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躲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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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便過了四五天。
拿波滕和拿波遜也知道聖雄之約,所以很擔心無量劍宗過來找麻煩,因此早早就和沈彥秋商量著,請哀無心過來坐鎮。
哀無心行蹤詭秘,他總是跟沈彥秋說他在淒涼洞閉關,可按照沈彥秋自己的推斷,哀無心卻很少留在淒涼洞,也不知道在外麵忙些什麽。
心光遁法唯一鎖定的位置就是淒涼洞,不管沈彥秋身在何處,隻要沒有被封鎖在和外界完全隔離的空間,就能通過心光遁法返回淒涼洞,甚至能夠無視大部分陣法的隔絕,可以說是大悲宗真正的保命神技。
連人都能瞬間傳回淒涼洞,更遑論傳遞一個消息了,沈彥秋請拿波遜親自寫了一張請帖,以心光遁法傳回淒涼洞,很快就得到了哀無心的回複。
三日之內,必定抵達拿波山。
而五日之後,就是婚禮的正日。
換做沈彥秋是大天無忌,想來也會選擇在婚禮當天,賓朋皆至的情況下堂堂正正的發難,當眾羞辱沈彥秋一番,然後親口撤銷聖雄之約,瀟灑至極的回無量劍宗。
屬於我的女人,我可以不要,你不可以主動背叛,我堂堂大天無忌,也不稀罕一個心不在我的女人。
將心比心,沈彥秋覺得如果自己是大天無忌,肯定會這麽做,至於大天無忌究竟會怎麽做,他也不敢肯定,不過大體應該也差不多是這樣。
拿波滕和拿波遜沒有邀請太多人,拿波山雖然一心尊奉元魔山,但畢竟相隔甚遠,幾乎處於獨立的狀態,再加上拿波山隻是妖族中微不足道的一個族群,也沒資格給元魔山下帖子邀請。
而妖族大多都是如此,一心發展壯大自家的族群,除了必要的聯係,彼此守望相助之類的舉動之外,很少有親密的接觸。
拿波滕和拿波遜晉級神嬰,目前為止還屬於隱秘的事,除了拿波山的高層和本族血親之外,沒有人知道,對外仍然宣稱他們兩個是金丹九轉的大妖。
而滕王和遜王的稱號,也是元魔山特別敕封的,就像袁無極的大猿王一般,屬於提前受領,乃是元魔山的恩寵。
仔細算起來,沈彥秋朋友也有幾個,隻是關係有深有淺。
像是金雞嶺的幾位哥哥,鳥山鳴桐淳於瓊夏符颺,名花流蘇尋花和秦問柳幾人,南疆的勾離瑾劉琳劍,這些人都算是他的朋友,不過真要是好好排算起來,也就隻有火皇宮和金雞嶺同他的關係密切一些,其他的不過是泛泛之交。
雖然是一句玩笑話,也是勾離卿一言而定,但不管怎麽說,勾離卿是他幹娘,勾離瑾是他幹兄弟,這份請柬必不可少,劉琳劍那份兒也不能落下。
鳥山鳴桐師徒二人和他關係匪淺,夏符颺師徒跟他也算過命的交情,請柬也是必須要送去。隻有淳於瓊隻打了一個照麵,說了幾句話,卻不好熱情邀請。
他倒是有想過給名花流那邊送幾張,不過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雨無論是蘇尋花兄妹還是秦問柳藍如淚,實際上真的就是普通的朋友,甚至有可能連朋友都算不上,真要是請的話,也隻有蘇尋花勉強可以。
算來算去,幾乎在修行道打拚了幾十年的他,至交好友無有一個,知交好友也是寥寥無幾。
沒有就沒有吧,修士向來如此,倒不是隻有他才這樣,絕大部分的修士基本上都是孤獨孤僻的。
方天震則比他頭疼的多。
經過這兩天的坦誠相待,深入交流,他和拿波童巨的感情迅速升溫,幾乎以毫無道理、不可思議的速度在變化,真真正正的如膠似漆,恨不能兩個人互相融入對方體內。
拿波滕說要給他們一起辦婚禮,哀無心那邊沈彥秋好商量,可淩懷栩那邊他卻不好商量。
如今魔山派依舊屬於整體閉關狀態,隻是沒有徹底封山,也沒有全員閉死關,所以他才能跟著沈彥秋出來浪,立花千代也說出跟著沈彥秋一道回返瀛洲的話。
不過婚禮在拿波山辦,性質就相當於他入贅拿波山,以淩懷栩如此剛強的性子,多半不會答應,所以方天震跟沈彥秋商量著,請哀無心現身說法,給淩懷栩去一道飛劍傳書,把事情說明白了。
連大悲無心都不爭見這個,師尊您老人家也就別生氣了。
反正辦完婚禮她就得跟我回魔山,到時候我讓童巨好好伺候您就是。
沈彥秋深思熟慮一番,還是決定請哀無心幫忙說兩句好話,想來師尊出麵說情,這份麵子淩道兄還是會給的。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沈彥秋唯一的任務,就是陪著沈思月玩耍。
這丫頭雖說人小鬼大點子多,畢竟還是個小孩子,自打出生就沒見過爹爹,整天就知道到處跑著玩兒,再加上所有人都寵著她,越發肆無忌憚起來,再後來太房虛收她為徒,整個拿波山就再沒有能製住她的人,整個一混世小魔王一般。
但女子的心思天生就比男子細膩,沈思月也知道輕重緩急,隻在沈彥秋主動來找她的時候才黏著膩著,其他時間卻也安安分分的修煉癸水凝氣訣,倒讓三丈月和太房虛等人以為她變了性子。
訊息發出去的第二天,哀無心就到了。
看著跪在麵前的沈思月,哀無心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洋溢著慈愛的笑容,一把攬過小丫頭抱在懷裏。
鶴星恫和三丈月對視一眼,不等哀無心開口自己站起來,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快,反而心裏充滿了溫暖。
師尊疼愛孩子,自是比疼愛她們更來的親切。
沈彥秋笑道:“師尊莫寵壞了她。”
哀無心不悅的道:“你這做父親的扛不起責任,隻好我這做爺爺的多用些心思,我與小思月不過第一次見麵,能寵到哪裏去?倒是你這小子,沒少讓我費心,真說受寵,哪個比的過你?”
沈彥秋連忙躬身打拱,苦笑道:“師尊說的是,師尊說的是!若非師尊費心費力,弟子哪有今日!弟子銘記在心,不敢或忘!今日還請師尊口下留情,給弟子留一分薄麵!”
沈思月眼珠子一轉,用稚嫩的小臉摩挲著哀無心的麵頰,嗲聲嗲氣的道:“咋也不不要生氣,以後小思月孝敬您呐!”
哀無心立即換做疼愛的模樣:“好好好,我的乖孫女,爺爺這次來得匆忙,身上沒帶什麽好東西,隻有一套三陽劍,還是你爹當初孝敬我的,卻不好給你……”
哀無心想了想,把手中拂塵一推:“這柄拂塵跟了我三千年,晝夜不曾離身,隻是沒有用心祭煉,如今依舊隻是一件法器,不過上麵有我的元神烙印,把來護身也有些用處。你爹爹是個多寶道人、散財童子,我便把這拂塵給你玩耍吧。”
一聽哀無心隨身攜帶了三千年之久,晝夜不曾離身,慌得三丈月連聲推脫:“師尊,這如何使得!”
拿波遜和拿波滕站在一旁,原本隻是恭敬的聽哀無心說話,也沒有插嘴的心思,沒辦法,雖然如今是親家的身份,可哀無心的名頭擺在這裏,他兩個就算進階元神出竅,哪怕如今也是七劫神化,在哀無心麵前仍是晚輩,人家一家老小說幾句體己的知心話,他們兩個更是不好插嘴。
所謂人老精鬼老靈,他兩個修行活了數千年,裝傻充愣的本事還是有的,不管哀無心看不看得出來,樣子該做還是得做。
哀無心笑道:“我修庚金劍氣,平日裏也不需法寶隨身,不過三陽劍被我元神溫養祭煉成法寶,著實有助我庚金劍氣的威力,隻此一套法劍也就夠了!彥秋另有機緣,修不得我衣缽法門,日後這道傳承還要落在他的弟子和兩個孩子身上,至於落在誰身上,就要看他們自家的緣法。”
三丈月開心的笑道:“榕哥哥的弟子如今還不知道在哪裏,這道福分隻能分潤給我家思月和恫姐姐肚裏的孩子,還是我們占了先!”
拿波遜也附和道:“無心前輩的庚金劍氣名震修行道,便比曹劍宗的二心神劍也在仿佛之間,無論哪個孩子得了去,都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哀無心收起笑容:“提起曹劍宗,我卻想起如今修行道傳的沸沸揚揚,說什麽大悲宗的嫡傳弟子要在拿波山舉行婚禮,娶的是積雷山電母元君座下愛徒,大天聖的執掌者……這事兒是誰傳出去的?”
陡然間目光凝如實質,從拿波滕二人身上掃過,二人隻覺寒光乍起,渾身瞬間冰涼一片,連已然穩固的元神也震動起來。
大宗師就是大宗師,一道目光就有如此強悍的力量!
拿波滕苦笑道:“無心前輩息怒,這事兒實在是湊巧的緊!”
言罷便將驢東來的事兒說了。
哀無心聽完,止不住一聲長歎:“當年我收了他一座仿製的四象塔,這些年一直提防,不想因果卻落在此處。”
當初在碧波潭萬聖龍宮,他化作袁無極的模樣收了驢東來的四象塔,本來以他大宗師的手段,斬斷這段因果自然是輕而易舉,事後也將四象塔還了回去,不曾想天道昭昭,因緣果報自有道理,這場劫難終究還是落在了沈彥秋身上。
童元浪要殺沈彥秋,驢東來在公平公正的範圍內使了個小手段助他,其實並沒有沾染因果,而哀無心化身袁無極,本意就是把因果轉接在袁無極頭上,可惜天地無欺,他縱然肉身不死靈魂不滅,與天地同在,卻也畢竟不是郭允龍這般合乎天道的仙人,這份報應最終還是落在了沈彥秋身上。
就連沈彥秋自己都沒想到,當初受驢東來相助抗住童元浪的殺招,結果因為師尊出手收去四象塔的緣故,如今這段因果經由驢東來再次展開,卻要再次麵對和當初一般無二的局麵。
若把現在的自己和當初的自己相比,實力自然是天地之別,可若把大天無忌比做當初的童元浪,那大天無忌的修為……
隻怕至少也在金丹上重,八轉之境。
甚至有可能,已經達到了臨近神嬰的九轉至境。
“大天無忌不是元神。”
哀無心道:“他不是元神,名劍大天雄也沒有解封到法寶的層次,不過以其本身法寶的品質,再加上大天無忌八轉上的修為,你贏他的幾率幾乎沒有。”
沈彥秋道:“自知之明弟子還是有的,我手中能應對大天雄的隻有千機帶和水火鋒,可施展千機帶隻有流砂河這一式,才能威脅到大天無忌這樣的高手,水火鋒卻不是大天雄的對手……”
三丈月遲疑片刻,輕聲道:“且不說大天無忌會不會來,便是真個來了,也不見得就一定會動手。”
拿波滕歎道:“你拿女兒家的心思揣度男人的心思,能猜出什麽來?別說是大天無忌,這事兒放在任何一個有能力的男人上身,都不可能善罷甘休,更何況是劍宗少主?”
“可恨你那師尊……呸,丟雷老姆這老家夥沒安好心,明知你和彥秋的事兒,還把大天聖傳給你,擺明了就是要他和大天無忌起一場爭端!”
拿波遜搖頭道:“說這些有什麽用?電母元君不是肆意妄為之人,她既然將大天聖傳了月兒,自然有她的道理。師者如父母,月兒又不知聖雄之約,怎敢忤逆她的意思?不過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麽算了……要不我現在動身去積雷山走一趟?”
哀無心道:“勾離道友封了山,此時隻怕不在積雷山,遜王此去定要無功而返。所謂福禍無門惟人自召,此事本就是彥秋注定的一場劫數,躲不掉的。我當年出手製止,也不過將時間延遲了數十年,而今我現身坐鎮拿波山,也不過是讓大天無忌不敢借機生事,波及拿波山而已。”
“能否渡過此劫,還在彥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