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閣之將星 第205章 已有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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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鄭吉踏入太傅府開始,明裏暗裏就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關注著這裏。
    對此,鄭吉和杜鳳句身邊的人都不是很在乎。
    特別是李行恩,更是半點都不在意。
    從出宮開府起,殿下就一直為人矚目,也不差這一遭了。
    李行恩碰了碰秦胄的肩膀,小聲地問道:「你說,殿下和杜公子在說什麽?」
    「您是殿下身邊的大總管,您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秦胄懶洋洋道。
    「……」這就有點傷李行恩了。
    是啊,他是殿下的大總管,是近身伺候殿下的人,偏偏,殿下令他不能跟隨,讓他此刻坐都坐不住。
    倒不是擔心殿下的安危,而是想聽聽殿下會和杜公子說什麽。
    「殿下自有分寸,放心吧,殿下不會有事的。」
    秦胄說罷便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理會李行恩了。
    實則,他是為了更集中注意力,專心感受著空氣中的那一絲震顫。
    他總覺得,有什麽人在周圍,但當他細細感受的時候,卻有毫無所獲。
    隱匿在暗處的韋豔並不動,連呼吸都調整至極慢極慢的頻率,聽了李行恩的話,他差點想點點頭。
    因為,公子也令他無需跟著。
    他也很想知道,公子和長定殿下到底會說些什麽。
    寡男孤女的,這根本就不像公子的風格呀!
    待見到遠處聯袂而來的兩個人時,雙方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但作為各自主子身邊最貼心的屬下,他們立刻就發現了異樣。
    李行恩快步衝了上去,著急地問道:「殿下,您……一切可好?」
    殿下眼眶有些紅,看起來像是哭過一樣——但這不可能吧?
    在杜公子麵前哭?還是說,杜公子欺負了殿下?
    這就更不可能了,就算給太傅府一千個膽子,也不敢這麽做!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本殿都好。」鄭吉回道,聲音還略有些沙啞。
    先前哭得太凶,即使過去好一段時間了,還是留下了落淚的痕跡。
    聽到鄭吉這麽說,李行恩應了,卻還是不放心,忍不住頻頻看向杜鳳句。
    至於杜鳳句,臉上雲淡風輕,自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他重新覆蓋上了那張掩飾真容的麵具,所有的情緒都遮住了。
    再者,隻有鄭吉才會讓他心緒不穩,此刻麵對著李行恩,他還能頷首回應。
    李行恩無奈,告訴自己杜公子是殿下看重的人,還是緩和貴妃娘娘和杜太傅關係的紐帶……
    他忍了!
    但是在回程的馬車上,他還是忍不住絮絮叨叨:「殿下,您這番應約來到太傅府,外麵的人肯定會有各種傳言了……」
    傳言什麽的,他倒也不怕,問題是殿下對杜公子似乎不一般。
    雖則他是個內侍,但這回事兒,他隻是不行,不是不懂!
    「無妨。」鄭吉淡淡道,對此不以為然。
    她知道李行恩老媽子的性格,遂多說了一句:「太傅府,挺好的,以後要多往來。」
    她和鳳句的往來已經過了明路,兩人之間還有那些無需宣之於口的將來,以後當然會多有往來。
    「……是,殿下。」
    鄭吉合上眼了眼,腦中一遍遍回想著澄心閣中的場景。
    她仿佛還能感覺到雙臂間仍有溫熱,鼻端還能嗅到鳳句的氣息,這都讓她的心微微一顫。
    當時她控製不住自己投入了鳳句懷中,但現在想起來的時候,覺得做得……
    太對了!
    實實在在地抱著鳳句,她才會更加真切地感受到鳳句還活著,前一世的事情還沒有發生,她還能挽回,還能改變。
    她緩緩張開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忽然問道:「本殿要盡快強大起來,要快一點才可以。隻有本殿足夠強大,才能護著你們,是不是?」
    「呃?」李行恩懵然,但下意識點了點頭:「殿下,您說得沒錯。」
    一個人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怎麽能夠保護得了別人?
    殿下這話,沒毛病!
    ~~~
    鄭吉再一次進宮的時候,明顯覺得宮門局的守衛態度更恭敬了。
    是了,現在誰不知道,皇上對貴妃娘娘的寵愛又到了一個頂峰?
    即使貴妃娘娘並不適合侍寢,但是皇上還是連日宿在福慶宮,看都沒有看其他宮殿的妃嬪一眼。
    連帶地,鄭吉這個薑貴妃所出的女兒,地位也高了幾分。
    在後宮之中,皇上的寵愛就是風向,也是底下做人做事的準則。
    鄭吉見此,非但不會驕矜自滿,反而越發警醒謹慎:這些人現在對她有多恭敬,以後就有可能對她有多折辱。
    她太清楚失去父皇的寵愛看重是什麽樣的後果了,從天上跌落地下,也不過如此。
    父皇給予的寵愛看重,譬如登天之梯,可以讓她踏上最高處,但這梯子是父皇的,他可以隨時抽回來。
    隻有自己一階一階壘出來的石階,才不會被輕易抽走、摧毀,才真正是她的立身之基、晉身之階,這麽簡單的道理,她可千萬不能忘了!
    小內侍像以往那樣往福慶宮方向轉彎的時候,卻被鄭吉喚住了:「先不去福慶宮,先去見父皇。」
    她今天進宮,並不是為了母妃,而是有要事求見父皇。
    永寧帝這幾天都是眉頭緊鎖,見到鄭吉,神情也沒有舒緩多少。
    薑貴妃無孕、且終身不能再有孕的事情,給了他沉重的打擊,到現在他都沒有緩過來。
    鄭吉卻知道,父皇之所以會這樣,表麵上是因為母妃,實則是因為事情超出了掌控。
    是啊,連父皇最寵愛的貴妃都能隨意擺布,且還是皇嗣這樣的大事都能操控,還有什麽是不能做手腳的呢?
    隻需想一想,都會不寒而栗。
    父皇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敵人環伺,無法心安?
    這才是父皇備受打擊的真正原因,原以為打造得好好的鐵桶,結果卻漏成了篩子。
    換作任何人,臉色都不好好,更何況是帝王?
    怎麽說呢?她雖然心知肚明,卻並不打算戳穿這一點。
    不管父皇作怎樣的打算,隻要父皇表現得越來越看重母妃,她要做的事情才能越來越順利。
    想到進宮的目的,她腦中一清,緩緩跪倒在地,開口道:「父皇,孩兒想和安樂侯府解除婚約,請父皇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