家事"虞闕下意識地重複道。

    小師兄沒有抬頭,擦劍的手卻一下子重了。"嗯。"他聲音平靜,"不是閑事,是家事。"虞闕愣了半晌。

    小師兄卻已經不再看她,隻平靜道∶"好了,從今以後虞檢之不會再來煩你了,跟我回去,我們繼續,不會有人再打擾我們了。"

    虞闕一頭霧水,結結巴巴道∶"繼續繼續什麽"難不成他還要繼續洗澡那也用不著她吧除非他缺個搓背的。

    虞闕腦海裏的念頭亂七八糟。係統靜靜的看著,寂寞如雪的歎了口氣。不,傻子,他要繼續勾引。

    然後一人一統就聽見小師兄平靜道∶"生物,你不是要讓我學生物嗎我同意了,你給我講課。""虞闕∶…"世間居然還會有人主動學習!不愧是小師兄。係統∶"…"牛批牛批,是它輸了。

    小師兄不再看門外因為這番變故漸漸聚集的人群,轉身離開。他走了兩步,見虞闕還傻傻站著,一頓,道∶"跟上。"哦哦哦。"虞闕如夢初醒,連忙跟上。

    七念宗眾人留在原地麵麵相覷。半晌,師尊先開了口。

    他看著那些不愣在原地的虞家護衛,麵無表情道∶"怎麽,還不跑嗎"護衛們如夢初醒,四散奔逃。

    蕭灼也如夢初醒一般,突然小聲問師姐∶"師姐,剛剛師弟他說家事……他是什麽意思啊"師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是什麽意思"蕭灼沉思。

    而另一邊,虞闕兩人默默無言的走了一段路,氣氛不知道為什麽,越來越怪。虞闕還沒從虞渣爹就這麽被小師兄一劍抽飛的情形中回過神來。

    她從穿越過來,知道自己成了女主的靈根容器,而她渣爹又是一個為了心上人心甘情願把鬼王女兒當成自己女兒養,作賤自己親女兒的混蛋之後,她就已經做好了有朝一日她一定會麵對"換靈根"這個劇情點的準備。

    畢竟哪怕她再怎麽自詡救贖文女主,她這個係統也不能跟著她改名。

    她設想過無數次,這個劇情點來臨時,她能怎麽自救。然而她的自救卻一個都沒用上。小師兄就這麽一劍把劇情點給拍飛了。

    虞闕後知後覺的,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向係統求證道∶"家事小師兄剛剛說家事"係統∶"…"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它冷靜道∶"沒錯!"

    它的宿主茫然∶"可是…為什麽是家事"

    係統滄桑地想,還能什麽意思,家事家事,這惡種想把你的事當成家事,那你不就是家人了嗎一男一女還能怎麽成為家人

    都這麽明顯了!宿主總該能意識到不對了吧!

    除非它宿主還相信男女之間還能有什麽不含風花雪月的兄弟之情!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信這個吧!

    然後它就見自己的宿主愣了片刻之後,神情突然一派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她一副"我悟了"的語氣,大徹大悟∶"我都明白了!"

    嗯明白了

    係統當即正襟危坐,知道重頭戲來了。它一氣嗬成的調出了攝像頭,對準了宿主。

    宿主終於明白了惡種的心意,它一定要把這曆史性的一刻記錄下來,等日後宿主和惡種大婚,記這就是最珍貴的禮物!

    係統已經連他們兩個的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

    係統的鏡頭之中,虞闕的臉上流露出了真實的感動。

    她深情道∶"我沒想到!我真的沒想到!小師兄她居然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係統∶對對對!沒錯沒錯!來了!來了!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虞闕∶"這就是感天動地的同門情啊!"係統∶""

    它僵硬道∶"同、同門情"

    虞闕臉上流露出聖潔的光輝∶"沒錯,小師兄拿我當家人,我們的同門情是真的!"她鄭重道∶"從今以後,小師兄他就是我親兄弟!"

    係統∶"…"

    淦!這還真有個沙雕相信男女之間能有正兒八經的兄弟情。它一下子就萎了,索然無味的放下了鏡頭。

    它宿主仍舊大義凜然道∶"係統,剛剛拍的小師兄腹肌圖片,刪了。"小師兄拿她當家人,她怎麽能饞小師兄身子!她下賤!

    係統目瞪口呆。

    不會吧不會吧,這樣的你都不饞你太監!

    它不死心∶"真的刪"虞闕一頓。

    她想起了自己的屍骨無存的五個g,終究是不忍心。她猶豫道∶"還、還是算了,看個腹肌而已,又沒什麽!"她欲蓋彌彰∶"我隻是看腹肌,我又不饞人。"係統∶"嗬嗬,好的。"

    虞闕終於從自己的一時腦子發熱中保住了剛到手的腹肌照,忍不住鬆了口氣。

    然後她就聽見小師兄突然語氣平靜道∶"虞闕。"虞闕本就心虛,當即一驚,道∶"在!小師兄叫我何事"

    小師兄卻突然停了下來,低頭看她。虞闕也被迫停了下來,抬起頭看他。

    四目相對。

    小師兄眼睛裏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虞闕茫然道∶"係統,這是怎麽了"

    係統歎了口氣,問∶"宿主,你真的沒有故意吃你小師兄豆腐嗎"虞闕∶"我怎麽會吃小師兄豆腐!我是那種人嗎!"係統冷靜道∶"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在幹什麽!"

    虞闕∶"我現在…"她一頓,停住。

    她現在和小師兄之間的距離三厘米不到,幾乎是手臂挨著手臂,小師兄低下頭看著她時,虞闕的額頭險些撞到他下巴。

    咦她為什麽離小師兄這麽近

    小師兄一側挨著牆,一側挨著她,兩個人保持著貼貼的姿態碰著牆根走,遠遠偏離了大路,已然是退無可退。

    記憶一下子回籠。

    在她和係統鬥嘴的時候,感覺到了身邊的熱源,便下意識地往那邊靠,每每靠近了,那熱源總會往旁邊撤一撤,然後她再貼近…

    循環往複。

    也就是說,是她把小師兄從大路上,一路擠到了牆根

    虞闕的臉都綠了。

    她連忙退後,欲哭無淚道∶"小師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不是虞闕的錯覺,她看到小師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可仔細看時,他仍舊是板著臉的模樣。

    他一臉嚴肅道∶"你一直在擠我。"虞闕∶"對不起!"

    小師兄皺眉∶"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決鬥幹嘛"虞闕∶"啊那…"

    小師兄得寸進丈,"你要補償我!"虞闕遲疑∶"那……我讓你擠回來"小師兄∶"不,我"

    "晏施主!虞施主!原來你們在這裏!讓我好找!"一個驚喜的聲音打斷了晏行舟,佛子印光從拐角出走出來。

    號行舟∶""梅開二度。

    一天之內,這已經是第二次!

    晏行舟緩緩閉上了眼。從前,他不記信命。

    而現在,他卻突然產生了一種,這世間萬事萬物都在阻止他談戀愛的錯覺。

    哪怕是晏行舟,這時候也產生了一種"這狗屁世界還是讓它滅了吧"的念頭。他深吸了一口氣,心緒起伏不定。他隻是想談個戀愛而已。

    不許他滅世,現在連談戀愛都不許了嘛!

    於是,絲毫不知道自家小師兄到底都經曆了什麽的虞闕隻能驚恐地看著係統界麵仿佛突然抽風了一般,小師兄那久久不動的黑化值突然開始上下跳躍。

    係統的提示聲一聲聲響起。

    "嘀!警告!重要人物晏行舟黑化值已達百分之百!""嘀!重要人物晏行舟黑化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嘀!警告!重要人物晏行舟黑化值已達百分之百!""嘀!重要人物晏行舟黑化值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無限跳躍,無限抽風。

    虞闕驚恐道∶"係統,你卡bug了嗎"係統∶""

    不,是你家小師兄卡bug了。

    在黑化之間反複跳躍的晏行舟終於直起了身。他看向了佛子印光,突然一笑。

    "狗蛋公子你找我們師兄妹二人有何事"

    狗蛋公子印光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危險,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結結巴巴道∶"也、也沒什麽大事,隻不過師門召我回去,我想問下七念宗的諸位要不要與貧僧同行,去我陀它藍寺做客……哈哈哈,哈哈哈,但是你們忙的話就算了,就算了。"

    他說完就想溜。

    小師兄卻突然笑道∶"我們當然有空,佛子邀請,怎敢不應。"佛子震驚∶"咦"

    小師兄卻沒有看他。陀藍寺嗎也該去一趟了。

    陀藍寺,就坐落在魔門之外一百裏,是修真界離魔門最近的門派。他記得上輩子這個時候……小師兄微笑∶"我們當然會去。"

    而此時此刻,魔族。

    魔族左右護法擔憂道∶"魔君,真的要讓他去嗎"

    魔君輕笑道∶"鬼族這次行動大敗,還被人族坑的這麽慘,我們不抓住機會的話,怎麽對得起鬼族。"

    左右護法為難道∶"可是您派去的這個人選……"魔君∶"他是最合適的人。"

    他輕笑道∶"他在鎮魔塔裏待的夠久了,該是讓他出來的時候了。兩人對視了一眼。"遵命。"

    深夜,白玉京外縹緲峰。

    白日裏劍修青年一劍而成廢墟之中,碎石微微動了動,從裏麵伸出了一隻血肉模糊的手。

    虞檢之用盡全力從碎石之下爬出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他就死了。

    可他現在,也並沒有比死好多少。

    他掙紮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支離破碎的玉牌。

    這是虞家至寶,佩戴可抵擋渡劫期修士全力一擊而毫發無損。

    他一直覺得,他這輩子都不可能用上這個東西。可是沒想到……

    他又想起那青年,心裏一陣陣發寒。

    這防護法器能抵擋渡劫期修士而毫發無損,可那青年一擊,不止把這法寶打的支離破碎,而且他

    他顫料地伸出了手。

    沒有一絲靈力,就如同凡人一般。甚至還不如凡人。

    修為盡廢。

    虞檢之痛苦的想嘶吼,想將那青年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修為盡廢!

    堂堂虞家家主,元嬰大圓滿修士,他甚至昨天還在考慮著如何度他的化神劫。而隻不過是短短兩天的時間,他修為盡廢。

    一個樹敵眾多,而且修為盡廢的修士是什麽下場他甚至不敢去想。

    貪生怕記死如他,這時候也忍不住覺得,還不如讓他死了。

    沒關係,沒關係。他這麽告訴自己。

    他還有他的心上人,他還有他的女兒虞玨。

    但是這麽想的時候,他心中又升起一抹驚疑。從白天到黑夜,這麽長時間,她們為什麽不來找他難不成…

    不會的,不會的,她們不可能不管他!

    對她們的懷疑一閃即逝,他又開始擔憂她們母女二人會不會也遭了毒手。是了,一定是她們也遭了毒手,所以才沒辦法找他!欺人太甚!

    虞檢之身體裏仿佛又有了力量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跑。不行,他得救她們!

    他跑了大半夜,用盡了儲物戒裏所有寶貝,終於摸到了白玉京外。他靠著城牆,用力喘氣,稍作休息。守城的門衛隻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乞丐而已,懶得理。

    一隻狗跑了過來,在他身上嗅了嗅,狗臉上當即流露出人性化的嫌棄,飛快的跑了。狗都懶得理他。

    虞檢之看了看那護衛和那狗,咬牙切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是虞家家主的時候,這種人在他麵前點頭哈腰他都嫌棄礙事!

    他心裏憋著氣,跌跌撞撞的走進了白玉京。

    那護衛還想攔他,他好歹身手還在,拚命掙紮了起來,險些和那修士扭打在一起。

    而正在此時,一行人剛要出城,那守衛一看,頓時眼前一亮,也不管這乞丐了,立時上前道∶"虞姑娘,您這是要走"

    擺脫了護衛拉扯的虞檢之一頓。虞姑娘他看了過去。

    隻見一行人華服而出,虞闕正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千機閣閣主親自送她。虞檢之不知道為什麽,居然下意識的躲了起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向來高高在上的大宗門掌門對虞闕言笑晏暴,眼睜睜看著那護衛對著她點頭哈腰。

    怎麽可能!

    他這個女兒,怎麽可能有這般能耐!

    正在此時,害他成這樣的劍修青年突然轉頭看了一眼。虞檢之心裏一驚,飛快躲開。

    等他再看時,一行人已經出了城。

    虞檢之看到地上有一個白玉瓶子,似乎是誰掉下來的。他趁那守衛沒注意,飛快的撿起瓶子跑入城內。

    到了沒人的地方,他這才拿起瓶子看。瓶身上印著三個字,藥王穀。

    虞檢之大喜!

    藥王穀的藥!他現在缺的就是藥!

    其實他可以找到妻子女兒之後再讓他們幫忙治傷,可是他這次沒有幫女兒虞玨帶來靈根已經愧疚,又不知道她們如今是何情景,不想她們在替他擔憂了。

    虞檢之看著那瓶子半晌,咬了咬牙,試探性的吃了一顆。藥於穀不做毒藥,哪怕不對症,也吃不死人。

    確實吃不死人。

    但虞檢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變成了女人!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身下,又扯了扯領子看了一下。女人!

    霧時間,他隻覺得天崩地裂!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藥王穀會有從男人變成女人的藥!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瘋了一般在白玉京狂奔。

    對!他還有妻子女兒,她們會有辦法的!

    他跌跌撞撞的找到了妻女暫住的客棧,找到她們的房間,抬手就想敲門。而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妻子的聲音,提到了他的名字。他一頓。

    下一刻,血液冰涼。

    "…虞檢之不死也廢了,玨兒,他已經沒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的意思什麽意思虞檢之渾身顫抖。

    房間裏,虞玨猶豫道∶記"可是母親,父親畢竟……""糊塗!"母親沒等她說完便斥責。

    她冷笑道∶"他虞檢之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你一聲父親你給我記好了,你父親是鬼王,你是尊貴的鬼族公主!他不是你父親!"

    虞玨提聲∶"可是他畢竟…"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母親輕笑道∶"我雖然是在你拜師之前才告訴你你的身世,,可是你是我的女兒,我了解你,你從來沒拿他當父親過。"

    虞玨不說話了。

    母親的聲音便放柔了下來∶"女兒,你別怪母親,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自然盼你好,我嫁給他虞檢之都是為了誰我是為了你啊!為了你能夠生存下去!女兒,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等到他日鬼王蘇醒,你若是助他蘇醒有功,你就是鬼族公主,虞闕算什麽,七念宗算什麽!滄海宗區區一個外門弟子之位,怎麽配得上你!"

    虞玨艱難道∶"可我在人族生活了這麽多年…"母親一針見血∶"你舍不得謝千秋,對吧"虞玨不說話。

    母親平靜道∶"那我告訴你,你和他沒可能,當初滅了他滿門的,就是你父親鬼王。"

    虞玨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母親十分滿意,正準備加把火候,門嘭的一聲被人推開。

    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站在外麵。母親皺了皺眉∶"你是誰!"女人咬牙切齒∶"我是虞檢之!"

    母親睜大了眼睛∶"你是虞檢之,可是你…"虞玨也驚起,手足無措∶"虞……父親"

    虞檢之充耳不聞,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他被他的妻子和視若親生女兒的虞玨背叛了。他就像一個小醜一般,心甘情願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他直接撲了上去,毫無章法的撕打。他的妻子一腳將他踹了出去∶"瘋子!"

    他起身,繼續撕打。

    然而,他們卻沒有撕打太久。

    一群鬼修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客棧,誰都沒有驚動。

    他們闖了進來,看著撕打在一起的兩個女人和手足無措的少女,皺眉道∶"這三個,誰是虞玨。"

    鬼修!

    母親眼前一亮,指著自己的女兒∶"她!她就是虞玨,你們是來…帶自己的公主回去的嗎那鬼修卻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沒錯了,把她給我抓起來!"

    虞玨當即被人按倒在地!

    母親驚慌∶"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她是虞玨啊,鬼王之女。"虞玨也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們。

    鬼修卻冷笑道∶"知道你是虞玨,抓的就是虞玨!"他又看向了扭打在一起的女人∶"誰是虞玨的母親"

    電光石火間,虞檢之和虞玨母親飛快指認彼此。鬼修頓了頓,看了他們一眼,皺了皺眉。

    片刻之後,他"嘖"了一聲,道∶"都帶走!反正鬼王不缺女人!"女人

    虞檢之緩緩睜大眼睛。對了,他現在是女人。那也就是說……

    他驚恐地睜大眼睛。

    他們要把他抓走,當鬼王的女人"不"虞檢之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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