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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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跳牆
石巢園是阮大铖在南京城內的住處,大概位置在後世中山南路與飲馬巷附近,這裏緊靠秦淮河煙花之地,不僅在後世寸土寸金,在明代也是繁華之地,要不是阮大铖家中趁銀子,哪有錢在這裏置辦宅院。
石巢園在崇禎初年被複社學子焚毀了一次,阮大铖的大胡子被燒掉半邊,自己好懸沒燒死在裏麵,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十多年了,阮大铖早就已經重修了石巢園,並且在得知弘光皇帝登基後,馬上從安徽桐城老家回到南京,天天在石巢園召集黨羽密謀準備再次出山。
事實證明阮大铖的眼光還是有的,馬士英實在與東林黨那幫攪屎棍扯不起,沒辦法隻能放出阮大铖,就在兩個月前,阮大铖重新起複兵部侍郎,三天後直升為兵部尚書,算是重新回到官場上。
當然阮大铖離開官場已經二十多年,當年那些故舊門生早就凋零了,想要重新集結勢力與東林黨鬥到底,必須要在拉攏起一幫親信來。
今天阮大铖就在府中戲樓宴請兩位好友,一位是阮大铖的同年楊維坦,現在擔任九卿之一的通政使,算是手中有些權利。
另一位是淮安知府張捷,這個張捷雖然隻是個正四品的知府,但官場資曆比阮大铖還要高,因為他的這個知府是被貶謫的。
張捷是萬曆四十一年進士,早年當過知縣、監察禦史,在崇禎年間當過吏部侍郎,隻是當年黨附溫體仁,後來溫體仁與周延儒爭權失敗被殺,張捷受了牽連被貶謫去了淮安府當知府。這次張捷來到南京,為的就是與阮大铖拉上關係,想要鹹魚翻身更進一步!
在座的這三人阮大铖是東林叛徒,後來投靠了閹黨,楊維坦則是鐵杆閹黨,與東林黨天生死敵。至於張捷到與東林黨沒啥恩怨,畢竟他的老師溫體仁也算半拉東林黨人,可是張捷得罪了錢謙益,當年錢謙益被免官時張捷出了不少力,現在錢謙益成了禮部尚書,並且還入了閣,想要收拾一個知府那可真是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所以張捷為了自保也必須要找大腿來抱住。
今天阮大铖將二位約來,主要目的就是想個辦法如何盡快盡早的搞掉東林黨人,可是阮大铖將困難說出來後,這二人都十分為難。
雖然在座三人都是,阮大铖是兵部尚書,楊維坦是通政使,張捷是正四品的淮安知府,可是他們三個與人多勢眾的東林黨人相比還真不夠看。
後世很多曆史學者分析曆史時,隻是提到阮大铖出山打壓動東林黨,可是如何打壓、有什麽具體困難卻一點沒說。現在東林黨占據了六部中的五部,九卿中的六卿,都察院科道更是東林黨的自留地,麵對這個龐然大物連馬士英都毫無辦法,指望剛出山的阮大铖能快速擊敗東林黨,基本上屬於做夢。
而馬士英與阮大铖也貌合神離,馬士英手下的兩大謀士楊文驄與越其傑,都是東林黨的好朋友,連馬士英的兒子馬鑾,也與東林黨親善。那些擁立弘光登基的勳貴們,比如誠意伯劉孔昭,這個劉伯溫的後人世代居住在南京,與東林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讓他出來與東林黨為敵,基本不太可能。
還有因為擁立之功晉升為保國公的朱國弼,他雖然是從北方逃難到了南京,但朱國弼這人鬼的很,讓他敲邊鼓搖旗呐喊還可以,真正上陣真刀真槍的與東林黨廝殺就不行了。
三人在屋中商量了足有半個時辰,還沒有一個穩妥辦法,沒辦法阮大铖隻好說道:「兩位賢弟今天就到這吧,咱們先聽戲喝酒,等回去後在想想有什麽好辦法!」
張捷楊維坦二人點頭,阮大铖揮手讓人打開窗戶,對麵就是戲樓,阮家常年備有戲班子,戲子得到主人的指使,開始準備上場唱戲。
就在這時阮府管家過來,拿著一個拜帖說道:「老爺,
門外有一國子監監生求見!」
阮大铖皺眉問道:「監生?是誰啊?」
阮大铖說完接過拜帖觀看,看過後好懸沒氣樂了,他說道:「前之賢弟,你猜這個人是誰的門生?」
前之是張捷的字,他問道:「誰的門生?難道是故人嗎?」
阮大铖搖頭笑道:「是前之賢弟的故人,這個趙福祥是錢謙益的學生,拿著錢謙益的名剌來見我,你說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張捷與錢謙益是死敵,聽阮大铖說完罵道:「錢老匹夫的學生也都是沽名釣譽之輩,集之兄萬萬不要見他!」
阮大铖當然不可能見錢謙益的學生,他將拜帖交給管家,說道:「跟他說不見!」
那管家收了趙福祥十兩銀子,聽老爺這麽說後趕緊掏出趙福祥的禮單,然後低聲說道:「老爺,這個趙福祥可是上了五千兩的禮單!」
阮大铖雖然家大業大,但聽到五千兩也是眼皮一跳,他看了看禮單,如果今天張捷不在這他見見這個趙福祥倒也無妨,但今天必須給張捷麵子,所以阮大铖咬牙說道:「不見,將他的禮單送回去!」
管家沒辦法,隻好將禮單與拜帖都收了,出了大門跟在門口翹首以待的趙福祥說道:「這位趙老爺,我家老爺說了不見你,禮單拜帖都在這呢!」
管家將禮單交還給趙福祥,心中還在猶豫收的那十兩好處費交不交出來,趙福祥人精一樣的人物,笑道:「老兄,那錢你就收著吧!小弟還有一事相求,現在阮大人在府中何處?」
管家不知道趙福祥想要幹什麽,不過好處到手還是十分高興的,所以幹淨利落的說道:「我家老爺正在後麵戲樓宴請朋友!」
趙福祥點點頭,拱手與管家道別,帶著方世玉與範建出了飲馬巷。
出了巷子口範建要去雇馬車回家,趙福祥卻說道:「先不要雇車,你們跟著我走走!」
範建不知道趙福祥要幹什麽,沒辦法隻好跟在趙福祥身後鑽入邊上一條小巷子。
這條小巷子沒有名字,不過左邊就是阮府的高牆,右麵是民居的房子,趙福祥帶著兩個手下就在這一人寬的小巷子逛了起來。
穿過幾條巷子後,趙福祥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陣樂曲的聲音,他知道找對地方了,趕緊帶著範建往樂曲來的方向走去。
隨著越來越近,趙福祥已經能聽到樂曲就在牆內,同時還有女聲在咿呀咿呀的吟唱著什麽。
趙福祥聽不懂吳越儂語,不過他知道自己找對地方了,這裏麵就是阮府的戲樓。
趙福祥看了看高牆足有兩米多高,阮大铖第二次修建房屋時害怕在被人一把火點了,所以將院牆修的很高,一個人是絕對無法爬上去的。
趙福祥左右看了看沒辦法隻好讓範建與方世玉蹲下,自己踩著他倆的肩膀,讓他倆將自己舉高才碰到牆頭。
趙福祥身高一米八左右,二百四五十斤,這體重好懸沒把兩個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壓死,好在方世玉常年練武承擔了大部分重力,這才將將把趙福祥舉過牆頭。
趙福祥站在二人的肩膀上,身子已經超過牆頭一半了,他探頭看了看院裏,這裏是戲樓的後麵,不過戲樓都關著窗戶,隻能透過窗紙看到裏麵有人影閃動,看不清裏麵的情況。
趙福祥沒辦法隻好雙手使力翻上牆頭,可等他坐在牆頭上犯了難,這麵牆有兩米多高,剛才在外麵有方世玉二人頂著,趙福祥才能順利爬上來,可是裏麵沒人接著,這要掉下去豈不摔個好歹?
趙福祥看到戲樓後院種了一排竹子,心中有了主意,他挪了過去用手抓住兩棵竹子試了試力度,心中暗罵阮大铖真是摳逼的很,為什麽種竹子,種兩棵鬆樹不好嗎?
好在竹子雖然比較細,但韌性很好,趙福祥估計能支撐自己的重量,所以雙手抓住竹子準備順下去。那知道趙福祥估計錯了,這兩棵竹子韌性是不錯,也完全能支撐一個正常成年人的體重,可是趙福祥是正常人嗎?一米八多將近三百斤,這重量已經比豬沉了,豈能單靠兩棵竹子支撐?
趙福祥屁股一脫離牆頭的支持,竹子馬上被他超大的體重壓成了兩段,趙福祥在驚恐中抱著兩根竹子重重的撞在戲樓的後牆。
阮府的後牆足有兩米多高,如果趙福祥從牆頭掉下去真不一定摔個什麽爺爺奶奶樣,好在這裏距離戲樓隻有兩米遠,在加上竹子的作用,趙福祥正好撞在一樓的窗戶上。明代的窗欞都是木質,趙福祥這種體格自然一撞就碎,趙福祥在竹子與窗欞的緩衝下,終於平安的落地。
戲樓一樓是那些戲子的換衣間,幾個戲子正在這裏補妝換衣服,那知道從窗戶外衝進來一個男人,嚇的這幾個戲子用衣服遮住身體哇哇大叫。
趙福祥被摔得七葷八素,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這些曼妙身材,趙福祥雖然頭迷糊但色心還在,伸手在一個戲子身上摸了兩把,這才笑嘻嘻的說道:「莫怕莫怕,老爺不是壞人!」
趙福祥雖然這麽說,但那些戲子更是被嚇的哇哇大叫,也不管身上沒穿衣服,紛紛衝了出去找阮府家丁來抓這個跳牆進來的盜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