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星射擊訓練場。

    “砰砰砰”

    一聲聲槍響，回蕩在訓練場中。

    是陳宇在練槍，今天上午在家裏，他的精神出了那麽大的問題之後，他就意識到自己必須要繼續通過練槍、健身、打拳等方式，來集中注意力，以此來壓製自己精神上的問題。

    玻璃牆外麵。

    他的兩個徒弟薑榮光和薑榮軍, 又在低聲議論了。

    薑榮軍：“阿光，師父什麽時候有了這個愛好？你知道嗎？”

    薑榮光搖頭，“不知道，怎麽？你也不知道？”

    薑榮軍搖頭。

    薑榮光眼神疑惑，“難道今天是師父第一次來這裏？要不然沒道理我倆都不知道啊。”

    薑榮軍下意識看向正在練槍的陳宇，他看見陳宇熟練拆換彈匣，槍法雖然十槍中, 至少有一半脫靶，但他看陳宇練槍時的專注, 以及像模像樣的射擊架勢，都不像是第一次練槍。

    薑榮軍微微搖頭，“不像！你看師父那架勢，還有他剛才換彈匣的手法，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玩這個，而且，你忘了嗎？剛才師父來這裏的時候，沒讓這裏的教練教。”

    薑榮光眉頭微皺，“那就奇怪了，師父什麽時候有的這個愛好，咱倆怎麽可能都不知道呢？”

    平日裏，都是他倆帶人保護陳宇，隻要陳宇離開住處，他倆就與陳宇形影不離。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疑惑。

    薑榮軍也很疑惑, 卻百思不得其解。

    兩個多小時後。

    已經難以集中注意力的陳宇, 神情疲憊地結束今天的訓練, 在薑榮光等人的簇擁下, 離開這家訓練場。

    從這家訓練場出來的時候，他腳邊一直跟隨者一隻萌萌的哈士奇。

    乍一看，有點像狼，但實際上，它是一隻哈士奇。

    隻是，不管它的外形像什麽，它實際上都是一隻犬類機器人。

    準確點說，應該是叫機械犬。

    它是陳宇名下，超時空手機集團研發的機器人種類之一。

    型號介於第三代機器人和尚未完全研究成功的第四代機器人之間。

    這隻機械犬，不會變形。

    但它身上披著的那層狗皮，卻將它偽裝成一隻不起眼的狗。

    平時陳宇外出，它也都如影隨形。

    它有一身黑白相間的皮毛，一雙眼睛很靈動。

    它行走在陳宇腿邊，乍一看，與一隻真犬沒什麽區別。

    陳宇抬腳上車，它也跟著跳上車裏。

    上車後，它就乖巧地蹲坐在陳宇的腳邊。

    陳宇把它的腦袋當作座椅扶手, 隨手按在它腦門上, 無意識摸著它頭上的狗毛。

    直到這個時候，它的表現才不像一隻真狗, 因為陳宇摸它腦袋的時候，它毫無反應，像一隻雕塑似的，蹲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陳宇的目光瞥向它，腦中的記憶告訴他——這隻機械犬，其實很厲害，一口合金牙齒，能咬斷手指粗的螺紋鋼。

    四隻犬腳，能彈出合金刀刃，一爪子下去，幾毫米厚的鋼板都能輕易切開。

    進入戰鬥模式的話，它的速度比豹子還快。

    除了沒有加載熱武器，它的殺傷力，已經超過最頂級的保鏢。

    唔，對了，它還會噴火。

    一隻會噴火的機械犬，就問你怕不怕？

    對了，這隻機械犬也有名字。

    它叫小狼。

    練了兩個多小時的槍，陳宇有點累了，就閉上眼睛休息。

    “師父，到家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薑榮光上前推了推陳宇的手臂提醒。

    陳宇睜開眼睛，眼神又出現早晨那種茫然的狀態。

    轉臉看著薑榮光的臉，看了三四秒，他的眼神才恢複清明。

    笑了笑問：“阿光，你哪天結婚啊？應該快了吧？你女朋友肚子裏的孩子幾個月了？”

    之前某個時空中，薑榮光夢見自己被師父陳宇親手打死，夢醒後，就上網找了一個解夢的網站，想知道夢見自己被師父清理門戶，是什麽意思？

    而那個網站給他的解夢語是——讓他自己好好想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他師父不能容忍的壞事。

    他反思的結果，就是他女朋友懷孕了，他本來還不想結婚，已經讓女朋友去打胎。

    結合解夢網站給他的說辭，他改了主意，當即就決定和女朋友結婚，留下那個孩子。

    結婚的事，他也很快就向陳宇匯報過。

    很明顯，剛剛眯了一路的陳宇精神狀態又出現問題了。

    他將另一個時空的事，記成眼下這個時空的事。

    所以，薑榮光被問懵了。

    抓了抓頭，疑惑地問：“師父，您記錯了吧？我女朋友沒懷孕啊，我最近也沒結婚的打算。”

    聽他這麽說，陳宇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疑惑看著他，“你女朋友沒懷孕？”

    薑榮光點頭，“是啊，師父！我完全沒聽說她懷孕啊，難道她打電話告訴您她懷孕了？不會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薑榮光的臉色變了。

    他還不想結婚呢！

    這要是女朋友真懷孕了，而且她還先告訴了他師父，那他還能不娶她嗎？

    “你不知道？”

    陳宇覺得更奇怪了。

    他明明記得前些日子，薑榮光說要結婚了，而且還說他女朋友懷孕了。

    “我”

    薑榮光想了想，連忙掏出手機撥通女朋友的號碼，這個時候他心裏有點慌。

    他真不想這麽早就結婚啊！

    “喂？”

    手機裏傳來他女朋友的聲音。

    薑榮光急切地問：“我聽說你懷孕了，真的假的？”

    “咦？你聽誰說的？我今天剛去醫院查出來懷孕了，我還沒跟任何人說呀，你怎麽就知道了？”

    手機裏他女朋友的語氣很詫異。

    薑榮光臉色瞬間就白了，他看了一眼已經從座位上起身的師父陳宇，咬了咬牙道：“你還想騙我呢？你要是真沒跟任何人說過，那我為什麽會聽人說你懷孕了？這個時候，你還跟我撒謊呢？”

    手機裏靜默下來。

    大概手機那邊的女子被問懵了。

    很明顯的道理——要是她沒跟人說過，那為什麽薑榮光會聽別人說她懷孕了？

    “你、你聽誰說的？”

    她遲疑著問。

    薑榮光：“我師父！”

    說完，他就沒好氣地掛斷通話。

    一臉氣悶地跟著陳宇下了車。

    跟他身後下車的薑榮軍嘿嘿笑了聲，打趣道：“阿光，可以啊！這不聲不響的，就要做爸爸了？你準備怎麽辦？結婚嗎？我可提醒你，這事師父現在已經知道了，你要是剛不結婚，甚至讓你女朋友打胎，你可小心師父打斷你的腿。”

    薑榮光黑著臉，一言不發。

    這事他還要薑榮軍提醒嗎？

    他剛才就已經想到了。

    走在前麵的陳宇，此時也皺著眉頭，他心裏也挺疑惑。

    他明明記得薑榮光要結婚的事，是薑榮光親口告訴他的，但看薑榮光那小子剛才的反應，那小子好像真不知道他女朋友懷孕了。

    但事實上，他女朋友又確實懷孕了。

    所以，到底是什麽情況？

    是薑榮光忘了跟我說過這件事？還是我記錯了？

    一時間，他想不通。

    但走進別墅大門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停下了。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很疑惑地看著眼前這棟裝修奢華的別墅，他明明記得自己和師姐湯虹潔，是住在京城一套四合院中。

    怎麽來這兒了？

    這是哪裏？

    我來這裏是幹什麽的？

    忽然，他打了個激靈，意識終於真正清醒過來。

    意識到自己剛才又將另一個時空的記憶，當成眼下這個時空的記憶了。

    他的臉色變了。

    神情變得很凝重。

    一天之內，他的精神兩次出現這種狀況，令他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問題恐怕已經很嚴重了。

    長此以往，自己恐怕真的要瘋。

    這一刻，他腦中產生一種聯想：難道這個世界上，那些突然瘋了的人，都和我現在的情況差不多？那些瘋子嘴裏的胡言亂語，其實並不是瞎說的？而是說的另一個時空的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說明什麽？

    ——我陳宇並不是唯一一個能和過去的自己聯係的？

    理智告訴他，真相應該不是這樣的，這個世界上的瘋子有那麽多，怎麽可能有那麽多人都能和過去的自己聯係？

    瘋的原因多種多樣，能和過去的自己聯係，本來就應該是極小概率的事，我就算不是唯一一個，外麵也不可能有成千上萬個人，能和過去的自己聯係。

    “師父？”

    跟在陳宇身後的薑榮光見陳宇剛走進別墅大門，就停下腳步，神情變得很凝重，薑榮光不由感到奇怪，忍不住喚了一聲。

    陳宇回過神來。

    想了想，轉臉對薑榮光說：“阿光，從今天開始，每隔半個小時，你都要提醒我洗一個冰水臉，冷水裏加冰，讓我洗臉，記住了嗎？”

    薑榮光和薑榮軍都聽愣了。

    薑榮光：“不是，師父！為什麽啊？好好的，您為什麽要每隔半個小時，洗一次冰水臉呢？常溫的水不行嗎？為什麽要加冰？”

    薑榮軍：“是啊，師父，為什麽呢？”

    陳宇是想每隔半個小時，用冰水刺激一下自己的精神，不管自己當時是否精神出現了異常，他估計冰水洗臉，應該能讓自己清醒一下。

    但這樣的原因，他怎麽可能告訴他兩個徒弟？

    “你隻管執行就行了，哪有那麽多問題？有時間還是好好想想你結婚的事吧！管好你自己！”

    陳宇拿出師父的口吻，沒好氣地堵回薑榮光的問題。

    收回目光，就繼續往大廳裏走。

    邊走邊說：“現在就去準備一盆冰水過來，快去！”

    薑榮光心裏有很多疑問，此時卻隻能應下。

    幾分鍾後，薑榮光端來一盆加冰的冰水，和一條白毛巾。

    陳宇將雙手放進冰水中，冰冷的感覺頓時順著雙手，傳到他的腦海，令他神智為之一清。

    看來冰水刺激，確實有效。

    但此時他皺眉想了想，覺得每半個小時洗一次冰水臉，在外人看來，確實很古怪。

    有時候外出的話，想要洗冰水臉，也確實不方便。

    所以，或許可以想個別的法子來替代。

    想了想，他看向一旁的薑榮光，“阿光，冰水臉就算了，你準備起來也不方便。”

    薑榮光聞言，心裏鬆了口氣。

    他剛才還在想如果從今天開始，師父真的要每隔半個小時洗一次冰水臉，那他薑榮光恐怕不是在準備冰水，就是在去準備冰水的路上了。

    這日子還能過？

    陳宇：“就改成每半個小時，給我準備一杯加冰的檸檬水吧！”

    薑榮光：“？？？”

    心裏剛剛鬆了口氣的薑榮光，臉色頓時又苦了下來。

    準備加冰的檸檬水，雖然要簡單一些，檸檬水可以一次性多準備一些，關鍵是每次都要臨時加冰。

    但他還是覺得很麻煩。

    隻是，他這些年都跟著師父混飯吃，他的一切都是師父給的，就連一身功夫，都是師父教的。

    他已經習慣了對師父惟命是從。

    “是，知道了師父。”

    他微微低頭應下。

    陳宇低頭，雙手抄起盆中的冰水開始洗臉。

    冰冷的感覺刺激得他神智更清醒了。

    但他心裏清楚，這也還是治標不治本，不是長久之計。

    也許，下次和18歲的自己聯係的時候，可以讓他試著搜集一些道家或者佛教的秘法修煉看看效果。

    他腦中忽然生出這麽個念頭。

    他想著：既然自己之前能變成陰魂狀態，那說不定道家和佛教的一些秘法，潛心修煉的話，真能修煉出一些效果來。

    他自己這裏倒也能嚐試修煉。

    但效果，肯定不如讓18歲的自己修煉好。

    因為由他自己來修煉的話，等於臨陣磨槍，時間太倉促，短時間內，恐怕很難見到什麽效果。

    但如果讓18歲的自己開始修煉，20年修煉下來，等到他接手的時候，效果應該就完全不同了。

    當然，前提是那些道家或者佛教的秘法真能修煉出什麽名堂來，才行。

    抬頭，從薑榮光手裏接過毛巾擦臉的時候，陳宇對旁邊的二徒弟薑榮軍吩咐：“榮軍，給你一個任務，去幫我搜集道家和佛教的一些修煉秘笈，最好是以我的名義，去跟道教、佛教去求取，隻要他們手裏真有從古代傳下來的秘笈，你可以替我承諾給他們一筆錢，隻要秘笈是真的，多少錢都行。”

    這次輪到薑榮軍懵逼了。

    他忽然發現師父今天的一言一行，他都看不懂了。

    先是突發奇想去練槍，剛才又吩咐阿光準備冰水，後來又改成檸檬水加冰，現在又吩咐他薑榮軍去搜集道教和佛教的修煉秘笈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有什麽武功秘笈嗎？

    那不都是武俠編出來的故事嗎？

    難道師父從某個渠道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傳說中的武功？

    還是說師父已經老糊塗了？

    可是也不對啊！師父今年才38，距離老還早著呢！

    心裏有一堆疑問，薑榮軍還是低頭應下，“是，師父！”

    半個小時後。

    正在樓上書房看金剛經的陳宇，聽見敲門聲。

    這個時空的“陳宇”身邊，沒有金剛經書冊，但他有電腦，而電腦上隨便一搜，就能找到金剛經原文。

    他剛剛就是在集中精神，默念電腦上的金剛經。

    以此來穩定自己的精神狀態。

    “進來！”

    話音剛落，薑榮光就端著一杯加冰的檸檬水進來。

    “師父，半個小時到了，您要的檸檬水。”

    陳宇微微頷首，伸手接過裝著檸檬水的玻璃杯。

    杯中有冰塊和幾片檸檬在漂浮。

    他沒有遲疑，當即就仰臉喝了一大口。

    酸溜溜的冰水入喉，他的神智果然一清，效果很明顯，就是有點太酸了。

    “行了，你出去吧！半個小時後，再給我送一杯過來。”

    “是！師父。”

    薑榮光看了眼陳宇手中的玻璃杯，應著就退出書房。

    從書房出來的薑榮光，腦中的疑惑不減反增。

    他感覺今天的師父很反常，除了之前在訓練場練槍，回家後的表現，怎麽看都像是在自虐。

    又是洗冰水臉，又是喝加檸檬的冰水，這不是自虐是什麽？

    接下來的大半天，薑榮光心中盡管疑惑，但還是按時給陳宇送來一杯杯加檸檬的冰水。

    而陳宇也每次都喝上一大口。

    他沒有多喝。

    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每次都喝一整杯的話，要不了多久，他的膀胱就受不了。

    而且，一天之內，喝太多冰水，對身體也很不好。

    即便如此，到傍晚時，他的牙齒還是差點被酸掉了。

    那些檸檬太酸了。

    傍晚時分，湯虹潔下班回來，這個時空中，她在魔都也開了一家健身中心，她自己在裏麵傳授八卦掌。

    她還是想著將家傳的八卦掌，發揚光大。

    她一回來，薑榮光就上前跟她低聲匯報陳宇今天的一係列反常舉動。

    他希望師娘能勸勸師父，別再折騰了，不帶這麽玩的。

    正常一點不好嗎？

    於是，晚飯時，湯虹潔給陳宇夾了幾隻蝦仁的同時，貌似無意地詢問：“我聽說你今天又是洗冰水臉，又是喝加冰的檸檬水，現在都幾月份了？你還要喝冰水？喝冰水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加檸檬呢？你以前不是不愛吃酸的嗎？怎麽最近口味突然變了？難道是你懷孕了？”

    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