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回來，天已徹底黑了。

    夏恒拿了換洗的衣服，跟近田由美子去浴場。

    今夜月色很亮，不像昨天一般昏暗，走在路上，可以看見地上細碎的石子。

    路過一個湖泊時，他在這裏停下來。

    “昨天有走過這裏嗎？”夏目歪了歪頭，“怎麽不記得有湖了。”

    “天色太暗，可能是你沒看見。”近田由美子麵不改色。

    夏目將信將疑，過了一會兒又不在乎了。

    村子不大，各種小路都能走，從哪裏過去又有什麽區別呢？

    到了浴場，他跟由美子告別。

    “等會兒見。”

    男女湯的分界線，夏目掀開幕布往裏走。

    內部是一個很大的澡堂，熱氣騰騰，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外麵的風景。

    雖然昨天就來過，也體驗了一番，但夏目還是有種找不到路的感覺。

    裏麵較嘈雜，整個村子的男人都過來洗了，夏目看見了幾個中年男人赤著膀子，在座椅上聊天，其中就有近田父親。

    “姐夫。”近田隼人，由美子的弟弟，早早在裏麵了。

    他見夏目來了，遠遠的揮手。

    “你在啊。”

    夏目從他身邊走過，將毛巾放在幹淨的地方，開始淋浴。

    期間，他邊洗頭邊問“下午收獲怎麽樣？”

    “兩條小鯽魚，巴掌大，我又給放回去了。”近田隼人說。

    “看起來不容樂觀。”

    “要看運氣的，前幾天我跟人去水庫釣魚，他們釣上了一隻大鯉魚，足有五斤重。”

    “冬天啊，不容易。”夏目感慨。

    “是不容易。”

    洗完澡，兩人選了個浴池聊天。

    “新年的時候，我們這裏會有慶典，姐夫要來嗎？”

    “慶典？”夏目問。

    “神社裏舉辦的，會有巫女跳舞，到時候還能吃特製的年糕，不過，這些東西東京應該也有吧？”

    “嗯，有的。”

    “真好啊，大城市什麽都有。”

    夏目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生活的範圍很小，不明白那樣的地方能不能讓近田隼人滿足。

    所幸他也沒再問。

    “我聽爸媽說，姐姐現在是住在你那裏。”

    “她原先的公寓出了問題，所以就搬過來了。”

    “跟她一起生活，很辛苦吧？”

    “還好。”

    “我明白的。”近田隼人抱著腦袋，仰頭回憶，“姐姐表麵很乖，實際脾氣差，性格惡劣，還喜歡偷懶以前她在家，都是我照顧的。”

    夏目單手抵著側臉，心想那個女教師真是壞事做盡。

    又或者，每一個有姐姐的弟弟，都是這樣的？

    洗完澡，夏目在門口等到了出來的由美子。

    近田隼人提前走了，據說和朋友有約。

    她的頭發還沒吹幹，帶著點朦朧的水汽，整齊的披在肩上。

    “牛奶要嗎？”近田由美子對看著自己的夏目說道。

    “要的。”

    兩人在浴場裏坐了一會兒，夏目注意到她的衣服已不是昨天那件了。

    她隻穿一件白色的單衣，這件衣服下緣很長，如裳如裙，恰好可以過臀，將由美子姣好豐滿的曲線勾勒出來。

    裙擺下，穿著白絲薄襪的小腿若隱若現，頗為勾人。

    “怎麽了？”她察覺到視線。

    “不冷嗎？”夏目比較耿直。

    “還好，隻需要披一件外套，就不冷了。”

    她說著，拎起外套披上，瞬間掩蓋了胸口的起伏。

    本來，那件衣服很單薄，可以凸顯山峰的巍峨，白鴿的挺翹，但被外套擋住以後，就顯得平平無奇。

    夏目也沒有多看，與近田由美子商量著回去。

    回去的路上，月亮比以往要亮，山區的空氣很清新，就連星星都比東京要多上不少。

    “水原老師的戰果如何？”夏目開口詢問。

    “不是很理想。”

    “怎麽了？”

    “男方對她不喜歡做家務這件事非常抵觸。”

    近田由美子懶洋洋的抱著雙手“也正常嘛，她是校醫，哪有那麽多時間待在家裏的。”

    “那怎麽辦？”

    “能怎麽辦，換一個唄，找個能接受的人來。”近田由美子歎了口氣，“我能明白她有多折磨。”

    夏目瞥了她一眼“這是在擔心自己？”

    “怎麽會，我早就放棄了。以前相親那麽多次的經驗，讓我認清了一件事實。”

    “什麽？”

    “他們隻想和我做。”

    “這話在學生麵前講真的好嗎？”

    近田由美子笑嘻嘻的捏著他的臉“需要的時候叫我由美子，不需要了就喊近田老師，你這人可真是雙標。”

    “哪有。”

    夏目開始反思，是不是真如她所說。

    “喂。”近田由美子拉了拉他的手，語調舒緩。

    “什麽？”

    “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別鬧了，近田老師。”

    “嘖嘖，又成老師了嗎？”

    夏目也笑起來“有三個喜歡的人就夠苦惱了，要是再跟別人曖昧不清，你不一定能在明天見到我。”

    近田由美子咯咯得笑著，“你不用害羞，這種時候隻需要回答是與不是，滿足我作為女人的虛榮心。”

    “當然是了。”

    “算你有眼光。”

    “那肯定的。”

    兩人邊走邊聊，一段很長的路，彷佛十幾秒就走過去了。

    回到家以後，近田由美子解了外套，露出豐腴飽滿的身材，“還是家裏舒服，外麵都冷死了。”

    “叔叔阿姨人呢？”夏目左右四顧。

    “大抵是睡了，他們一向睡得早。”近田由美子說著，把脫下來的衣服掛在客廳的衣架上，按開了電視。

    夏目開了手機，發現信號不是很好，也沒了跟人聊天的念頭。

    電視裏，正在播放一檔深夜劇，內容是講一個大齡剩女的戀愛生活。

    近田由美子看的入神，邊吃零食邊看電視，渾然忘我。

    夏目去廚房拿了杯飲料過來，放在桌上。

    “謝謝。”她說。

    近田由美子看一眼時間，“現在也不早了，你去睡吧。”

    “沒有困意，下午睡太久了。”夏目搖頭。

    “要不要陪我喝上一杯？”

    “我不喝酒的。”

    “不勉強啦。”

    近田由美子也沒有喝酒的想法，就這麽跟夏目聊天，一直到十一點。

    ‘嘩啦——’

    門外有人進來。

    夏目起身推門，看見了走廊裏的近田隼人，“這麽晚才回來？”

    “玩的忘了時間。”後者有些不好意思。

    近田由美子探出腦袋，半威脅半恐嚇的說“你再這麽晚回來，我就跟爸媽講。”

    “”

    近田隼人對她做了個鬼臉，自顧自的往樓上跑。

    夏目轉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隼人今年高一，隻比我小一歲。”

    “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或許是城裏人心太髒？”由美子揶揄。

    “我可是好人。”

    “有三個情人的好人？”

    “話要說清楚，每個人我都愛。”

    “你這一番渣男語錄，要是錄下來發到推特上，應該會被人破口大罵的。”近田由美子說。

    “沒關係，我不在意。”夏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要在乎別人的想法，那我豈不是累死？”

    近田由美子撇了撇嘴，“真過分啊，你老師我可是一個對象都沒有。”

    兩人還在聊天，走廊又傳來腳步聲，原來是近田母親半夜起來喝水。

    她從廚房回來的時候，看過來

    “你們還不睡？”

    “快了。”

    “馬上。”

    兩人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又笑出聲。

    “上樓吧。”夏目去關燈，近田由美子則關電視。

    兩人在黑暗裏摸索著上了樓，期間，近田由美子突然停住腳步，拉了拉夏目的手，“噓”

    “怎麽了？”他輕聲問。

    “你聽，是不是有什麽動靜？”

    近田由美子附耳，輕聲說道。

    夏目好奇的低下耳朵，聽見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一陣熟悉的喘氣聲

    他立馬明白發生什麽了。

    “這混蛋，大半夜了也不老實。”近田由美子咬牙切齒。

    “到了這個年齡，也很正常的。”夏目安慰。

    “你呢？也經常這樣吧？”

    近田由美子沒好氣的問，“該不會半夜看了老師的衣服，然後偷偷去浴室裏。”

    “怎麽會。”夏目否認，“我還不至於拿你當幻想對象”

    “你這家夥，對我真是不尊重。”近田由美子去抓他的腰。

    “別鬧，就當沒聽見，回去就好了。”

    夏目小聲說，“男生在這個時期很敏感的，你最好不要拆穿。”

    “那我還睡不睡了！”

    “幾分鍾就好了。”

    兩人聊天的時候，房間裏的聲音突然沒了。

    近田由美子眉頭一皺，在黑暗中推了推夏目，讓他趕緊回去，自己也回了房間。

    門後，夏目澤平貼著牆，稍稍鬆了口氣。

    他聽見了開門聲，雖然很細微，但是聽的一清二楚。

    看來是竊竊私語聲，讓近田隼人起了疑心。

    夏目沒管太多，他也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明白男生的。

    閉上眼，準備睡覺。

    沒幾分鍾，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近田由美子推門進來了。

    “你過來幹什麽，我是不會同意的！”夏目捂著床單，麵露警惕。

    “你在想些什麽！”近田由美子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都說了平時少看些少兒不宜的東西，你就是不聽。”

    “那你過來幹什麽，都這麽晚了。”夏目從床上坐起來。

    她站在門口，有些不好意思，別扭了一會兒開口“那家夥還在看聲音透過牆壁傳過來了，我根本睡不著。”

    “是個狠人。”夏目肅然起敬。

    他最佩服那種辦完事，還能看到最後的人了。

    過一會兒，夏目又察覺到不對“那也沒道理啊，你過來怎麽不帶被子的？”

    “等等，你想讓我睡地上？”近田由美子瞪大了眼睛。

    “廢話，這是我房間，難不成我睡地上？！”夏目以為她在跟自己搶床位。

    近田由美子故作扭捏，“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跟你同床。”

    她想好了，用這個借口，夏目肯定會覺得別扭，然後自己下來。

    “介意。”夏目很老實。

    “”

    她有些尷尬，但臉皮厚，根本不在乎，“沒關係，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這麽漂亮的美人在你旁邊睡覺，你不懂感激也就算了，還敢嫌棄！”

    近田由美子氣的撲上床，找夏目單挑。

    “嗬，你這老女人，肯定對我有想法，我是不會同意的！”

    “你這學生滿腦子髒東西，我今晚就要教訓你一下！”

    “等等！不要摸那裏！”

    “哼！求饒已經完了！”近田由美子不依不饒。

    兩人打鬧的動靜太大，導致地板震了起來，隔壁房間又傳出開門聲。

    “這家夥該聽見的時候沒聽見，現在倒是這麽靈。”近田由美子抱怨道，又對夏目噓了一聲。

    他點點頭。

    門外傳來腳步聲，或許是有些疑惑，又或許做賊心虛，所以停了好一會兒。

    “走了？”夏目問。

    “沒呢。”

    近田由美子的聲音不無抱怨，“明天我要跟爸媽舉報他，現在的男生心思都不純良。”

    “怎麽會，我就很單純。”

    “嗬，你那麽多女朋友，肯定有做吧。”近田由美子說話的時候，覺得內心癢癢的。

    “怎麽會，近田老師不要冤枉人。”

    “這時候又變老師，你絕對是心虛了。”她不依不饒。

    “等等”

    夏目聽見什麽，捂住她的嘴。

    近田由美子在突然的動作下，也沒有反抗，隻是安靜下來，一聲不吭。

    細微的開門聲，似乎是懷疑他還未睡。

    片刻以後，大門關上，腳步聲遠離。

    “嚇死了，你弟弟以前是不是幹過忍者？”夏目忍不住抱怨。

    近田由美子白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

    夏目這才注意，自己手還在她身上，連忙抽回來。

    “另一隻。”近田由美子沒好氣的說。

    “啊？”

    他低頭，看見了裹在她臀上的手，悻悻的抽回來，“意外。”

    “我知道。”近田由美子臉有些紅，但故作灑脫。

    “房間在隔壁對吧，我去把被褥拿來。”他放棄跟由美子辯論，決定先睡。

    近田由美子的房間，整理的非常幹淨，夏目抱來了被褥與枕頭，出門前，聽見了成人電影傳來的聲音。

    “隔音這麽差”夏目終於明白，她為什麽要來自己房間睡覺。

    回房以後，他打了地鋪，在地上躺好。

    “你說明天醒來，要是被家裏人看見我們在一個房間，會不會被誤會啊？”近田由美子輕聲說。

    黑夜裏，夏目看不見她臉上的紅暈。

    “你早點醒，回去就好了。”

    “我媽五點就起床了，那時候會叫我。”

    “”

    夏目翻了個身，“由美子都把我帶回來了，還在想這種無意義的事情。”

    “也是。”

    近田由美子閉上眼，“不管他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