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炮灰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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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粥稍微涼了點,斐公子敲響了門。
被允許進門時,看到白拂坐在鏡子前紮頭發,神態自然,沒有一絲一毫在外男麵前挽發不合適的神色。
斐公子腳步一頓,很快移開目光。
白拂沒有察覺,繼續折騰她的古代發髻。
當初她不願意用女兒身在外行走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她不會挽女子發髻,但古代男子發髻其實也挺複雜。
剛開始她都是隨便梳個馬尾,後來小亮教他挽了男子發髻,可惜他總是挽不好,在桃花塢時小亮沒少幫忙。
再後來,小亮上學出門早,挽發的任務便被語文外語幾個接手了,省了她不少事。
昨晚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痛,下午小思又纏著她講故事,她便也在小思床上躺了躺,起來後頭發有些亂。
挽個頭發而已,沒什麽不好意思,她一邊繼續倒騰長發一邊和斐公子說話。
“我看小思恢複差不多了,我等下要回去,留了藥和用法在桌上,萬一發燒就照著方子喂給她吃就好了。”
她一臉理所當然地交代道。
“十娘你不管我了?”
聽白拂這麽說,小思有些焦急又意外的聲音傳來,人也從床上噌地坐了起來。
白拂被問得一愣。
啥叫不管你了,敢情姐姐昨晚到現在是白忙活?
“你下午已經好了啊,剩下的好好休息恢複就好了,我在這裏沒什麽用。”
她耐心解釋道。
終於將男子的丸子頭搞定,白拂滿意拍了拍發髻走到桌前,目光掃一眼桌上的清粥,很快又移開。
“我就不吃了,讓小思吃吧。”
她又不是病人,喝一天粥嘴巴都能淡出鳥兒了。
斐公子看一眼她有些歪的發髻,微微抿唇,收回視線。
“辛苦你了,接下來我來照顧就行。”他說道。
白拂嗯一聲。
“我明日要去鎮上辦事,白天就不過來了,晚上來看小思。”
說罷她轉身看小思,佯裝嚴肅:
“不許調皮,不許折騰你爹爹,乖乖的,明天我給你帶好吃的,聽見沒?”
小思嘟著嘴點頭,“那小白你要早點來啊。”
白拂做了個ok手勢,又將藥和用法囑咐一遍,阻止斐公子送她後自行離開。
白拂一走,小思立即又躺下,看都不看爹爹送到嘴邊的白粥,嫌棄道:
“小白嘴巴比我還挑剔,肯定是被這白粥嚇跑的,阿禮叔的手藝越來越差了。”
斐公子也不惱,神色淡淡道:
“古媽媽有事出去了,如果不是你將廚娘丫鬟都趕走,我們也不用吃這些難吃的東西。”
小思重重哼了一聲。
“祖母安排的廚娘丫鬟,個個都打爹爹的主意,我才不要被他們得逞。”
斐公子看女兒一眼,有些無奈,問道:
“所以你好意思整日麻煩人家小白?”
剛才女兒那句“十娘你不管我了”,有些厚顏無恥了。
這話小思不愛聽,趕緊反駁:
“我沒主動麻煩她照顧啊,是十娘說我們對她有救命之恩,她要湧泉相報的。”
“那你找人要禮物,不是主動的?”
斐公子想起剛才阿禮說的話,實在有些汗顏。
自家女兒怕是一直惦記著那救生手環,惦記也就算了,今日居然趁著生病厚顏無恥說了出來,實在...
聽見這話,小思心虛地將半個頭蒙進被子。
...
“七娘這麽急找爹爹有事?”
榮知州尚未踏出院門,便被得了消息趕來的榮七娘給喊住,回頭見女兒因急步趕來氣息不勻,露出幾分責怪之意問道。
榮七娘由靑桃攙扶著走近,屈身福禮,也顧不得氣息緩一緩,問道:
“爹爹可是要去無量寺?”
饒州的德天寺的一岩大師前些日子來了青州無量寺辯經講學,青州世家大族的老爺夫人爭相去寺廟裏參拜,隻求能求得一岩大師一杯禪茶。
一岩大師的禪茶,不是一般的禪茶,一般人自然喝不到。
而且禪茶隻是小事,喝完禪茶後要在佛前奉上千兩香油錢,以表誠心。
這份誠心便勸退了大多人,但誠心足的人也不少,隻因這禪茶據說有助人悟道祛災聚福的功效。
無奈一岩大師潛心佛法,不願受凡塵叨擾,整日在禪房與佛印大師辯禪,不見訪客,因此眾人皆是無緣一見。
直至近日。
不知是否因為臨近歸期,無量寺裏放出消息,一岩大師將留出三日,與有緣人談茶論道。
消息一經傳出,榮知州便急著去拜訪,不為別的,隻因女兒前些年偶遇高人,這才讓原本臥床不起的身子有了好轉。
榮知州本不信神佛,但有了那次奇遇,便抱了寧可信其有的心態,想著若能再替女兒求得禪茶,祛災聚福,女兒身子必能更好一些。
好不容易送走小世子,禪茶也隻剩最後一日,他便急衝衝要往無量寺趕,說不定還能分得一杯。
“是,再不去怕是無量寺要關門送客了,我去去就回。”榮知州也不瞞著,說完麵色匆匆要走,卻被榮七娘突然拉住袖子。
“爹爹”榮七娘說道,“若是為女兒去求禪茶,萬萬不可。”
不可?
榮知州轉過身,眼神示意女兒說清楚。
“之前替我看病的高人說過。”榮七娘湊近爹爹耳邊,“我這個病啊,是靠道家秘法治好的,若爹爹去求神佛,怕是會起了衝突。”
還有這事?
榮知州露出幾分困惑神情。
夫人當時隻說是個路過的高人,並未細說,卻不想,原來是道家中人...
女兒斷然不會騙自己,若真如此,貿然去求神佛確實有些不妥,榮知州猶疑地點點頭。
見爹爹已經動搖,榮七娘拉著他往回走,“爹爹,湯神醫在家呆了這麽些天,如今外邊都在傳您投誠了攝政王一派,這事您怎麽看?”
話題一轉,榮知州頓時露出幾分無奈,笑著搖搖頭,“攝政王哪裏需要我一個小小五品知州來投誠。”
榮七娘眸光閃了閃,也是笑。
“爹爹這麽想就對了,爹爹好好當父母官便是,不需要向誰投誠。”
“小姐為何那般說?”
扶著榮七娘回屋的路上,婢女靑桃欲言又止看了小姐一眼又一眼,最後忍不住問道。
別人不知道,她作為小姐貼身婢女,那高人看了病留了藥方便走了,並不曾多說一句話。
榮七娘並不答,擺擺手示意靑桃不要多問,轉而問起另一件事:
“去問問青鬆,打聽到了嗎?”
既然小姐不讓問,那必定有不能說的理由,靑桃便不再多想,將小姐扶回屋子便親自去尋青鬆。
不多會兒,一個小廝跟著靑桃進了答話。
“小姐”青鬆上前道,“小的讓鋪子掌櫃去跟無量寺負責采買的和尚打聽了,說寺裏大後日便要恢複日常采買了。”
那看來那酒肉和尚是真的要走了。
這樣爹爹就不會被那幫人拉幫結派,也不會當那無謂的炮灰了。
榮七娘鬆口氣,點點頭,想了想又道,“記得大後日去鋪子再確認是否屬實。”
青鬆應是,看一眼小姐,見小姐沒有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卻並沒有走遠,在屋門口等了會兒,見靑桃出來忙湊過去壓低聲音道:
“靑桃姐姐,我今日在外邊走動,聽到好多人在說咱們家小姐,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事關小姐,青鬆又這般吞吞吐吐,必然不是小事,靑桃示意青鬆趕緊說。
“那日小姐被湯神醫兒子喊媽媽的事已經傳開,湯神醫與小公子在咱府上也住了些時日,外邊如今都說必定是咱小姐長得像小公子的娘,才讓湯神醫與小公子這般惦記。”
他頓了頓,“還有人說,咱小姐要去給小公子當後娘了,咱們老爺因為女婿要投誠攝政王。”
靑桃蹙眉。
“那日小公子不是已經當眾解釋過是看錯人了?”
“可不是嗎!”
想起那些人背後嚼舌根的模樣,青鬆也是忿忿,“那些個以訛傳訛的,一個個嘴巴閑得慌!我怎麽解釋他們都聽不進去!”
“不行,小姐身子弱不能生氣,不能讓這些捕風捉影的話影響小姐,這事先不要告訴小姐。”
靑桃說著,聽到身後有動靜,趕緊對青鬆使個眼色,轉身進了屋。
“外麵愛怎麽傳就怎麽傳吧,讓青鬆不要特地去解釋。”靑桃進了屋,便聽到小姐淡淡說這麽一句,知道小姐是聽到了。
“小姐,您畢竟是黃花閨女,怎麽能任由那些人嚼舌根壞了閨譽!夫人說您恢複了要給您說門好親事呢。”靑桃不讚同地說道。
榮七娘淺淺笑了笑。
“我這破敗身子,還是不要去禍害別人了,事已至此,閨譽壞了就壞了,我就在家陪著爹娘也挺好。”
說著榮七娘垂下眸子。
這謠言不僅不是壞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因著這個謠言,以後說不定能保他爹爹的仕途和她一家老小的姓名。
這本她學生時代看過的小說,很多小細節她已經記不清,若不是她穿成了榮知州的女兒,她都忘了有榮知州這麽號人物。
隻記得將來攝政王會在一怒之下,將一岩大師以及與一岩大師勾結的一眾官員連根拔起,五馬分屍,用以祭奠邊境之戰中因為自己人泄密而無辜傷亡的兵士。
其中就包括她爹,青州知州。
為了避免全家炮灰命運,她要讓他爹爹遠離一岩大師,從而遠離皇權爭鬥。
至於與湯神醫的謠言,這個她可真沒想到。
也不知道那小孩子為什麽突然黏上她,時不時來她院子裏蹭吃蹭喝,還問她愛不愛吃小章魚,說自己最愛小章魚了,每日睡覺都要抱著小章魚玩具聽故事才睡得著。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青州又不是元都,離海那麽遠,哪裏來的小章魚。
【女主女主,再不來劇情快崩了!你要回不去了!】
伴隨著一陣驟然響起的短促背景音,一個不辨男女的機械音在耳邊響起,榮七娘拿藥碗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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