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紅衣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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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予安默然地聽完,麵上沒什麽表情。

    顧瑾辭知她一向嗜睡,眼見天色已晚,“今天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說。”

    說著拉著林予安就要回房休息。

    陸應淮無可奈何,隻好跟在兩人身後走進名宿酒店裏麵。

    走進先是個花園,再往裏十分鍾左右,轉彎才能看到大廳,大廳裏有人登記住房。

    深夜的花園顯得格外的寂靜,花草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偶爾夜風吹過,涼涼的…

    陸應淮咽了一口口水,緊走幾步,跟在林予安的旁邊“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冷?”

    現在可是酷夏七月…

    林予安嗯了一聲,肯定了他的說法,忽地頓住腳步,眼睛看向前方。

    顧瑾辭陸應淮也是停了下來,麵色古怪。

    林予安勾起唇角“看來它是等不及了。”

    黑暗中隱隱有一道身影,她嘴裏哼著戲腔“…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一邊哼著戲,她左手在胸前按袖,右手按袖右胯下方,右踏步,目視正前方。起步,右腳尖微向外撇,稍勾腳麵向前邁一步…

    甩袖扭胯,赫然一副台上唱戲的模樣。

    陸應淮麵露驚恐,失聲喚了一聲“薑前輩!”

    薑德淑在圈內外都有極好的口碑,她德高望重,低調演戲,德樂於指導新人,平易近人,很是受人愛戴。

    陸應淮見她這個樣子傻眼了,焦急地看向林予安“前輩她…”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薑德淑的注意,她轉頭看了過來,臉上通紅一片,甩著長袖拖著戲腔道“戲未止,莫出聲…”

    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回音,那紅色的長袖隨著她的動作猛然變長,纏繞住陸應淮的脖頸,下一瞬直接出來在了他的身後。

    陸應淮身體僵直,死死盯著林予安,眼角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鼻尖泛紅,嘴唇哆嗦著。

    純粹是嚇的。

    身後一雙冰涼蒼白的手攀上他的臉龐,耳畔一道輕柔的女聲唱道“許郎啊~~你~為~何負~我~?”

    陸應淮努力保持冷靜,還是被嚇得渾身顫抖,張了張嘴幾次都沒能擠出一句話。

    “許郎~你好狠的心呐~”

    聲音淒婉,引人憐惜。

    陸應淮見林予安正在掐訣,安下心來,吞吞吐吐憋出一句“這…咱…物種不同,你懂得伐?”

    女鬼聽不懂,女鬼很生氣。

    它雙眼一厲,眼裏滿是紅色的血絲,塗的紅豔豔的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尖利“許郎~奴家好痛…你來陪陪奴家可好~?”

    說著它抬手五指成爪,月光下紅豔豔的指甲尖利可怖,惡狠狠地就要往陸應淮的麵門抓!

    “啊!救命!!”

    陸應淮閉著眼聲嘶力竭的嘶吼“我不姓許!你到底有幾個相好的,連我的姓什麽都搞不清楚!”

    女鬼的手就這麽頓住了。

    緩緩放開了陸應淮。

    它倒退幾步,眼裏流出了血紅色的淚,傷心到了極點“許郎,何故如此羞辱奴家?奴家眼裏心裏隻有你一個,你這話讓奴家心裏好痛…”

    陸應淮得了自由撒丫子往林予安那邊跑“大師!救我狗命!我玩兒不起!”

    見他要跑女鬼又甩著袖子要抓人,林予安看出這女鬼有些道行,擔心壞了薑德淑的,連忙甩出了一張定身符,想要定住女鬼。

    女鬼早有預料,甩著另外一隻長袖將黃符打偏,那符好巧不巧的就貼到了陸應淮身上。

    陸應淮被定在原地,唯一能動的眼珠子毫不客氣的對著林予安狂翻白眼。

    有的人,你以為她是你的救贖,其實她就是來逗你玩兒的。

    嘿,就是玩兒!

    林予安走到陸應淮身邊,接黃符取下,對這個場景簡直沒眼看。

    “啊——!這是功德正氣?”女鬼的痛叫聲一聲,三人循聲看了過去。

    女鬼即便是打歪了黃符,接觸到黃符的長袖仍然被鏽蝕轉眼成灰。

    女鬼大急,連忙從薑德淑的身體裏出來,想要用這種方式減少影響。

    但功德正氣本就是邪祟的克星,它即便是脫離了薑德淑的還是擺脫不了。

    林予安瞅準機會,咬破食指,用力一甩,一滴血紅色的血珠直直地飛向它的額際!

    女鬼躲閃不及,慘叫連連!

    “啊啊啊啊——”

    陸應淮被它的叫聲激的耳膜生疼,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花園中女鬼以額際為中心,慢慢往周邊擴散腐蝕成黑灰色的濁氣。

    轉眼半個腦袋都沒了。

    就在快要消亡的最後一刻,女鬼的眼神有了片刻清明,她看著三人哈哈大笑。

    “奴家命如草菅,生如浮萍,天地之大卻是沒有我半點容身之處,這世道終是不公!”

    林予安剛剛已推算出她的前塵過往,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默不作聲。

    女鬼大聲笑著,身上的怨氣越來越深,周遭的空氣越發的冷了,就連腳下的地麵都開始滲出血色。

    周圍的牆上,樹上出現了一個個豔紅色的嘴巴,它們張張合合不停地重複著說著“世道不公!”

    “世道不公!”

    “世道不公!”

    林予安聽著耳畔一聲又一聲的嘶吼聲,腦海中不斷閃現女鬼的生平,捫心自問,這世道對她可有公正?

    恍惚間一雙幹燥溫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緊緊的,不留一絲空隙。

    林予安抬頭,黑暗中隻能看到他俊美的五官輪廓,他淡聲說了一句“這世上公正的隻有時間,不管如何,都不是牽連無辜的借口。”

    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但萬不該牽連無辜。

    林予安重重的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裏一片清明,來了這裏之後不知為何總是心緒不寧,差點還被這東西影響了道心。

    她臉色一冷,掙脫了顧瑾辭的手,抬手在半空中畫了一道驅邪符,符成,周圍嘶吼的嘴巴瞬間消失。

    隻剩下個身子的女鬼轉身就想跑,沒了眼睛不辯方向,直直的就朝著陸應淮衝了過去。

    陸應淮這個二貨,下意識伸手就扯住了寬大戲服的衣襟。

    衣襟被拉開,女鬼一個漂移,轉眼陸應淮手裏拽著的隻有紅豔豔的戲服。

    月色下女鬼狼狽逃竄。

    陸應淮盯著那身影,瞳孔顫動,仿佛見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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