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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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還有還沒睡的阿姨們,正在收拾整理衛生,聽到了動靜聲,都震愕地看了過來,看著謝延舟猛地打開了大門。
風雨縹緲,雨水裹挾冷風,寒霧蒙蒙。
謝延舟邁開大步,拉著聞柚白就要進入大雨之中,雨水的噪音沒有任何阻礙地闖進了耳朵之中,人聲反倒變得有些遙遠。
聞柚白原本沒想反抗,任由著他拉她,雨水濺到了她的臉上,激起了雞皮疙瘩,她下意識地小小打了個寒顫,受傷的後遺症就是讓她變得更加怕冷,免疫力也會更差。
她這時候愛惜起了自己的身體,下意識地頓了下腳步,不願意被大雨淋濕。
謝延舟緊緊抿唇,冷眸凝視著她,眼底深處陰翳浮現。
一個看護急急忙忙地趕了上來,她是照顧聞柚白最多的人,知道她的身體情況,也知道謝延舟隻是在氣頭上,事後肯定會後悔的,忍不住出聲勸道:“謝先生,聞小姐的身體經不起折騰,她的傷口……”
謝延舟抿唇不語,他還攥著她的手腕,剛剛自然感受到她的寒顫。
聞柚白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他,也是這麽冰冷地盯著她,然後兜頭給她倒了滿頭滿臉的冷水,現在他要拉著她去淋雨撿東西,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你想讓我去撿回來嗎?”
聞柚白已經看到了那張白色的信紙,落在了草坪上,早已經被雨水打濕,像被人踐踏過的口香糖,黏在了那裏。
她語氣很輕:“那徐寧桁送的發夾,你去湖裏麵撿回來了嗎?”
謝延舟眼中陰鷙浮現:“你一定要提他麽?”
“因為他跟我結婚了,你不知道麽,你要是受不了,你現在就放我離開。”
謝延舟攥住她手腕的力道越發用力。
看護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為什麽聞小姐這時候還要故意跟謝先生對著幹,一直拿話刺激謝先生。
這段時日,謝先生對她的溫柔和體貼,他們都看在眼裏。
她剛來時候,還以為謝先生也跟別的富豪沒什麽兩樣,會暴力、會罵人,但根本沒有,這要是換成她以前任何一個雇主,說不定就動手了。
聞柚白轉過頭,盯著雨中的紙,隔得有些距離,看得並不是很清楚,她猜測,信紙可能都被淋爛了。
“你是生氣還是難過?”她紅唇輕動,雖然還沒淋雨,但衣裳單薄,也很冷,“原來你也知道,真心被踐踏是會難過的。”
她說完,就要光腳踏進雨中。
謝延舟知道他這是在自虐,明明要被雨淋的是她,但他的心卻像是被無形的東西刺到了一般,怒火灼燒著寒涼的心肺,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將她拽了回來,抱在了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束縛著她。
“聞柚白。”他啞聲念著她的名字,“我們好好的,不行麽,我對你要求不多,你可以不用愛我,你就乖乖地,乖乖留在我身邊,別再惹我生氣。”
聞柚白被他抱得有些難受,很平靜,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些要求就已經很高了。
“你說的這些,是我曾經對你的要求,如果當初我對你這樣坦白了,你會給我什麽樣的答複?”她安靜地趴在他的胸膛,他人是冷冽的,但此時的懷抱是溫暖的,正好撫慰她冷得微顫的身體,“嘲笑我,不自量力、異想天開,對吧?”
謝延舟喉結滾動,不置可否。
“你不必去揣測未曾發生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如果聞柚白對他這麽說了,他當時會如何反應。
“是啊,你最大方了,你傷害別人的事情,永遠都這麽輕飄飄一句話就過去了,你要是真的受不了,沒人逼你忍受,我很認真,謝延舟,我們好聚好散可以嗎,我們折騰了這麽久,我很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和付出,以後你要是有事,我也照顧回來,可以嗎?”
謝延舟不想再聽她說這些話了,他現在怒意過去了之後,也不舍得讓她淋雨,避而不答:“知道了,回去休息,別冷到了。”
聞柚白不喜歡他這個態度,總是敷衍,她輕笑:“冷到了?你怎麽做到心安理得說這些話的,好像你很體貼一樣,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現在本來應該在樓上休息入眠的,是你把我帶到了這裏,傷害我的人是你,現在假裝溫柔愛人的也是你。”
謝延舟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落了一吻,啞聲道:“所以,我懲罰我自己。”
她沒明白。
謝延舟鬆開了她,從看護手上拿起外套,溫柔地披在她肩膀上,裹住了她的身體,再耐心地扣上了扣子,還蹲下來,捧住她的腳,給她穿上了拖鞋。
然後,他沒撐傘,就走進了瓢潑大雨中,坦然地走到草坪上,彎腰撿起了那張信紙。
周圍的保姆阿姨們小小驚呼:“謝先生,這……會生病的呀,這樣淋雨,要撿什麽東西,可以讓我們去的,再不濟,撐把傘呀。”
看護眼皮跳了好幾下,心裏暗自歎氣,這兩人都是瘋子吧。
但是謝先生瘋得還挺帥氣的,盡管他身上穿的隻是一套普通的睡衣,但在雨夜中行走,卻莫名有股電影蕭然的氣質,落魄又偏執的貴公子,她於心不忍,小聲勸道:“聞小姐,要不你給謝先生拿把傘過去吧。”
聞柚白沉默著,沒說話,直到謝延舟把那張濕透的信紙放到了她的掌心中,很涼,紙都快破了,字體也漸漸暈開,顯得有些模糊。
她有些恍然,怔怔地抬眸看向謝延舟。
他整個人都被雨淋濕了,黑發狼狽地貼在了頭皮上,睫毛氤氳濕氣,薄唇上的水滾順著滾落,他身體冷氣森然,整個人的氣勢卻依舊強盛,黑眸凝視著她,他隻說:“我撿回來了,別再扔了。”
他的心意就如同施舍給她的一樣,還要她跪著珍惜。
聞柚白很難高興,也很難控製她的情緒,她麵無表情地抬手,撕爛了手中的信紙,她沒有發泄地扔到他的臉上,也沒有扔到地上,撕爛了之後,她還把碎片疊在掌心之中。
“嗯,不會再扔了。”
隻會撕爛。
謝延舟攥緊了掌心,麵色卻平靜隱忍,什麽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