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是在遊戲或者某些泡麵番裏，川上濟覺得自己頭上肯定會緩緩冒出一個被氣泡泡包裹的問號：
    蘇格蘭是從哪裏看出來他不開心的？就因為他睡了一個半小時的公園躺椅？以前搭檔時川上濟也時不時夜不歸宿呢，這次不和之前一樣嗎？
    或者說，蘇格蘭覺得，之前針對公安的那次任務會給他造成負麵影響？
    川上濟揣摩了一下蘇格蘭可能有的心態，然後決定暫時放棄思考。
    嘖，這家夥還是先操心自己吧。
    說實話，和蘇格蘭想得相反，川上濟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是最近幾天最好的：檸檬糖吃了個爽，成功和瘋帽匠接上頭並獲取勁爆情報，而且下一步針對係統的實驗已經布置好——
    “我心情挺好的，睡長椅隻是單純地不想回去。”
    灰發青年向蘇格蘭解釋道，他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和蘇格蘭神似的笑容——現在已經很難說這兩人是誰在模彷誰了。
    蘇格蘭明顯沒信，他側頭看向灰發青年，藍色的貓眼裏帶著一星半點的探究欲。僅從表情上，他的確看不出川上濟的情緒，微笑幾乎能遮掩住一切。
    他隻是回想起琴酒轉發給他的那張照片：
    川上濟像是死了一般躺在長椅上，毫無生氣，他沒戴眼鏡，純黑的童孔沒有一絲反光，蒼白的臉龐更似被強行繪製成微笑的麵具。
    照片角度自上而下，看上去是張自拍，蘇格蘭還是從角落裏路邊的灌木上大致判斷出這家夥是在哪裏的，然後馬不停蹄地開車找了過去——
    在他看來，灰發青年的狀態明顯不對勁，像是在某個臨界點搖搖欲墜。
    川上濟不禁被蘇格蘭盯得有點發毛，他裹緊黑色風衣，繼續解釋：
    “雖然睡覺時吹冷風容易感冒，但是感冒和低溫沒有直接聯係，而是和病毒有關。我這人別的地方不行但抵抗力挺好的，所以不會出問題呢——話說你開車的時候可以看路嗎？”
    這倒是真的，因為挑食和懶得鍛煉等一係列原因，川上濟的體質不算好，但另一方麵他的抵抗力強得驚人，川上濟幾乎沒有感冒發燒過，傷口感染也比一般人好得快。
    蘇格蘭知道這家夥在答非所問，但他沒有繼續追根究底下去：
    “副駕駛的收納屜裏有暖身貼，還有檸檬糖，需要的話可以自己拿。”
    “謝謝。”
    其實暖身貼川上濟不太需要，但他聽到“檸檬糖”了，雖然自己買的還沒吃完，但檸檬糖這東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揣好蘇格蘭的饋贈後，川上濟又問道：“是又有什麽新任務嗎？”
    他感覺蘇格蘭開車的路線不對，沒有采取最佳方案，如果要去組織據點的話會多繞路。
    川上濟覺得，蘇格蘭要去的地方不是組織據點。
    “琴酒那邊還在收尾，但我們應該是沒有任務的。但有一件事他可能還沒通知你。”
    “通知什麽？”
    川上濟忽然有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在之後的行動裏，我們是臨時搭檔，就和以前一樣。”蘇格蘭說道。
    …………
    倒是不用特意強調和以前一樣這一點。
    川上濟再次回到自己的安全屋，看著熟悉的擺設，他一時無言：
    和蘇格蘭搭檔他並不排斥，但川上濟並不想時時刻刻扮演卡沙夏，這時候和外人生活在一起並不方便。
    而是蘇格蘭說到底不是純粹的組織成員。洗腦也隻是借助外力。
    【你說蘇格蘭為什麽還會和我套近乎？說實話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有了一個可毫無忌憚吐槽的對象，川上濟直接在大腦裏call免費陪聊瘋帽匠，
    【按理說，如果蘇格蘭被徹底洗腦了，說不定會因為之前我救了他覺得我是組織的叛徒；
    如果沒被徹底洗腦，在我讓公安損失慘重後，這家夥也不應該有好臉色吧——
    所以說，無論如何套近乎都是下下策呢，容易讓組織懷疑不說，還會引起我的警惕。】
    川上濟在腦海裏喋喋不休，
    【所以忽然有點好奇呢……洗腦的機製究竟是怎麽樣的？單純地扭曲認知嗎？還是會部分模湖記憶？唉——扯遠了，你說呢？】
    瘋帽匠反問：【那你覺得呢？】
    【我還能怎麽覺得？好奇心害死貓，蘇格蘭可能也對我現在的狀態感興趣吧。】
    川上濟又吃了枚檸檬糖，
    【所以說和同事混太熟了也不好，不容易把社交距離控製在適當範圍內……】
    “之前我們也搭檔過，不過現在情況特殊，若有需要倒是可再磨合磨合。”
    《天阿降臨》
    蘇格蘭說道，同時甩給川上濟一串鑰匙，在卡沙夏離開的這段時間安全屋的鎖換了把新的。
    “沒有磨合的必要，到時候出幾次任務就行了。”被打斷思緒的川上濟隨口應付蘇格蘭。
    然後他走進自己的房間。
    房間的布置倒是和之前幾乎一樣。
    不過有搜查過的痕跡，在有這些痕跡的同時桌麵上落下薄薄一層灰：這說明在蘇格蘭身份暴露被審訊的時候，組織對他的房間進行過搜查，但在搜查過後，就無人問津。
    【看來在這方麵蘇格蘭倒是挺聽話的。】川上濟在腦內自言自語，【說過不能進就不進……我還以為藍胡子的房間幾乎沒有人類能拒絕呢，換位思考一下我絕對不會這麽聽話。】
    當然川上濟的不聽話是有資本的，超憶症能讓他在搜查某個地方後分毫不差地還原。
    在此基礎上，麵對某些人的要求川上濟基本上口頭答應實則該幹嘛幹嘛——某些人一般指那位先生和研究組同僚。
    【畢竟是能當臥底的人，這方麵自然拎得清。】瘋帽匠同樣做出點評，【說實話，雖然你刷人物點的時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某些階段對臥底的壓迫力還是挺強的。】
    【你的意思是我拎不清嗎？】川上濟吐槽道。
    在簡單地巡視過一遍自己的領土後，川上濟開始整理房間：
    灰塵需要擦；床單需要洗，不過洗衣機有烘幹的功能；新入手的檸檬糖存貨也得妥善收好……
    洗漱用品之類的肯定不能再用了，但川上濟這裏沒有存貨，蘇格蘭那裏的存貨他肯定不能用，因此需要出去買。
    兩個小時後，川上濟終於走出房間，還背了個背包。
    他已向琴酒確認過蘇格蘭沒有騙他，也就是說，之後他們會恢複搭檔關係，川上濟需要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得能住人。
    “蘇格蘭，我需要去超市一趟。”川上濟說道，“大概需要半個小時。”
    “需要我陪同嗎？”蘇格蘭問。
    說得像是上個廁所都要手拉手的女高中生似的，川上濟翻了個白眼，他下意識地要翻窗戶，然後又克製住自己，走門。
    “謝謝，但是我不需要。”灰發青年回頭看了自己的搭檔一眼，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