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紫參一根。”

    “五百年老參兩根，千年老參一根。”

    “天山雪蓮一朵，蓮子一碗。”

    “八百年靈芝一朵。”

    “六百年何首烏一根。”

    總之，都是大補特補的東西更是有價無市。

    “咳，趙叔，這個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趙顥喝了杯酒道：

    “嗯，算是換得，你給我個方子，黎兒將來若有孩子，我也好準備，你別小氣，我知道你懂食材藥材，還是醫聖的徒弟。”

    “成”李霄哭笑不得。

    趙顥揮揮手，丫鬟們放下盒子離去了。

    再次安靜下來，趙顥終於起身，卻一個沒穩，一個趔趄扶住了桌子。

    李霄大驚，急忙過去扶起他。

    “趙叔，你這是怎麽了？快坐下，我看看！”

    扶著趙顥坐下，他擺擺手，滿臉疲憊。

    “老毛病了，我自個還是清楚自個的。”

    李霄沒有理會，直接握住了他的脈搏。

    “昊罡，昊罡！”

    袁昊罡一閃身來到此地。

    “快給趙叔渡一道真氣！”

    袁昊罡看了眼李霄，輕輕在趙顥的脈搏點了一指。

    而趙顥，對於袁昊罡在這裏，也沒有驚訝。

    “嗯，呼吸都順暢了。”

    趙顥輕笑。

    “趙叔，您身體太過虛弱了，不能操勞了。”李霄皺眉，趙顥沒有其他大問題，隻不過身如腐朽，一觸及塌。

    “養不好了，趁著還有兩年時間，把沒做的都做完，也該去見見列祖列宗了。”

    趙顥不甚在意，緩緩站起身，李霄好生扶著他，一步步來到門外。

    “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都忘了。最近一次，還是去杭州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喝酒吃菜，還在杭州玩了一天，真是愜意啊。”

    看著街邊人來人往，趙顥眼中滿是向往。

    “真不想走啊，在你這，竟是如此開心。”

    “我走了，有什麽事，去找我。”

    最後，趙顥挺直了腰板，背負雙手，邁出了酒樓。

    他龍行虎步，威勢盡顯，獨身一人走在街上，沒有人敢於他同行。何敢與龍虎同行？

    知道半晌，這一道在酒樓佝僂虛弱到起不來的身影，就那麽遠去了。

    李霄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他都要殺你我了，你還那麽幫他？”

    袁昊罡搖頭。

    “殺我？沒有，他不會的。”

    “五萬神煉騎都來了，你還這麽淡定？”袁昊罡皺眉，他淡定還說得過去，李霄淡定，那就是扯淡了，隻能是裝的。

    “神煉騎在去往邊關的路上，不在城外，就跟你也從來沒去過王府一樣。”

    李霄心有感慨。

    “今天，是一場底牌盡出的對弈，也是一場沒有勝負的交手。

    昨天，我給趙黎的計策，讓趙叔感到了害怕，他是來試探我的，看我有沒有必殺不可的原因。

    如果有的話，我絕對必死無疑，而他下刀，也會含淚。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而如果，我有一絲理由，能夠讓他不殺我，他也絕不會動手，哪怕是求饒，喊一聲趙叔，也可以。”袁昊罡不明所以，於是問道：

    “但是你沒有求饒，他也沒有動手，為什麽？”

    “不錯，這看似是個不了了之的結果，實則是我們雙方的一步退讓，而且從我的話中，趙叔明白了，他的人生，或許不用那麽艱難。不過，他已經陷得太深了，覺著自己拔不出來。”

    “這些我能明白，但是你所說的天外之天，夏之前，宋之後，以及生之所謂，卻是什麽意思？”

    聽著袁昊罡疑惑，李霄當即坐下，笑道：

    “前三者，我也給不出答案，但是最後這生之所謂，我卻能

    給你一番理解。”

    袁昊罡也席地而坐。

    “願聞其詳。”

    兩人坐而論道，誇誇其談。

    “昊罡，你且說，這生之所謂，白話是何意？”

    “一生一世，所謂存在的意義。”

    李霄頓時笑道：

    “不錯，卻又錯了。日月輪轉，天地乾坤，人這一生不過那滄海一粟，有何意義道哉？但是，不論天地乾坤，隻論我們自己，這一生，還是有意義的。”

    “意義何在？如何尋找？”袁昊罡詢問。

    李霄略一思量，笑問道：

    “昊罡，現在的你，也算是半知世俗，如果給你一個重新選

    擇的機會，你會做什麽？會跟我一樣當廚子？還是做一位讀書人？或者說，當一個掌櫃？”

    這一個問題，讓袁昊罡沉思良久。

    “如果我重新選擇的話，依舊還是練劍。”袁昊罡最終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

    “嗯，那麽恭喜你，你已經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

    李霄一笑，接著道：

    “有人言，身雖死，名可垂青，此生足矣。我看不然，一百年兩百年，後人知你，一千年兩千年呢？就算還知，但是一萬年，兩萬年呢？那個時候，還有沒有人存在，都說不準了。”

    “所以，我們自己人生的意義，隻要自己知曉，明白，懂得，為了自己去追求，追尋，那就足夠了，因為你死後，豈能知身後之事？”

    說到這，袁昊罡已然開始深思，這一坐，就是一下午的功夫。

    李霄則早早起身，剛來到後院，就看到一副愣神樣子的蘇逸。

    “嗯？你小子在這坐著作甚？”

    蘇逸一個機靈，抬頭看了看李霄。

    從趙顥進來，他就在旁聽著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他的眼界和世界觀，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極高的檔次。

    “大哥，你說，我的意義是什麽？”

    蘇逸看著李霄，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你覺著呢？”李霄輕笑。

    “嗯，我爭取及冠之前，報得大仇。而立之前，去闖蕩江湖，快意恩仇。不惑之前，去邊關戰場，看看這天下的風景。天命之年時，求學得識。

    在之後，便一心問道，日月輪轉不能阻我，可謂之

    朝聞道，夕死可矣。”

    看到這小子如此遠大目標，李霄哈哈一笑。

    “你小子可以啊！看看這紅塵也好，紅塵縛人心，你有這個條件，當然可以去。但是人間，不懂，不知，沒有這個條件的，卻多的是，好好珍惜吧。”

    “行了，這個你自己思索，你還小，選擇很多。去找趙黎過來一趟，就說我有事找他。”

    “哦！好！”

    蘇逸想到了自己人生的美好，絕對的頂尖，頓時屁顛顛去了。

    半個時辰後，趙黎趕來了，頗有些著急忙慌。

    “李兄，有什麽大事找我？”

    李霄一挑眉，問道：

    “你在哪位美嬌娘肚子上呢？”

    “啊？走，領你見識見識去！”趙黎輕笑，拉著李霄就要走。

    “咳，別！我正人君子！走，進去說。”

    兩人並肩進去，而趙黎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這個，袁兄？你這是”

    袁昊罡睜開眼睛，看了眼趙黎，點了點頭，轉而又閉上了。

    “別理他，他現在忙著呢，修仙，咱們不懂的。”

    李霄拉著一臉懵逼，想笑又不敢笑的趙黎來到裏麵。

    “李兄，到底何事？”

    李霄開門見山道：

    “嗯，我問你，要爹還是要天下？”

    “啊？”

    趙黎這一下更懵逼了。

    “王爺身子快不行了，我今天看過了。”

    李霄語氣淡然。

    趙黎愣愣的看著李霄，對方在說，你爹要死了，而他，卻生不起來氣。

    “李兄，你說笑吧”

    趙黎的笑容有些僵硬。

    “如果他照常生活的話，年底下不了床，明年此刻，已經入土了。”李霄搖了搖頭。

    不知為何，趙黎一下子凸顯了自己的智慧，拉住了李霄的手，嘴唇顫抖道：

    “李兄，你有辦法的對嗎？他還未到天命之年，還年輕的很，不能這樣啊，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我當然要爹了，爹都沒了，我要這天下有屁用？”

    他這個人不笨，反而很聰明，隻不過一切都在趙顥的打點下，沒經曆過太大的風浪，甚至還有點叛逆。

    “怎麽，趙叔不在了，沒人庇護你了？”

    “放屁！老子才不想當什麽世子，更不想當皇帝！若不是為了他，我早就全天下快活去了！”

    趙黎爆出粗口，眼眶通紅，若非看到老爹整日疲憊，他才不會這麽聽話的。

    李霄也沒在意，擺擺手道：

    “嗯，我勸了，勸不動，你去勸吧，勸動了來找我。”

    “對，對，我去，我馬上回府。”

    趙黎驚慌失措，轉身就走。

    咚！

    下一刻，他就被袁昊罡絆倒在地

    “咳，昊罡，送送他吧。”

    袁昊罡睜開眼，歎了口氣，這世間妖魔鬼怪，艱難險阻怎麽就這麽多呢？我就坐在地上得罪誰了？

    無奈，袁昊罡起身，一把捏住趙黎肩膀，飄出了門外。

    雍王府，書房。

    趙顥咳嗽了兩聲，揮退了丫鬟，他的名貴桌子上，寫著一個個人的名字。

    突兀，房門被人踹開，趙黎兩步就跨了進來。

    “放肆，你小子要死嗎？”趙顥怒斥，怎麽回事，不光李霄，這小子也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趙黎也不管其他，在老爹麵前，一輩子也算是硬氣了一回。

    他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紙，在趙顥一臉懵逼的情況下，欻欻撕成了碎片。

    “你”

    “你什麽你？跟我去雲霄閣！明年都入土了，還特麽研究怎麽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