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隊走了，龍泉莊立刻冷清下
    部隊臨走的時候，不僅把家家戶戶的院子掃淨、水缸挑滿、豬圈墊了新土，而且還把龍泉莊的道路也修了一
    第二天王珂帶著穀茂林在村子裏轉了一圈，所到之處，受到村民的熱烈歡
    看到他倆，就想起了連隊，想到在自己家裏住的
    所以部隊走後的第二天，耿大叔家裏，就沒有斷大家明裏說是來看看老耿，其實就是想看看王珂和穀茂
    耿大叔呢，也特別開昨天部隊剛剛走，王珂就把那一袋白麵和五斤花生油，還有一盆蘿卜肉餡的大包子，交給了耿大
    這可是一份大禮
    “小王排長，這可怎麽好？”所以，從連隊昨天上午走完，昨天中午和晚上，以及今天中午，耿大叔全家，加上王珂和穀茂林，連吃了三餐包子，耿大叔的老伴，燒了一點棒子渣粥，連菜都不要了，這還沒吃完，看樣子，今天晚上還要吃一頓才能吃
    “小王排長，不行啊，這要吃傷”
    王珂還好，穀茂林確實不行了，中午就吃了一個包子，連喝了兩碗任何好東西連續吃，都會吃傷
    “穀茂”
    “到！”
    “你到下麵的村子裏跑一趟，買點你喜歡吃的東西”王珂掏出十元
    十元錢在那個年代是大肉才七角多一斤，大米貴一些，也才兩角錢不穀茂林樂顛顛的地去
    兩個多小時後回來，他哭喪著“排長，啥也沒有？我就買了一瓶老白幹酒，買了點鹹花生”
    “別的菜沒有買嗎？”
    “今天不逢集，我又是下午去的，根本沒有賣東西不過我可是給耿叔家的小豆豆買了一點水果糖塊回”
    “那你交給耿叔吧，剩餘的錢給”王珂把手一伸，這瓶酒、這點花生米，加上這點水果糖最多兩
    “排長，商量一下，這錢能不能暫時借我先用一用？”
    “穀茂林，你搞清楚，你剛領了津貼，這可是我倆的夥食費，你幹啥用了？”
    “排長，說出來你別生氣，我寄回家去”
    “滾，你別再騙我，是寄給你那死了好多回的爺爺了？”
    “還真是，排長，這回是真給爺爺”
    穀茂林，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順杆子你還爬上來了，王珂忍不住聲色俱“你到底幹什麽用了？”
    “我、我、我……”
    “不說是吧？不說，今天晚上沒你的飯，自己滾到屋裏關禁閉去！”
    “排長，那我說出來，你別生”
    “我生你的氣？我才不會呢！懶得理”
    王珂說完，嘴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說不氣是假，但對穀茂林這種人，氣得不
    穀茂林這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黑乎乎的白布，也就是他的手絹，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他小心翼翼地遞給王珂說：“本來，我是想給兩個小嫂子的，想給你一點驚喜，誰知道瞞不住”
    “打住？什麽兩個小嫂子？”
    “排長，瞞的了別人，你還想瞞住我啊？”
    “穀茂林，話說清怎麽你亂花錢還扯到我身上來了呢？誰是你的兩個小嫂子？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王珂怒從心頭起，本來石寒露到連隊來的表現，就授人以柄，現在穀茂林又提小嫂子，他以為肯定是在嘲諷自
    “排長，你先別生氣，看看這裏麵的東西再”
    王珂疑疑惑惑地接過穀茂林手中的帕子，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對鮮紅欲滴的紅瑪瑙手
    “這是啥意思？是你買的？”
    “不不不，準確說是換”穀茂林咽了一口唾沫，接著說：“這叫皇家杮子紅，是紅瑪瑙裏麵的珍品，紅瑪瑙作為一種天然的稀有寶石，古代叫赤玉，是佛家七寶之它象征著尊貴、富貴和希望……”
    “等等，這話好像不是你說的，從哪學來”王珂打斷了穀茂林的話，他被這對手鐲吸引住
    “還是排長聰明，我也是現學現賣”
    “少打岔，快說這是怎麽回事？”
    “好好，我說，我”穀茂林一看王珂有些急，趕緊說道：“說來話長，我得先說說京都帝王建的九壇”
    “這個不用你說，就是讓你說也說不清”王珂知道，就憑穀茂林這兩下子，現學也學不“是不是天壇、地壇、祈穀壇、朝日壇、夕月壇、太歲壇、先農壇、先蠶壇和社稷壇？這都是明清帝王進行各種祭祀活動的地”
    “對對對！”穀茂林一聽王珂替他說出來了，撓撓腦袋，說道：“就是這九壇，和他說的一”
    “誰？”
    王珂總算聽出來了，穀茂林繞了這麽大一圈，現在才進入了正
    “就是那個老爺爺啊，你幾次送吃的給昨天你還讓我送了兩個窩頭和一個包子”
    “你是說那個老貨郎？”
    “”
    “這怎麽又和‘京都九壇’扯到一起去了，而且還倒騰出一對紅瑪瑙的手鐲來了呢？”
    “排長，你別急，你聽我慢慢地和你”
    穀茂林走過去，拿起自己的水壺，“咕咚”、“咕咚”連灌了幾大口，這才轉過臉來說道：“排長，你還記得我從崇陵墓裏撿的那個小酒盅一樣的東西嗎？媽媽的，原來也有名字”
    “哦？什麽名字？”
    “這玩意叫琖，就是清代十三種還是十四種祭器中的一”
    “這是那個老貨郎告訴你的？”
    “是啊是啊，排長知道這‘琖’字怎麽寫的吧，就是你那王字旁，加上兩個……”
    “穀茂林你不用解釋，我知道這字怎麽寫的，你直奔主”
    “排長，你要是知道就好，省得我再解釋了，琖是祭器，在生活中就是小杯子，或者叫作酒盅，還真是喝酒用”
    “繼續”看到穀茂林哆裏巴嗦地說了半天，王珂終於靜下心來，他一直懷疑這老貨郎有所企
    “排長，下午我一出村，就是村口路邊的樹下看到了這老爺爺似乎一直在等我”
    “哦，說了什麽？”
    “他一看見我，就打了招呼，他那手裏的撥浪鼓挺好玩不說這些了，他問我們那天到崇陵是幹啥的？”
    “你說了？”
    “說”
    “他咋說？”
    “他啥也沒說，就聽我介紹一遍我們在墓室裏所看到”
    王珂一聽，立刻火上頭，這個穀茂林真是一個大嘴巴，逮著什麽都敢“哦哦，穀茂林，那這對手鐲又是怎麽回事？”
    “嗯，我說著說著就把褲兜裏那個破酒盅掏了出來，他一看，才和我說這玩意名字叫‘琖’，是祭”
    “於是你就和他換了？”
    穀茂林點點頭，說道：“那爺爺很激動，連聲說可惜了，要是不破那就值錢了，於是他掏出這對手鐲要跟我換，還要我補十五”
    “多少？十五元？”王珂大叫一聲，接著說：“你上當”
    “排長，我知道上可是我想，你排長對我不錯，你看你到西山來了，不給小葉老師和師裏的吳護士送點什麽嗎？這手鐲多喜慶啊？”
    王珂心頭一凜，原來穀茂林心中也幫著自己想著這兩個女可是十五元確實太多了，這對紅瑪瑙手鐲絕對比不上在縣城裏淘的墨玉虎頭牌子、和田子料和那塊懷
    “茂林，那你也不能這麽傻，他說啥就是啥啊？”
    “排長，我看他挺可憐的，我想起了我的爺”
    “行了，這個老貨郎還在嗎？這幾天有時間，我去會會”說到這裏，王珂知道穀茂林是動了真感情，他畢竟還是為自己著想的，可是……兩個小嫂子又是怎麽一回事，不能胡扯，要是讓連隊其他人知道了，渾身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應該不在了，我回來的時候就沒有看”
    “那你把這個自己收”
    “排長，你這不是罵人嗎？我送給兩個小嫂子”
    “滾！你要是敢再說一句，明天就關你禁閉，‘幹擾團’你也別去”
    “別啊！排長，我現在就改，再也不喊‘小嫂子’”
    穀茂林逃出去了，王珂看著手上這對紅瑪瑙手鐲，陷入了沉這老貨郎真是一個怪人，他為什麽對自己和穀茂林這樣關心？而且從他的表現看，他的確是在跟蹤，僅僅是因為看到從崇陵出來？
    還有，老貨郎既然知道穀茂林手上是一件殘品，就算是值點錢，也不至於拿這對紅瑪瑙手鐲來換、來騙走穀茂林十五元錢
    王珂意識到，這後麵的事情恐怕並不簡
    他又細細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這對紅瑪瑙手鐲，自己這方麵的知識太欠缺，什麽杮子紅還真說不出個所以就算是皇宮裏麵偷出來的東西又如何？
    唉，要是自己溫幹爹在就好
    王珂彎下腰把這對紅瑪瑙手鐲鎖進炮彈箱裏，將來有機會請溫幹爹鑒定了再不過眼下這十五元錢自己得認，不能讓穀茂林來
    想到這裏，他掏出七元錢，放在穀茂林的被子下麵，然後走出了房
    外麵的廚房裏，耿大叔的老伴正在做今天晚上，燒了一鍋粥，竟然炒了兩個菜，一個辣椒炒雞蛋，一個是剛剛從地裏搞回來的油麥
    “嬸子，是不是今天有客”
    “沒有啊，就是你耿叔讓招待你們一會兒就好，你耿叔去隔壁鄰居家裏，馬上就回”
    “哦，耿叔去鄰居家幹啥？”
    “其實也沒啥，想商量這幾天有集，買幾頭羊回來，還差三十元，想去借點”
    “借錢？”王珂低下頭沒有吱聲，這年頭都不富前天晚上士那裏領的四十多元夥食費和津貼費，已經花掉了三十元，給了穀茂林兩個月津貼費一分沒有剩上次吳湘豫給自己捎來五十元，除了應還掉的賬，還剩下三十元，可是半個月的夥食費，葉教授他們來，自己怎麽也要接待一下吧？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王珂不敢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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