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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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稹得到消息帶兵動身之際,彼時的侯莫陳景已經派遣手下將餘下的柔然人包括鬱久閭容止在內,押送回京。
侯莫陳景還特意下令讓隊伍高調,故意讓元稹的人可以注意到。
當然,鬱久閭容止要被押送去洛陽的消息在元稹動身後不久後就收到了。
但元稹秘而不發,也沒讓手下人走漏半點風聲。
因此押送隊伍直到除了秦嶺地界依舊平安無事。
另一邊,元稹後來派人與那小校確定了最後方向與路線。
不過因為元稹隊伍人太多,所以不得不打散成小股人馬分批離開。
而這在後續也引發了一個問題,就是誰在前,誰殿後的問題。
阿乙等人不願最先,也不敢讓元稹最先,後來幾人經過商量決定讓元稹的隊伍走在中間,這樣一來前後也能有所呼應。
大部隊突圍的前半段因為得了地利與人和,所以一路相安無事。
不過其中也有一點得益於隊伍行進速度很慢,屬於且進且退。
在元稹口中這被說成戰術,但其實是元稹對那小校的不放心,畢竟自己如今已無當初權勢,這些人的心思他不敢全然相信。
那小校名曰範冒,來自附近不遠的利安縣,所帶人員不多,不過百十人。
但他們把守的卻是一道重要的關口。
上頭人其實也對隻有百來人的範冒有些不放心,但範冒卻道:「此處地利,元稹等人也知道,所以他們必定不敢大張旗鼓地從這裏突圍。即便他們真的孤注一擲,到時候其他部隊就在周圍,也來得及支援。」
範冒的話不無道理,頂頭上司之所以會答應也是因為各懷鬼胎,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力量受到大規模折損。
最終在範冒圓滑的說辭下他得以隻用百十人,把守此地。
沿途路上各地範冒已經不知道走過多少遍了,目的就是為了不出任何意外。
元稹對於範冒的提防其實不無道理,範冒也曾想過,隻是自己投誠連個門路都沒有。後來他轉念一想,自己如今此舉的賺頭其實更大,若是元稹日後真的得勢,今日的恩換個將軍當當應該不難。
範冒的白日夢做得很好,隻可惜如他一般的人還沒有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對自己侍奉的主子還是不了解。
萬事俱備的範冒領著人在原地等候元稹大軍的到來。
另一邊,侯莫陳景帶著大軍,趕赴元稹等人所在的方向。
侯莫陳景的這支兵馬雖然是東拚西湊出來的,層次不齊,但其中有侯莫陳景自己帶出的三千人,對付起不足一萬的柔然人還是夠看的。
侯莫陳景在後追趕,元稹在前撤退,一前一後,對於彼此,他們都沒有個消息。
三日後,一路小心謹慎的元稹帶著人馬即將趕到範冒守地。
但因為隊伍分批次撤退,使得部隊最後的人速度就慢了良多。
而這一路,阿乙等人幾乎每日都會詢問元稹關於鬱久閭容止的下落,而元稹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也讓他們明白元稹真正的目的從來就不是拯救自家公主殿下。
這一日晚間,部隊趕路看看至此休整。
鐵甲烈烈的阿乙幾人便一齊走進了元稹的行軍營帳,幾人氣勢洶洶,顯然來者不善。
當時,元稹正在吃著剛剛烹煮好的野味。
見幾人如此闖入後,元稹也便意識到三人的目的。
元稹示意一旁的晏蘭舟退下,並讓兩名侍從也跟著一起離開。
其實晏蘭舟是有些擔心這些脾氣粗暴的柔然人會直接動手,但元稹神色淡然,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待
到晏蘭舟幾人離開後,元稹看著阿乙幾人緩緩道:「諸位將軍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一口,這是手下人剛剛打回來的梅花鹿,值此時節,肉質最是鮮嫩。」
之前已經見識過元稹這套說辭的阿乙這一次聞言顯得很是平靜,甚至方才身上的那些怒意也跟著消失了。
阿乙聞言笑道:「殿下雅興不錯,如此時候竟還有心思吃肉。」
元稹聞言不在意阿乙話裏的別意,他繼續道:「還差一壺美酒。諸位將軍,眼看我們就要逃離秦嶺得救了,你們為何還心事重重?」
說著元稹的視線在其餘幾人身上看了看,得到的回應都是不屑與譏諷。
此刻,阿乙心中已經有了怒意,但他依舊平淡道:「殿下,是不是還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阿乙將軍指的是?」
「救公主殿下。」
元稹故意裝作不知道,阿乙也便遂了他的意,一字一句地說。
聞言,元稹假裝這才回想起來,輕飄飄地道:「奧奧奧,差點忘了這件事。我知道阿乙將軍你提醒的最重要的事是什麽了,消息我也是昨夜才收到,後麵傳回消息,公主殿下與其餘人已經被魏軍抓住了。」
此言一出,便是連阿乙都不再忍著,他率先拔出腰間佩刀道:「元稹,你包藏禍心,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救殿下。」
即便是如此場麵,當下的元稹表現得依舊淡然,像沒事人一樣。
也不知是元稹變了性子還是這才是他原來的樣子,總之這一刻,他的處變不驚甚至讓阿乙都覺得意外。
元稹道:「阿乙將軍這可就冤枉我了,我派出去的手下還有一批人被魏軍抓住殺了,若是我不想救公主殿下,何必如此?」
元稹說完,阿乙還未開口,他身旁便急促質問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從投靠我柔然開始就沒幾句真話,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們不知道,我們清清楚楚。」
此人說完,元稹甚至不去看他,視線依舊落在了阿乙身上。
「阿乙將軍,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外敵不曾解決先內鬥可不是什麽明智的決定。」
這句話,元稹說得隨意,既是告誡也是警告。
阿乙自然明白元稹的意思,但阿乙並不理會,他道:「元稹你可能忘了,即便沒了殿下,這支隊伍你也做不了真正的主。」
就在阿乙一字一句說完後,外麵寧靜的夜空忽而響起幾道野獸的嘶吼,在夜色下尤為清亮。
阿乙幾人的刀沒有收回,營帳中的氣氛也在一點點變得詭異。
可即便是到了此刻,依舊不見坐著的元稹有太多動作,可若是說他要束手就擒,阿乙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良久之後,元稹這才接過阿乙方才的話道:「諸位將軍,可別忘了你們如今不在柔然,在大魏。」
元稹說罷,營帳內突然出現一隊全副武裝的甲兵,形勢一瞬間得到了逆轉。
也是直到此刻,元稹才緩緩起身道:「阿乙將軍,與你們兵戎相見不是我的初衷,但事已至此我也不得不這麽做。等解決了你們,外麵那下人柔然兵馬也就不難處置了。」
阿乙等人在見到突然闖出的這些甲兵時就聞到了一絲肅殺之氣,既然這是元稹早有準備的,那麽今日他們是沒法善終了。
阿乙幾人緩緩後靠,背靠著背形成掎角之勢。
可不論他們怎麽提防,不論他們幾人再厲害,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在甲兵的圍剿下身體千瘡百孔,死狀淒慘。
小小的營帳裏此刻充斥著鮮血的腥味,元稹看著倒在血泊中但眼睛依舊沒有閉上的阿乙幾人眼神中沒有任何憐憫。zb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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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裏甚至沒有傳出任何動靜,所以也沒有引起外麵人的注意。
而在解決掉阿乙幾人後,離開的晏蘭舟堪堪返回,那時候手下人正在處理幾人的屍體。
晏蘭舟看著眼前一幕,再看看返回桌案上繼續吃鹿肉的元稹,就連晏蘭舟也覺得今日的元稹有了極大的變化。
晏蘭舟走上前而後拱手道:「殿下,外麵的柔然兵馬已經按您的要求打散加進我們的隊伍裏了。」
正吃著鹿肉的元稹聞言點了點頭道:「必要時候,不要心軟。」
這其實是元稹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隻是這一切進展得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太多。
之後,元稹又示意晏蘭舟故意在軍中散播緊張言論,讓眾人想逃的心愈發加重,逐漸忘記還要營救旁人。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死攸關之事麵前。
而且,隊伍綿延距離不短,此處事興許後續部隊還半點不知,當然他們往後也隻能是半點不知。
對於隊伍被拆分打散一事一開始受到了不少柔然兵卒的反對,尤其是隊伍中的校尉等有些軍事頭腦的人,他們知道主將不會無緣無故地與大魏人合並。
可消息來得急促,名義上的那封手諭又不是什麽人都能看的,因此一時間他們也不好行反抗之事,隻能順了命令。
按照元稹的預料,這些人的反抗可能就在幾天後,因此他需要通過一些爭端來打消一些人的念頭或者說直接消滅一些不服從命令的人。
無論如何,當下事態對於元稹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似乎老天也慢慢開始站在他這邊了。
這一夜,隊伍中發生了一些不能言說之事,阿乙等人被解決的無聲無息,甚至直到第二日早間隊伍出發的時候都沒有人發現不妥之處。
而這也正是元稹願意看到的。
在第二日未到正午之時,隊伍便趕到了範冒駐守之地。
與此同時,後方追擊的侯莫陳景也終於發現了元稹部的蛛絲馬跡,看來這個方向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