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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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寒這是在告誡他,林府不容被這等事情所辱,可讓他放棄胞弟,卻又何其容易。

    

    林霜柊見了林華的反應,隻過來扶住了他,輕聲與他道:“爹,二伯父如今這般,您可要注重自己啊。”

    

    於是眾人眼見著一群衙役將林城與林瑞的屍體給帶走了,林霜柊扶著林華向他院中走去,其餘人都紛紛去處理救火的地方了。

    

    幸好失火的隻是後院的馬廄旁,沒有人員財物遭殃。

    

    林知寒看著他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遠遠跟在後頭,待進了裏頭,林霜柊將林華扶好坐下,林知寒亦進了來,緩緩在下位坐下了,

    

    “伯父,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了吧。”

    

    林知寒向著他看去,眼神複雜。

    

    林華垂眼不語,林霜柊也跟著勸他,“爹啊,都這個時候,你還不說出實情嗎?”

    

    雖然林華未與她提過,林霜柊卻早就隱隱猜到了幾分實情。

    

    林華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說出了一切。

    

    原來,林城與妻子梁氏因著是少年夫妻,情誼深厚,日夜相伴,隻是卻難有子嗣。

    

    兩人自然都想有屬於自己的骨血,不願從旁支過繼,所以遍尋大夫。

    

    在不懈努力之下,梁氏總算是有了身孕,夫妻倆歡喜非常,林城對梁氏也更為上心了。

    

    終於在一個雨夜,兩人迎來了第一個孩子,雖是個女孩兒,林城也視如珍寶,精心愛護。

    

    隻是這一次後,梁氏身子落下了病根,大不如前,林城擔心妻子,還得顧忌女兒,生怕下人哪裏照顧不周。

    

    但這第一個孩子卻在幼時貪玩,不慎跌入湖中,一命嗚呼,夫妻倆悲痛欲絕,梁氏抱著孩子的衣服閉門不出,林城感同身受,也陪在她的身旁。

    

    這之後很久,梁氏的身子漸漸恢複了許多,夫妻倆便想著再要個孩子,也很快有了個孩子。

    

    這一胎是個男孩子,孩子長至三歲,便十分聰敏,甚至可以背出三字經,族中人都讚他將來必會功成名就,夫妻倆也隻以為苦盡甘來,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而林華看著這樣的弟弟弟妹,自然也十分開心。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噩夢又在這時降臨了。

    

    秋日裏,這個男孩不小心在夜裏頭受了涼,最開始本以為沒什麽,誰知突然便病倒了,躺在床上難受了幾日,當即便去了。

    

    梁氏看見這孩子的遺體,當即便瘋了,她上前一把抱住了孩子,不願其他人將他帶走下葬。

    

    林城自然也是悲痛欲絕,還得勸說妻子,讓他們的孩子下葬,早日托身為人。

    

    梁氏難以再次麵對這打擊,隻抱著孩子不肯撒手,林城隻能看著她哭,自己也忍不住掩麵而泣。

    

    但梁氏到底隻是個嬌弱的女子,撐了一天一夜,當即便忍不住昏睡過去,林城這才忍著悲痛讓人將孩子帶去安葬。

    

    梁氏醒來後沒見著孩子,當時便瘋了,她變得不認識任何人,隻記得自己的孩子,終日隻在床上抱著自己,不願見人。

    

    林城繼孩子早夭之後又經曆妻子崩潰,備受打擊之下,隻能繼續默默地陪在妻子的身邊,想要安慰她,不準備再要孩子,就他們二人好好度過餘生。

    

    但就在某天,梁氏突然好想恢複了神誌一般,她告訴林城,她想喝烏雞湯。

    

    這是她自孩子死後頭一回有要求,林城喜出望外,忙出去吩咐下人去了。

    

    但他一出門,梁氏就將門閂好了,自己尋了白綾三尺,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結局可想而知,林城回房發現門打不開了,立時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忙叫人來將門撞開了。

    

    好不容易門開了,他卻隻能見到妻子已然自縊的模樣。

    

    從這開始,林城也終是受不了打擊,陷入了崩潰之中,老天對於他們夫妻倆實在是過於殘忍。

    

    他開始犯癔症,在夜間出來遊蕩,隨意將人當作是殺害妻子的凶手。

    

    林華在他第二次這般時便知曉了內情,他隻能安葬了不幸的被他殺害的人,並將林城關在了房中。

    

    但他似乎總有清醒的時候,在這個時候,他才會從房中走出,看起來是正常的,卻又在夜間出手。

    

    林城便會將他關起來,接著他似乎又清醒過來,再繼續殺人,這樣周而複始,林府才會被陰雲籠罩,而詛咒不過是人們臆想出來的,從而以訛傳訛。

    

    此事也不知該如何評價,本是有情人,卻奈何做了劊子手。

    

    林知寒靜默了片刻,隻看著林華道:“成全二伯父吧。”

    

    林華看她,她又說了,“既然是二伯父所願,為何不成全,與其痛苦地活著,不如結束生命。”

    

    林華歎了口氣,沒言語了,自梁氏去後,他確實時常派人盯著林城,就怕他想不開自盡,但他也學會了如何逃離監視。

    

    殺害那些人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癔症,更因為他的內心一心求死,林華不讓他死,他便想辦法。

    

    天很快便放亮了,亦如這疑雲籠罩的林府,一掃之前的陰霾。

    

    結果很快便出了,林城殺人無數,被判斬刑,但顧忌林府顏麵,隻在獄中執行。

    

    林城行刑之時,林知寒一行人已是拜別了林華與林霜柊,坐在回梧州的馬車上。

    

    沈言輕聽了前因後果,不禁歎道:“實在可憐可歎,世上竟有這般不順之人。”

    

    林知寒靜默了片刻,方輕聲道:“各人各命,要麽便抗爭,要麽便承受,自己所選擇的路,一定要走下去。”

    

    也不知她這話究竟是在說林城還是說她自己,沈言輕一時也沒了言語,別說她了,就算是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

    

    沒有人生來便該如何,但若是自己的選擇,便要堅定不移地往下走,哪怕不知前方黑暗或光明,一切盡在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想到這裏,沈言輕掀開車簾向著外頭望去,外頭陽光正好,方淮胥正在駕車,沈言輕傾身過去,“累不累啊,阿胥。”

    

    方淮胥沒有回頭,但沈言輕知道他肯定是笑著的,“進去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