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虎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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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老排長胡誌軍,就在連部找到衛生員於德本,通知他明天上午準備好口袋摘五指毛桃。然後回到耿大叔,和孫大叔說了一下,偵察班想明天上午再到慕陵“訓練”的事。
    耿大叔一聽就樂了,“是不是還想到崇陵?”
    “嘿嘿,還是耿叔知道我的心思。”
    “沒事,自從你們來了以後,我這小院特別幹淨,啥時候水缸都是滿的,連墊豬圈的土一年都用不完啦。”耿叔說的是真心話,他也特別喜歡偵察班的戰士。
    “那我們明天八點可以嗎?”
    “可以,還有別的人嗎?”
    “這次人少,就我們偵察班和兩位首長。”
    “好的。”
    得到耿大叔的準信,王珂立刻安排宋睿民去通知無線班和電話班,讓他們幾天自己組織訓練,而偵察班則帶上馬紮、圖板、射擊諸元尺和計算器,明天隨自己去慕陵裏訓練。
    “是!”
    宋睿明走了,穀茂林又帶著自己的口琴和笛子出去吹了,他現在已經吹得爐火純青,非常像樣了。
    王珂忽然想起來昨天包裹裏還有幾封沒有看的信。於是打開炮彈箱,取出那幾封信,坐在炕上,細細地看起來。
    人在想家的時候,首先想看的就是家信。
    王珂首先把父母的信取出來,再讀了一遍。信中父母除了讓他考慮一下個人問題,還給他劃了一個時間表,就是想讓他休個探親假,回來見個姑娘。
    兒女的婚姻最著急的還是父母,自己才多大啊,大丈夫何患無妻?王珂笑笑,合上信想了一下,又把吳湘豫的信取了出來,這一次他讀的更細。
    讀著讀著,王珂的眉頭皺了起來,昨天倒是沒有在意,現在他品出味來了,上麵說到他們醫院的院長周末又邀請她去家做客了。而且院長的兒子,某連的指導員也回來了,聊得連隊事很新鮮。
    這是什麽意思?又去做客,而且他兒子也回家來了,這信息量夠大的。
    是不是吳湘豫在暗示他,有人開始打她的主意了?要是退回去幾個月,看到吳湘豫這封信,王珂肯定很開心,因為當初覃虎看到吳湘豫的眼神時,他還有心撮合他倆呢。然而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王珂心裏反而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
    也就是說自己園子裏的大白菜,豈能讓豬拱呢?不行,我得趕緊寫封信,讓她請假到西山來玩一次,鞏固一下感情,不,應該叫堅定一下信心,自己的不冷不熱,難免會造成縫隙,讓“豬”有機可乘。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樣做好嗎?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天要下雨,嫁要嫁人,還是隨緣吧。
    想到這裏,王珂把最後一封信取了出來。這是葉偏偏的,也是昨天唯一剛拆開又放回去的信,壓根就沒有看。
    一打開信,裏麵掉出一張相片來。相片雖然有些模糊,但王珂還是大叫一聲,因為那張相片,拍攝了一條蛇,準確地說是半張蛇尾巴的相片。
    這個葉偏偏,那天在南邵幹爹董偏方的驢棚裏,她還是十分害怕,竟然隻拍到半截蛇尾巴,非常可惜了。
    趕緊看信,看看裏麵給自己帶來什麽震撼性的消息。
    這一看,還真看出信息來了。她爸爸已經請諸多的專家驗證了,這就是一個新物種,是從未在國內黃河以北發現的新物種。已經相信這條雞冠蛇的真實存在。正準備帶人到南邵村做進一步調研呢。
    與其這樣,滿世界地去找,為什麽不來龍泉莊啊?這裏的老鷹嘴就現成有黃金眼鏡蛇啊。估計葉榮光教授要是知道在西部山區發現國內罕見的黃金眼鏡蛇,沒準更激動。
    西山的地質結構,已經領教了,比如這龍泉莊為什麽會出現長江以南,不,應該是更南麵,珠江以南才有的物種呢?這還不更有意思嗎?
    後麵葉偏偏的卿卿我我,王珂已經看不進去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蛇,雞冠蛇,黃金眼鏡蛇,還有這蛇石。
    他掏出紙筆,開始寫回信。
    第一封信就是寫給葉偏偏,首先就是談蛇。讓她火速轉告葉榮光教授,在西山的老鷹嘴,他發現了黃金眼鏡蛇和五指毛桃,以及毒湖的事。而且王珂還把他與穀茂林如何攀上老鷹嘴,又是如何與黃金眼鏡蛇相遇,包括自己再撿到鑽石一樣晶瑩剔透的玻璃狀蛇石的故事,又細細地述說了一遍。
    信寫到最後,難免不問及幹爹、幹娘和董氏天膠和驢血的開發,和小黑。當然也少不了對溫幹爹的問候,少不了古河道開發的關心。
    這一通寫下來,竟然有近十張信紙,想必葉偏偏看了也是激動不已。
    第二封信,肯定是寫給吳湘豫的,對她寄來的手表、毛衣和錢表示感謝,免不了又談及西山陵墓群的風光,自然是山清水秀,吉地如斯。特別是慕陵和即將要開探的崇陵,無限的誘惑啊,信寫到最後,有意無意地還是談到了指揮排,既然她已經懷疑自己在帶兵,那就如實和她說了,自己正式代理排長的事。
    這封信寫的不長,也就兩張信紙,王珂隻字未提老院長邀請吳湘豫回家作客的事,如果自己要多問,未免有些想多了。
    父母的信也要回的,寫的就更短了,隻有一張紙,主要是報平安,談工作,其他暫時免談。
    三封信寫好,王珂立刻喊來地瓜梁小龍,讓他去交給上士,明天務必寄出去。
    一入地下兩百年,纏枝蓮紋青花緣。幾多趣事傳文化,千古史跡在眼前。
    第二天一早,偵察班長宋睿民便集合隊伍,輕裝簡從,與王珂向慕陵方向走去。
    還沒有到陵前的三孔橋,隻見老排長胡誌軍和副連長魯澤然,以及衛生員於德本已經在那橋送轉來轉去了。
    “首長好!”王珂故意調侃。接著帶著他們三人到了陵前大殿,隻等著房東耿大叔。
    也就是一袋煙的工夫,房東耿大叔背著一個糞筐來了。他若無其事地走了過來,看看四周無人,就掏出鑰匙開了偏門,放一行人進去。接下來,又把偏門鎖上了。
    偵察班已經來過一次,戰士們已經沒有啥新鮮感。找個偏殿就在班長宋睿民的帶領下,真的搞起圖板作業的訓練來。
    而衛生員於德本則目的性很強,他帶著口袋和夠毛桃的杆,直接去采毛桃了。
    隻剩下王珂,則帶著老排長胡誌軍和副連長魯澤然參觀起這慕陵來。
    看完隆恩殿,向後麵穿過去。
    站在隆恩殿上向西看去,又是一座平板石橋。
    橋上各有五扇鏤空的橋檔石板,兩側各有雕著盤龍的橋柱。整個石橋都是漢白玉所造。過石橋,拾級而上,後麵便是一座四柱三間的石牌坊代替了陵寢門。這石牌坊還是漢白玉。
    慕陵除了金絲楠木就是漢白玉,這兩大特點是整個西山墓群都是獨有的,更顯得雍容華貴。
    過了這道陵寢門,不遠處,便可見到一組一人來高、雕刻精美的石五供。
    石五供就是石頭雕刻的供桌。基座是由三塊漢白玉巨石雕刻的須彌座,上麵有五件象征著永久祭祀的供品,兩側是兩個對稱的寶瓶,再往裏是兩個對稱的大燭台,中間是一個大鼎,鼎裏放著圓柱狀的供品。
    在這個石五供上寶瓶、燭台和大鼎的四麵,刻有八仙、八寶、八卦和棋琴書畫等圖案。
    似乎所有的文化都在其中,副連長魯澤然還好,但老排長胡誌軍顯然有興趣的多。
    石五供後麵就是寶城和地宮了。登寶城也是三道門,全部由漢白玉砌成,中間的台階又寬又大,兩側的略小,前來祭拜的中間的道,隻能是皇親貴胄,而王公大臣隻能走兩側,然後順時針繞地宮三圈才算完成。
    副連長魯澤然自己早就跑上了寶城和地宮,自己去轉了。老排長胡誌軍則在石五供這裏停下來了,他左轉右轉,一手撫摸著這些斑駁的漢白玉石刻,一邊感歎著數百年前的勞動人民的智慧。
    走著走著,他停住了,口中喃喃地說道:“奇怪奇怪,真奇怪。怎麽會這樣?”
    王珂一聽,立刻跑了過來。“排長你發現了什麽?”
    “指揮排長,你看這基座上的石刻。”
    王珂一看,是一組八仙過海。“排長這沒有奇怪的啊。”
    “你仔細地看。”
    王珂重視了,上麵依次是何仙姑騎鹿、呂洞賓騎馬、韓湘子騎象、張果老騎驢、漢鍾離騎麒麟、藍采和騎羊、曹國舅騎龍馬、鐵拐李卻是跟在一隻老虎後麵。
    王珂還是沒有看出來。
    “指揮排長,鐵拐李是不是應該騎虎啊?”
    對!八仙過海中鐵拐李應該是騎虎,可是這基座的圖上,鐵拐李不是騎虎,而是老虎在前他在後,跟著虎跑。反著傳統呢?
    “這是什麽情況?”老排長胡誌軍問道。
    “哦,我明白了,這是為了避諱。這位皇帝也是史上最謹慎、最膽小的皇帝,他的爹屬龍,他是屬虎,龍虎相鬥。所以在整個陵區他不敢公開地刻虎,隻能假借八仙過海刻一隻石虎,來抗爭一下。”
    王珂和老排長胡誌軍這一說,兩人都像發現了新大陸。
    “可是這虎放在前麵跑又是什麽意思?”老排長胡誌軍問。
    “虎哪能被人騎呢,這叫放虎歸山,如果按順序鐵拐李應該排在第七位,現在卻是排在第一位,完全就成了八仙之首,過海鎮龍之統帥啊!”
    王珂這一解釋,老排長胡誌軍連連點頭。說得不錯,看來死人也有明爭暗鬥,隻是從來沒有人破譯。
    “咦?”王珂又大叫一聲。
    老排長胡誌軍伸頭過來一看,王珂的目光所在,就是這虎的下麵基座上又有三道刻劃的痕跡。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這麽重的三塊石頭拚成的基座,安裝時難免會有蹭傷。”
    “不對,不對,這分明是後人刻上去的。”王珂不好說明那橋底下相同的刻劃符號,隻是就事論事。王珂不再理會老排長胡誌軍的發問,他順著三道劃痕的方向望去,倒是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這麽大的基座,根本不可能藏有任何東西,都是指向地麵和天空。中間那道更是偏得出奇,竟然斜斜地指向一邊。
    這是什麽意思?
    王珂覺得這肯定不是無意之作,但到底是什麽意思先記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