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能夠能夠想象那種絕望，不管怎麽努力，都永遠追不上自己的仇人。

    館主辛正明長歎了一口氣。

    “當時我很絕望，在宗門中呆了一年多的時間並不能拿劍三千怎麽樣。他的資質實在是太恐怖了，修行一日，能抵別人修行半月，甚至是一月幾月。以我的資質，永遠也追不上他的腳步！起初我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可經曆了數此的挫折之後，我不得不放棄。起初在聖子峰出於同情保下我性命的三大長老這時候也開始勸說，勸我不該再執著，畢竟寒煙都死去了那麽些年。”

    “所以你不想殺他了？”秦寒皺眉道。

    館主搖搖頭，“不，我恨不得將他一劍一劍的切成一塊碎肉！但其實我知道，如果沒什麽意外出現，不可能殺得了他。因為聖子劍三千在宗門中勢力通天，自身修為更是逐漸衍化巔峰，他在神變境中沉甸了數十年，隻要堪破那一步，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毫不誇張的說，他是宗門的未來！隻要劍三千突破遊龍境，就能挑起宗門的大梁。再過個幾十年上百年，以劍三千的資質，必定可以突破王境，一旦成為王境，劍三千的戰力絕非現在的祖師可比！所以，哪怕劍三千犯了再大的錯誤，宗主和祖師都會護著他！更何況，他隻是殺了一個不足為道的女弟子。雖然寒煙的天賦很高，但畢竟是已死之人。人隻要一死了，就一了百了。不管是價值也好，還是其餘的東西，都會煙消雲散。可是我覺得，這樣不對！”

    “不管他劍三千的天賦再高，他都是一個臨危之際不顧宗門弟生死，共同結盟又親手撕碎盟約背叛盟友的卑鄙小人！他該死！”

    說到這裏，館主辛正明眼中有著凶猛的恨意與殺意，“所以，從那以後，我在北劍門的外門開起了這個名為十萬拳的小拳館，為的就是找到一個資質卓絕，能夠在同境之中擊敗聖子劍三千的人！為的就是讓宗主和祖師覺得，我北劍門的希望，不一定得是劍三千！”

    “所以，我開始尋找值得栽培的苗子。可惜這數十年來，我找到了四個人，但他們最後都被劍三千斬殺，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幻夢。我本來以為此生也就如此了，可沒想到，在這最後的關頭，你出現了！你讓我看到了希望！”

    隨著這位館主一點點的講述，秦寒終於明白了十萬拳存在的意義。

    回首往昔，館主辛正明神色複雜

    “這個名為十萬拳的小拳館的創立，出奇的順利，三大長老同意，宗主同意，祖師更是暗中默許。起初我不明白為何會如此的順利，後麵我懂了。因為拳館的存在，有利於幫助宗門弟子磨礪修行，夯實基礎；拳館的存在，可以被當成鞭策聖子劍三千不斷前行的馬鞭。

    正是為此，我這個小小的神變境老弟子，一個已經沒什麽價值的人，每次去跟宗主申請黃金拳手需要經曆的挑戰一千連勝的資格時，宗主都會爽快答應。”

    秦寒默然，最後呢喃道

    “這事對宗門有百利而無一害，可我覺得，此事對館主您而言，實在談不上什麽公平。劍三千本來就有罪，應該受到宗門的懲罰，而這個懲罰，不應該讓館主你一個人去做執法者。”

    館主辛正明動容，“你真的這樣覺得？”

    秦寒點了點頭，“我若是北劍門祖師，或者是北劍門宗主，當年就會將劍三千就地正法！一個人犯了錯，不應該因為他的天賦和資質多好就減輕罪責，不加以責罰反而為其批戴榮光，更是不對！”

    說到這裏，秦寒補充道

    “一個聖子，連宗門弟子的生死都不顧及，甚至為了獨活就將自己的戰友推向死亡，這樣的人，又怎麽靠得住。這樣的人，天賦再高，也不能讓其成為一宗一門之希望。這樣的人，一旦宗門日後拖累了他，必定會被其一腳踹開。”

    山僧不以數甲子，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是謂以小見大。

    館主辛正明哈哈大笑，隨後重重點頭，動容道“劍仙，我沒有看錯你！”

    秦寒有些不好意思，“館主，我是不是太過單純了，因為我知道，世間之事，本就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可館主辛正明卻是搖搖頭，“劍仙，但凡是一個稍通人情世故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都會說出你的這番話。當然，我相信你比那些人更加真心。這份相信，不是憑空而得，日後你自然知曉。

    可是我並不希望你說出這樣的話，這世上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太多，能自我寬慰的人更是如過江之鯉。可本館主今日之所以跟你說這麽多，將以往之事說與你聽，就是希望你不要做一個猶豫的人。

    做人應當堅定，應當殺伐果斷！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沒有權衡利弊！這世界上，總要有人去堅守一些東西！而本館主希望，你就是去堅守的人！做人如此，修行亦是如此。光陰漫長，唯有堅守方可不失真我。”

    “是秦寒不夠堅定，讓館主你失望了。”

    館主辛正明的話，讓秦寒看到了自己的性格中的缺陷。

    或許是上一世生活在太平年代，許多事情都有周轉的餘地，沒有經曆過太多的大是大非，所以才會優柔寡斷。

    館主辛正明並未在此事之上糾結，而是笑了笑，話題轉移到拳館之上

    “正如你所說，本館主以前一直覺得宗門對我不公，對寒煙不公。可後來三大長老點醒了我。原來，宗主和祖師之所以默許我辛正明的存在，默許拳館的存在，不僅是因為拳館對宗門有百利而無一害，更多的還是宗主和祖師的格外開恩。正是因為有了這一層意思在，三大長老方才一直庇護著我辛正明，而拳館也沒有被有著四大內門長老和諸多世家大族支持的劍三千以雷霆手段摧毀。那一刻，本館主方才明白，何為人間正道是滄桑，何為天無絕人之路，何為天地開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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