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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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宿桐果真是大大咧咧。
    沈彥秋與鶴星恫夫妻重聚,便有千言萬語知心體己的話要說,奈何元宿桐一點眼力見兒都沒,屁股就跟黏在凳子上似的,沈彥秋幾番暗示,她都恍如未聞。
    鶴星恫見沈彥秋一副憋屈著,想發火又發不出來的模樣,笑吟吟的道:“欣兒妹妹先回去吧,我和公子說說話。”
    元宿桐愕然道:“說話就說話唄,趕我走做什麽?哦,我不能聽是吧!沒事沒事,我到外麵等著,你們什麽時候說完了,再喊我進來就是!”
    沈彥秋強忍著怒氣,笑容都扭曲了:“我與恫兒數年不見,何止許多話要說,更有許多事要做……”
    鶴星恫趕緊一拍他手背,嗔了一眼。
    這話也能當著小姑娘的麵說嗎?
    沈彥秋自覺失言,又瞧著鶴星恫含嗔帶羞的模樣,不覺看的癡了,一腔怒氣頓時散去大半。
    “做什麽事?”
    元宿桐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頗是興奮的道:“是做生娃娃的事嗎?快快做來我看!以前我問娘親如何生的我,她總是支支吾吾的搪塞,不肯說句實話!我去問父王,他便凶我罵我,不讓我同旁人問這事兒!”
    元宿桐滿不在乎的一甩手,道:“有什麽不好說的?生孩子麽,真當我不知道哩?不就是兩個人脫光了躺在一起睡覺,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來來來,剛好姐夫也在,姐姐你且來教教我……我看你行動不便,不如讓我跟姐夫搭把手試試……”
    鶴星恫羞的滿臉通紅,沈彥秋也是被驚的目瞪口呆。
    真是個純真無邪的傻妮子啊!
    生孩子這種事也可以隨便試試的嗎?還搭把手,你當是鬥法切磋呢?
    沈彥秋也不知怎地,腦子裏猛的想起方天震來,一股浪勁兒憑空生出,鬼使神差的接了句:“嗬嗬,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姐姐不答應!”
    “我答應了,公子請隨意!”
    鶴星恫紅著臉,甚是幽怨的說道:“欣兒妹妹靚麗純真,公子可要多憐惜才好!”
    沈彥秋噔噔噔倒退三步,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搖風一般擺動:“我就說個笑,恫兒你怎麽就當了真?!哎喲我的好恫兒,你可不要嚇我了,心都要給你嚇跳出來!”
    鶴星恫掩嘴一笑:“誰讓你不學好,偏偏學小雷子那一套!”
    元宿桐一聽沈彥秋說起開玩笑,半是懊惱半是失望的道:“你不跟我玩生孩子,姐姐也沒時間陪我說話……那不如這樣!我看你劍術造詣也還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陪我走走劍術?”
    沈彥秋把臉一耷拉。
    元宿桐搖頭晃腦的道:“我雖喊你一聲姐夫,可這鬥法的大會你還是得參加,要是拿不著頭一名,能不能娶走姐姐還是兩說!我聽說孔香君修煉了大鵬王拳,哎呀,這孔雀一族秘傳的大鵬王拳可厲害的緊呐!咦,我好像知道點什麽,怎麽突然想不起來了?”
    唉,這小妮子要挾人,都說的這麽淺顯直白……
    沈彥秋無奈的道:“我這道劍術乃是一手神通,脫胎於冰魄神光,喚做北極神光劍!”
    “冰魄神光?倒也稀鬆平常,南極子午寒潮,北極冰魄神光,雖說路途遙遠采集也有些困難,但並非不可或取之物。子午寒潮和冰魄神光都是寒冰屬性修士必不可少的修煉材料,卻也有許多威力。”
    元宿桐如數家珍一般,說了說子午寒潮和冰魄神光,便接著問道:“那你那個能發出音律的劍器呢,是什麽寶貝?”
    她還是對五行劍丸的興趣更大。
    音律?
    五行劍丸何時曾發出過音律?
    沈彥秋飛出五行劍丸,心念動處,五行劍丸便化作五色長線繞著他旋轉飛舞,注入一股法力催動,細細感應之下,果真有叮叮咚咚的聲響,仿若琴瑟。
    元宿桐興奮的道:“咦?凝煉法煉製的劍丸?還是古法煉製?還有五音律的技法?這可不簡單啊!凝煉法最不適合的就是鑄造纖薄的劍器,你竟然能運劍成絲,這位鑄劍大師得多厲害呀!”
    元宿桐越說越興奮:“以五行鑄造五器,以五器承載五音,再以五音推動十二律,這套五行劍丸明顯是一套音殺的寶貝!可惜你似乎不通音律,並不能發揮出這套劍丸音殺一麵的威力。”
    對著遊動的劍絲屈指輕輕一彈,真個如同撥動琴弦一般發出悅耳的振鳴,元宿桐興致愈發高昂,兩隻手直把五行劍丸當做琴瑟一般撥弄,雖然不知道演奏的是否是一支切實存在的曲子,但美妙的琴音還是讓沈彥秋忍不住讚歎。
    隨手撥弄了一會兒,元宿桐總算是過了把癮,笑嗬嗬的道:“你這套劍丸品質上佳,我的天禽五翎劍隻算和它相當,占不到什麽便宜。不過你境界高了我一大截,除非你不使出全力,否則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唉,你要是不全力以赴,我哪能窺探北極神光劍的奧妙?”
    “算了算了,我還是直接跟你說說大鵬王拳吧。”
    孔雀王拳和大鵬王拳,是孔雀一族最為高深的鬥戰法,然則這兩部拳法並非鳳凰遺留,亦非始祖孔雀和大鵬所創,而是中古諸子時期的孔雀王所創。
    中古時期百家爭鳴,各家各派都有獨一無二的鬥戰法,其中尤以兵家和法家的鬥戰法最為突出,直指戰鬥的本質,講究一往無前舍生忘死,全身心的投入到戰鬥之中。
    所以兵、法兩家的弟子每多瘋魔,與人對敵時毫無顧忌,手段強硬狠辣,令人談之色變,聞風喪膽。
    孔宣王開創儒家一脈,也因此脫離了羽族,斷絕了和鳳凰的聯係,自然也就不會照拂孔雀一族。故而當時還沒有成為族長的孔雀王,改形換貌封印修為,跑到兵、法兩家學習,從法家詭譎莫測的鬥戰法中借鑒出孔雀王拳,從兵家一往無前的鬥戰法中借鑒出大鵬王拳。
    法家最講規矩,兵家最重軍令,孔雀王偏偏反其道而行,孔雀王拳以詭變為主,大鵬王拳則剛猛霸道到一塌糊塗。
    “我聽說孔香君的大鵬王拳隻是剛開始修煉,所以應當不如自幼浸淫的孔雀王拳火候深厚。不過有孔雀王孔雄飛指導,我也不敢說他的大鵬王拳修到什麽境界了。”
    元宿桐想了想道:“孔雄飛也是六劫出竅境的宗師,還是老一批的宗師高手,和剛剛成就七劫神化境的大力魔王、黃花觀主是同一時期的人物,有他親自教導孔香君,就算你道行壓他一頭,想要取勝隻怕也不容易。”
    沈彥秋歎道:“我自踏入修行以來,何曾麵對過一個不如我的對手?赤城子也好,令合陽也罷,乃至猿飛日月和牛聖嬰等人,哪一個不是單憑道行就能穩穩壓住我?”
    “可我如今還活著。”
    “隻要我不死,便隻會更強大!”
    星空之下,有我無敵。
    在火雷原感悟的戰鬥意境,早已深深融化在骨子裏,流淌於每一滴血液之中,無論多麽強大的對手,哪怕一個眼神就能將他鎮壓的宗師,也不能讓他生出懼怕的心思。
    沈彥秋笑著問道:“既然已經說開了,也索性問個明白。孔雀王拳和大鵬王拳,其中的精妙之處,元姑娘可知曉?”
    元宿桐翻了個白眼,反問道:“知曉不知曉又能如何?孔雀王拳和大鵬王拳根本沒有固定的招式,全憑一股拳意推動,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沒有鳳凰血脈根本無法修煉。就算我把曾經見識過的招式告訴你,對你也沒有任何幫助。”
    元宿桐伸出兩根手指:“說來說去你隻要記住兩點,第一,孔雀王拳詭變,走的是陰柔的路子,最擅長近身的小巧擒拿手段。第二嘛,大鵬王拳剛猛無儔,霸烈絕倫,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而且大鵬最擅騰飛,速度極快,你若是沒有同樣剛猛的手段,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
    沈彥秋點頭道:“這是自然。”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鷹王蒼雲術隻是覺醒了一絲大鵬血脈,被他精心溫養之後,也成了修行道飛行第一人,便是浮屠神境通號稱大千世界無處不至,大悲宗心光遁法號稱心之所向便是家鄉,也排在振北圖南之後。
    孔雀王拳詭譎多變,他凍魔道中的玄陰)洞冥指和九幽陰魂爪兩部神通,同樣以變化繁複為主,當可與之對應。大鵬王拳剛猛霸道,他同樣有巨人真身配合力魔道,推動陰魔望天朔相對。
    沈彥秋缺的不是手段,而是對這兩部拳法的了解,哪怕隻是像現在這般粗略的了解一絲皮毛,都會成為自己應對孔香君極大的助力。
    鶴星恫拉著沈彥秋的手,輕聲道:“方才聽欣兒妹妹說起孔雀王拳和大鵬王拳,倒是讓我想起七殺手裏的兩部神通。”
    元宿桐眼睛一亮:“姐姐說的是摘星手和栽星捶?!”
    鶴星恫點頭道:“不錯,正是摘星手和栽星捶。摘星手有一句口訣,叫做手把日月摘星辰;栽星捶亦有一句口訣,叫做一捶撼動滿天星。這兩部神通一樣是一柔一剛,和孔雀一族的拳法多少有些想通之處。”
    沈彥秋已經知道鶴星恫要說什麽,連忙拒絕道:“莫要與我說,流雲七殺手是雲影鶴一族的秘傳絕學,沒有嶽父大人和尚書大人的應允,你怎可隨意傳授?我是不會學的!”
    鶴星恫會心一笑:“我知道公子是擔心我受罰,沒關係的。我隻是跟公子說說摘星手和栽星捶的一些運力法門,並不算私傳。”
    “那也不行!”
    沈彥秋嚴詞拒絕:“孔香君會和旁人說起孔雀王拳和大鵬王拳的運力法門嗎?雷子會和旁人說起冰河洗劍錄的運力法門嗎?運勁的技巧是一部神通的根本,就算你不告訴我口訣心法,我也能通過運力法門大致推演出這兩部神通,如何不算私傳?”
    “恫兒,你已經因為我被禁足,我絕不能讓你再為我受任何一點兒委屈!”
    鶴星恫感動不已,還要再勸,元宿桐卻製止了她。
    “姐姐先收起心思,姐夫的擔憂是對的。”
    元宿桐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一邊是大悲無心尊者、神化大宗,一邊是名義上的我等羽族之長,鳳凰後裔,鶴王伯伯也是左右為難,哪一個都得罪不得。星辰那小子偷偷把姐夫送過來見你,已是犯了忌諱,倘若你再把流雲七殺傳出去,我看姐夫這次鬥法也就別想參加了。”
    “要奪回屬於自己的女人,那就堂堂正正的打敗對手,讓所有人知道她鶴星恫的選擇沒有錯!”
    她盯著沈彥秋:“你行嗎?”
    沈彥秋哈哈笑道:“男人不可說不行,不行也的行!”
    元宿桐一擺手:“得,趕緊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莫要在這裏耽擱!星辰那小子還不是鶴王,把你弄過來這一會兒就算不容易,你可不要連累了他!”
    沈彥秋一愣,沒想到元宿桐轉變的這麽快,中間一點轉折的痕跡都沒有,不過她說的一點都沒錯,鶴星辰這個小舅子還是很不錯的,變著法的讓自己見了恫兒一麵,已經是很仗義,很對得起自己了,千萬不能因為這事兒連累了他。
    沈彥秋輕輕抱了抱鶴星恫。
    “恫兒,我去了。”
    “等我,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