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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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一聲清脆的叫喊聲從沈況身後傳來,原本已經打算啟程的他們再一次被排查的官兵攔住了去路,幾名兵士中的其中一人聞聲已快步往後方跑了過去。

    沈況也轉身看去,驚訝的發現說話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與他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小天司。這時她依舊昨夜那身官服打扮,隻不過今日身後跟隨的人又多了幾個,此時正在詢問方才跑過去的那名官兵些許事宜。

    片刻後,一陣腳步聲從後方傳來,那位小天司已經帶著手下走到了沈況的馬車前。待看到沈況時,眉頭微皺,又如昨夜那般打量了他一眼,隨後問道:“出城何事?”

    “隨家師出城采藥。”沈況的回答很平靜,沒有絲毫緊張。

    她一番打量,並沒有發現奇怪之處,而後,偏過頭看向那名官兵問道:“都檢查過了?”

    “回大人,小人裏裏外外都檢查過了,一切正常。”

    “那就放行吧。”她朝前方幾名官兵揮了揮手道。

    前方幾人接了命令,便立刻讓出一條道路,沈況見狀也未多言,一拉韁繩,口中低喝道:“駕~!”隨後,挽馬邁開馬蹄,不一會兒就出了城門。

    宋宛的眼睛還在望著那遠去的馬車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那少年給她的感覺很是不同,從昨夜第一次見到時她便有這種感覺,那是一種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飄渺,宋宛總覺得那樣的感覺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少年人身上才對。

    片刻後,她轉過頭朝那幾名守城的士兵問道:“那人的師傅你們可知是何人?”

    “回大人的話,駕車的少年說他們是城中無酒裏的人?”

    “無酒?”

    “是的,大人!無酒的店家是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聽說會些醫術,在承義坊那一片也算小有名氣,不過因為他那古怪脾氣,所以平日裏不管是上門的食客還是去問診的病人都極少,倒是小的聽人說起過,這老頭的醫術還是有些功夫的。”

    “可知那老者姓名?”

    回答的官兵正欲搖頭說不知,站在他一旁跟他一樣躬身的另一人則拽了拽他的衣袖。

    “你說。”宋宛看著那名躍躍欲試的官兵開口道。

    “回大人的話,小的曾經在他家客棧裏吃過幾回,聽周圍與他相熟的人都稱他韓老頭。真名叫什麽小人也不清楚。”

    這人說完後,宋宛並未繼續再問,隻是沉思了半晌。站在她身後的一人,朝那幾名官兵擺了擺手:“繼續排查去吧,都給我盯仔細點。”

    遠處,沈況駕駛的馬車已經隻剩下一個小黑點,宋宛抬頭再望,終是隻覺得是她的錯覺,隨後便又帶著幾名手下離開了。

    其實,她以為追剿的那名疑犯多半已經死了。對方被她刺了一劍,又受了她好幾掌,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但昨晚至現在,除了發現那處血跡外,其餘的就再沒有什麽發現了。監天司一向都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所以即便死了的可能性極大,他們也不排除被對方逃跑了的可能。

    對於昨夜與今日與那少年的相遇,宋宛心裏其實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之感,從那少年的氣勢之中她感覺得到,對方的修為與她不相上下,昨夜她並沒有太多的疑問,畢竟江湖很大,天才更是不少。但今日再遇,發現他隻是一位不知名醫者的弟子時,這樣的疑惑也越發多了起來。

    不過,表麵上的一切無恙,故而她也沒有理由對對方做些什麽,於是她也就帶著疑問離開了城門。

    城中的百姓,顯然已經感受到了今日城裏彌漫著的肅穆氣氛,無論是比平日更多的巡邏士兵還是街道旁隨處可見的通緝,無不代表著秋落城裏發生了什麽大事。街上的行人變少了,連小販們的叫賣聲也沒以往那般響亮清脆了。

    普通民眾多半隻能感覺到不同,但對於秋落城裏的江湖客來說,通緝檄文上的那一句“二十年前的東海餘孽”對於他們的震撼可見一斑。至今為止,他們都還不太明白引起二十年前東海一地屠殺的緣由,但這一次竟是烽煙再起,很明顯,朝廷是抱著必殺的決心在對待當年東海一地那些家族的人,所以即便過去這麽多年依然不曾放過。

    城中因此議論紛紛,甚至以前那些對於朝廷當年做法的猜測也被人重新提起,隻是不論是長生不老,還是絕世武功,朝廷貪得無厭的嘴臉都已讓他們看的清楚。當然,這樣的談話大多隻能在背後說起,畢竟監天司的那群人到處都是,若是禍從口出可就不值當了。

    秋落城,將軍府。

    將軍府的正堂上,兩位中年人此時正端坐在那裏,兩人身前的小桌上都放著一杯茶水,白色的熱氣不斷從杯中漂浮而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氤氳光彩。

    他們二人,其中之一自然就是大魏將軍獨孤崇。另一人,一身紅衣裝束,胸前盤踞著一條飛魚。這人胸前的飛魚與宋宛身上的很像,但區別也很明顯,不管是用料的珍貴程度還是飛魚的姿態比之宋宛的都高上一層。

    飛魚其實並不是魚,外貌更類似於蟒,故有鮮明類蟒,非蟒也的說法。飛魚有兩角,此被稱作飛魚紋。所以飛魚其實可以簡單的理解為蟒的一種,是以魚形為基礎,將魚鰭魚尾等部位加以改動成蟒形,旁人因此給名飛魚。

    南喬此時也在廳內,她是被父親叫過來的,說是拜見一下朝廷下來的大人。她的六位姐姐不是已嫁作人婦不在家,就是仍待字閨中但已有了婚約,都不適合拋頭露麵,因此這樣的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上麵的那位紅衣人她也有所耳聞,監天司的五位大天司之一,好像是叫伏念之。

    宋宛剛從門外進來,此時還未落座,隻是站立在了那名紅衣人身後。這種場合,她的幾名手下是沒有資格進來的。進門之後她先是俯身,對著紅衣人低聲說了幾句,之後才又安靜的站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伏大人,可是有了什麽消息?”一旁的獨孤崇在看到宋宛小聲說話的動作後率先開口問道。

    伏念之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水,徐徐回答道:“尚還沒有,隻是查到了些頭緒。倒是獨孤將軍的人手有沒有什麽消息?”

    “嗬嗬嗬,伏大人說笑了。要比辦案能力,我這將軍府再加上秋落城的衙門也沒法跟監天司相比。我目前收到的消息隻能知道那嫌犯多半還在承義坊一帶。既然她的一甘同黨盡皆伏誅,想來抓住她也是遲早的事。伏大人,今日不妨就先品品我這茶水。”

    “嗬嗬,獨孤將軍說笑了。我等既是奉了皇命前來追剿欽犯,在沒完成任務前可都不敢鬆懈。將軍的茶水,我還是下次再喝吧!”說著話,伏念之已起身,準備離開。

    見狀,獨孤崇也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相送。兩人嘴角都掛著一副官場上的微笑,在外人看來禮節做的十分完美。

    “伏大人,慢走!”

    “將軍,告辭!”

    伏念之與宋宛出了大廳後,在外候著的其他幾名監天司的人便也徑直跟了上去。望著那群人已漸漸遠去的背影,片刻後,南喬終是開口問道:“爹,二十年前,朝廷到底因為何事要對東海那些家族下殺手?”

    “那件事,朝廷做的十分隱蔽,具體因為什麽爹也不清楚。這事就暫且擱在一邊,抓嫌犯那是他們監天司該操心的事。倒是你這丫頭,最近又跟人比武了?”

    聽到父親的話,南喬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了沈況那張人畜無害地笑臉。

    “怎麽,輸了?”見女兒沒有回答,獨孤崇似笑非笑的說道。

    南喬點了點頭而後緩緩說道:“那人很厲害。”

    “聽你梁叔說,還是從前那位劍神的弟子?是真的嗎?”

    “是真的。”

    “你師傅怎麽評價那人的?”

    “師傅說他是個厲害的少年,不論是在劍法還在心性上都是極好的。就是,有個不好的師傅。”

    “哈哈哈,那他向你師傅求親的事你怎麽看?你這丫頭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我雖未見過那少年,但聽你梁叔的描述,應當是個不錯的孩子,而且李成仁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倒也能算是門當戶對。這門親事啊,我覺得可以。”說完,望向了一旁的南喬。

    對於一心隻想突破的南喬來說,對於成親她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而對於沈況,她更多的是想打敗他,挽回那兩次敗於他之手的顏麵,因此想了片刻恨恨地說道:“那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除非他敢跟我堂堂正正的打一場,贏了我再說,不然憑什麽娶我。”

    南喬的這番話氣勢很足,獨孤崇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隨後哈哈大笑。“比武招親,這法子,我覺得可以,下回見到那孩子就這麽辦。”

    說完後,笑著走遠了。留下剛回過神來的南喬,臉色緋紅。

    ······

    日暮途遠,人間何世;長亭送別,莫忘回首。秋落城外大概十裏之地有座長亭,是有名的送別之地。

    沈況驅駕的馬車如今就停在長亭外,蘇瑤已經被他抱了出來重新放在了馬車裏,車上鋪有軟被,所以對於往後要行遠路的她來說可以形成保護。

    韓前輩和時雨已經下了馬車,在作離別前的囑咐。午後的微風摻雜著暖意,正吹動著幾人的衣擺。

    “前輩、時雨,那我們就先走了。後會有期!”

    “小子,好好照顧那女娃娃!”

    “知道了,前輩。”

    “沈大哥。”時雨眼眶紅紅的看著沈況喊了一句。

    沈況也有些不舍得摸了摸時雨的頭發輕聲道:“大哥下次來,再給你帶好東西。”

    長亭外,古道邊,少年駕著馬車緩緩朝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