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飽漢哪知餓漢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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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漸暗。
沈彥秋又分說兩句,不等馬偷字出言再勸,已是將星光遁法放開,裹著鶴星恫和方天震化作一蓬星光而去。
馬偷字手中扣著一團土黃色的靈光,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釋放,直到星光散盡,這才長歎一聲,抖手將靈光滅去。
“怎麽,你是不敢,還是不願?”
粉色的洞口無聲無息的閉合,從中閃出一道人影,整個人都裹在一領寬大的鬥篷之中,漆黑的鬥篷似乎連周圍的光線也全部吞噬,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無縹緲。
馬偷字眉毛一豎,圓潤憨厚的臉上突然多了一股冷厲的煞氣:“該做的我都做了,至於進不進來,全憑他們自己選擇,我是不敢也好,不願也罷,與你有何幹係?記住你的身份,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廢話。”
那人嗬嗬笑了兩聲:“裝傻充愣給別人當孫子的感覺怎麽樣?”
馬偷字雙手抱胸,嘿嘿冷笑道:“他是公主殿下的夫君,自然就是我的姑老爺,叫我一聲孫兒也是理所應當。怎麽?你的輩分比我高麽?”
那人也不在意馬偷字的態度,依舊和顏悅色的道:“你願意當孫子那是你的事情,我管不著,也不想管。隻是要提醒你一句,這事兒是誰安排下的,你比我清楚。我隻要如實上報,就有你的苦頭吃。”
“唉!”
馬偷字伸了個懶腰,有些無聊的道:“剛才那一陣打的不過癮,不如你陪我打一場玩玩兒。”
話音未落已然一拳轟出,正砸在黑鬥篷之上,一拳將鬥篷打成無數碎片。
寬大的鬥篷碎成無數片,就像是被驚散的蝙蝠群一般,閃爍著向四麵八方亂飛,還沒飛出三尺遠便突然消失,似乎是承受不住馬偷字的拳勁,散化形體也不能泄去,被餘威直接湮滅。
“別耽誤我的時間,趕緊出來!”
馬偷字輕喝一聲,重又懶洋洋的抱胸站定,過了好一會兒黑鬥篷才在他身旁數丈處出現,還沒等說話,馬偷字身形一晃,縮地成寸欺到跟前,仍是重重一拳轟出。
這次鬥篷人碎的更徹底,直接被一記重拳打成霧化狀態。
“馬聽風,你不要欺人太甚!”
鬥篷人不敢再現身,四麵八方都回蕩他歇斯底裏的叫聲。
馬偷字……應該是馬聽風,修煉的乃是土係功法,雖然不是寧老莊秘傳的大五行戊土鎮魔罡,卻也是一部了不得的功法,方才那一步縮地成寸毫無征兆,比之瞬移也不遑多讓,根本不給黑鬥篷反應的時間,更加土係法力沉穩厚重,爆發的力量雖不如火係剛猛霸烈,不似金係鋒銳犀利,不及水係綿綿不絕,卻有著無可比擬的厚重,瞬間壓製黑鬥篷的一切變化,明明看到出拳的軌跡,心中生出躲避的念頭,感應中也已經躲開,這一拳也是非吃不可!
馬聽風打完一拳,隨手從地上抓了把翠綠的雜草,也不管上麵沾著泥土,抖了抖就往嘴裏塞。
“搞清楚你的身份!下次再這麽跟我說話,可就不是一拳兩拳能解決的!”
回應的是沉默。
馬聽風扯開腮幫子大口咀嚼,嘴裏塞的滿滿當當,直接以神念傳音:“出來吧,說不打就不打了,你怕個啥!”
沉默了好一會兒,鬥篷人才閃出來,沉聲道:“你也值……”一句話沒說完,馬聽風又是一步縮地成寸欺身過去,人沒到鬥大的拳頭已經砸在臉上,噗的噴出一口墨綠色的汁水,將破碎的鬥篷染綠。
鬥篷人尖叫一聲,顧不得斥罵,急忙散化身形隱遁虛空,卻不料馬聽風早防著他這一招,方才噴出的汁水飽含法力,星星點點的熒光向同一個方向匯聚,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你不是煉化肉身的時候,把腦子也一起煉了吧?那留著你還有什麽用?”
馬聽風張開五指狠狠一抓,熒光便不由自主的向他手心聚攏,頃刻就凝聚出鬥篷人的形體,正被他一把叉住脖頸,腳不沾地的提溜著。
“雖然不是第一次說,可我還是搞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要舍棄肉身轉修鬼道?難不成你真以為鬼皇能夠覆滅修行道,再次成就閻魔天子的果位?”
鬥篷人被他叉著脖子浮空,隨著手臂晃動左搖右擺,輕飄飄的好像沒有重量,果然如同馬聽風所言,他根本沒有實體。
鬥篷人被他手上濃鬱的戊土精氣鎖住咽喉,縱然沒有肉身的桎梏,卻也依舊發不出聲響,隻得以法力震蕩:“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五鬼精華拿來,我自回去複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添油加醋。”
馬聽風將他扔出去,哈哈笑道:“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這事兒是我馬聽風做的,斷不至讓你一起頂缸!”
鬥篷人冷哼一聲,收了五鬼天王煉製的靈光精華,化一陣黑煙飄散,似乎是忌憚馬聽毫無征兆的突然出手,離得很遠,速度很快。
馬聽風懶得理他,直直看向拿波山,挺拔的身軀緩緩慵懶下來,很自然的扯過一把青草胡亂塞進嘴裏,冷厲的眼神霎時間變得清澈,重新恢複成憨厚的馬偷字。
“希望我沒做錯。”
——
沈彥秋以星光遁法遁走,並沒有直接遁去拿波山,而是衝上高空,幾乎靠近罡風層這才停下來。
紅日西垂,橘紅色的陽光映透晚霞。
方天震一屁股坐在雲頭,對鶴星恫揶揄的笑容視如不見,目光呆滯的看著底下圓潤飽滿的妙峰山,止不住的心疼。
“秋官兒,說說,怎麽回事。”
哈哈,那可是拿波山盛產美女的母兔繁殖基地,對方天震來說仙境一般的存在,而且這次沒有酒鬼跟著,他積攢了一肚子的騷話也沒人爭風,可謂如魚得水一般暢快,結果沈彥秋突然反悔,連帶著他也連湯水都喝不上。
沈彥秋氣的發笑:“你小子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沒看出來那洞口不對勁?沒感應出來那粉色的煙霧有致幻的作用?你我皆有冰法護身,正定心神,都幾乎著了道,若不是恫兒機警,正中了他的算計!”
方天震兀自嘴硬道:“都到了拿波山的範圍,他怎麽敢搞事?”
沈彥秋怒道:“他說他是妙峰山的人你就相信?好,就算他是,你怎麽知道他是一心向著拿波山?太房虛突然脫離神仙道重歸拿波山,就算他有元神修為,孤家寡人一個也難有作為,倘若他施展手段蠱惑妙峰山的城主,為自己培植勢力,咱們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方天震不屑的道:“區區一個太房虛,也敢跟大悲宗和魔山為敵?”
鶴星恫柔聲道:“太房虛自然是不行,可若是神仙道呢?神仙道高手如雲,便是師尊和魔山的眾位前輩加在一起,也不能抗衡神仙道。”
不說大悲宗和魔山聯合,便是現如今的十二正宗任意兩家聯合,能和神仙道掰一掰手腕的也寥寥無幾,拋開自居一界的幽冥鬼道不談,也唯有龍神殿、元魔山和無量劍宗三派有這個實力。
方天震不是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隻是一來他確實不相信太房虛有這個本事,能夠如此迅速的擺脫兩度反叛的臭名,在拿波山站穩腳跟,二來也不相信太房虛有這個膽子敢動他和沈彥秋。
最重要的一點,恰恰如沈彥秋所說,他確實是有點兒想女人想的發瘋。
這一路走來,沈彥秋和鶴星恫卿卿我我甜的發膩,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方天震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還是看在鶴星恫肚子裏還沒出世的小侄子的麵子,這才一直忍著沒有發作,現在好不容易到了拿波山,紅豆城裏大把大把的美女等著他去調戲,不,是寵幸!
寵幸啊!
平日裏跟酒鬼這家夥學了一身把妹的本領,說起把式來那是一套接一套,唯獨沒有實戰演練,設身處地感受一回具體內容,整天都蒸騰在欲)火焚身之中,全憑一腔冰河法力壓製,都快憋出病來了。
要說魔山上的美人那也不少,再說修行道裏也沒有醜婆娘,但凡不是像殷十娘那般不修邊幅的,哪個不是水靈靈白嫩嫩,如花似玉美豔動人?
可惜他拜在淩懷栩門下,就注定不能在魔山亂來。
淩懷栩一心向道,醉心修行,當初神仙道太子爺雷鳴以兩家祖師的交情為由,攜大禮上門提親,都被淩懷栩提著千寶劍河打將出去,惹出喬道真現身,接她一劍抵下這段因果才算作罷。
那個陰屍門整天纏著他的小丫頭他是不喜歡嗎?
他是不敢喜歡呀!
這要是一不小心沒忍住把她辦了,必定要結成雙修道侶,依著淩懷栩的性格,又怎麽會容許他拈花惹草?如此一來,豈不是徹底跟外麵的花花世界無緣了?
三丈月他是見過的,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自家的嫂子不能動歪心思,架不住她拿波山的兔美人多啊!鶴星恫答應給他介紹幾個雲影鶴的妹妹認識,結果這事兒打了水漂,方天震至今還在懊惱,好在還有一個三丈月,這條線必須得牢牢抓緊了!
這要是再莫名其妙的黃了,總不能跑到幽冥界去找甄恬兒吧?
方天震止不住長籲短歎:“得,我呀,犯的是桃花劫,不是桃花運……說吧,現在怎麽辦?我聽你安排。”
沈彥秋倍感無奈:“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這般急色?”
方天震冷哼道:“以前是以前,現在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碗裏有鍋裏也有,自然不明白我的艱辛!得,不說這沒用的,現在怎麽辦吧?拿波山還去不去?要是不去的話,咱就趕緊打道回府,把恫兒嫂子送回淒涼洞養胎,我再辛苦辛苦,陪你去一趟青丘山。”
“哎對了,聽說香狐公主胡夢媛跟你大哥袁無極好上了,你大哥就是我大哥呀!到了青丘我提她的名字好不好使?”
沈彥秋被驚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方天震的腦子裏究竟裝了什麽,怎地就轉變的如此天馬行空,讓人無法捉摸。
沈彥秋道:“你若是這般想法,青丘你也別去了,我怕到時候你舍不得走!”
青丘狐女豔絕天下,便是太陰星宮廣寒仙子號稱修行道第一美人,也自認不如塗山九月,而青丘三大狐族更是集清純嬌柔、嫵媚妖嬈於一身,恨不能將全天下讚美女子的詞匯都用上,也難以形容,這要是讓方天震進了青丘,還不得直接癱在地上拽都拽不起來?
方天震一拍胸脯,大義凜然的道:“你如今有家有室,兒女俱全,再不可處處留情勾搭清白女子,應付小妹妹的事情自然要落在我身上!你我乃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我不替你分擔誰替你分擔?”
沈彥秋撫額長歎,想了半天實在不知說什麽才好。
“廢話少說,去拿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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