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不懂你在說什麽。”
    馬克起身，看著江洋道：“江先生，如果您這次邀請我過來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我該回去工作了。”
    話音剛落，一雙大手扶在了馬克的雙肩。
    馬克驚訝回頭，正是身穿墨綠色製服的祖勝東。
    祖勝東淡淡的道：“請你來了，你便好好的在這裏坐著。到了你該回去的時間，我自然會安排送你離開。”
    馬克見狀如此，倒是坦然了許多，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江洋道：“你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做一個純粹的商人嗎？”
    馬克微微一笑。
    江洋繼續道：“早早布局航空領域的技術，嚐試讓人類登陸火星，別人認為你是在癡人說夢，但事實是你目前所研發的項目已經逐漸實現著這個目標。”
    “自動化挖掘隧道的機械可以用你的火箭發射到火星，在地底挖掘出生存基地，而那些磚瓦則會用你的AI機器人建造成地麵建築，你的太陽能技術會為這些動作提供電力係統，這對於人類文明發展史上將是具有裏程碑一樣的進展。”
    “聽起來，這都是你對科研領域的摯愛，對人類文明無私且偉大的奉獻。”
    江洋看著馬克：“如果你的所作所為是防患於未然，是想著突然某一天地球不再適合人類生存，你可以保證人類文明的火種可以延續下去，我想你確實是純粹的，偉大的，值得尊敬的。但是細看你的商業布局，顯然並不是這樣。”
    “你是一個進攻性極強的商人，不可能被動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所以，你開始重點攻克另外兩個產業。”
    江洋靠在椅子上，淡淡的道：“星鏈和腦機接口。”
    馬克微微沉思。
    江洋道：“你在創造末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早就知道塞恩的病毒計劃，表麵上你並沒有加入他，但你卻悄悄的利用了他。”
    馬克摸著下巴，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輕抿一口，又雲淡風輕的放了回去。
    “塞恩為什麽會威脅你？”
    江洋道：“因為他發現，他辛辛苦苦布局了病毒計劃以後，到最終收益最大的不是他，而是你。”
    “如果說毒藥計劃的背後，塞恩可以與各權力者成為夥伴的話，那麽你馬克，得到的將是主宰這個世界的機會，把全世界的架構重新洗牌。”
    “成為一個真正的且唯一一個的王。”
    江洋看著馬克，微笑道：“你對塞恩模棱兩可，半推半就，利用他把那些數據注射進了全球絕大多數人類的體內，然後輕鬆的完成了你計劃中最艱難的一部分，前端的‘種植’部分。”
    “人們最多也隻是猜測你的星鏈計劃可以在軍事上提供信息，但毒藥計劃以後我發現，它比豎琴和51區所做的事情還要更加直接。你甚至可以控製到全球任何一個角落的人，隻要他們已經被注射過。”
    “當人們突然意識到那些注射劑有問題，身體開始出現異常的反應，他們會開始恐慌，這個世界也會陷入恐慌。”
    江洋淡淡的道：“這時，你的腦機接口便成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而你則名利雙收。”
    “我和塞恩之間的恩怨會讓你快速的成長，而你也因為第一輪的收割迅速成長，並逐漸的脫離我和塞恩，成為第三個脫離以國為背書，並且擁有絕對話語權的商人。”
    “在星鏈和AI的加持下，你逐漸操控了基層人類的命運，大量的底層資源開始朝你的手心聚攏，你開始加快洗牌速度。”
    江洋的聲音低沉，接客大廳裏的空氣似乎涼了許多。
    馬克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
    江洋繼續道：“你心中非常明白，想要登頂全世界的寶座，單單依靠財富是遠遠不夠的。你需要權力，大量的權利。”
    “在這條道路上，我選擇了躲避它們，塞恩選擇誘惑它們，而你……”
    “選擇了替代它們。”
    “當全人類想要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寄托在你身上的時候，那麽現有的權利體係則全部被瓦解，秩序也會迎來重建。”
    江洋看著馬克：“你想讓這個世界隻有一個王，那就是你自己，馬克。”
    馬克聳肩：“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並不否認。但這能說明什麽呢？”
    “這個世界已經糟糕透了，她需要一個新的秩序。”
    “那些權利著們為這個世界，為人類帶來了什麽？”
    馬克笑道：“除了壓榨，還是壓榨。”
    “茫茫宇宙中，人類本就是如同螻蟻的存在，文明發展至今，連很多自然災難都尚且無法抗衡，卻奈何還要自相殘殺，不斷上演著悲劇。”
    “知道嗎江洋，我對我曾經熱愛的美國失望極了。嚴謹些說，這是一個腐爛到根部的利益集團化企業，口口聲聲的說著股份製，卻做著分配極不平衡的勾當。偶爾大方些，會把從全世界掠奪來的資源喂狗一樣的喂那些活在童話世界裏的公民，然後享受著搖旗呐喊之聲，享受著一聲又一聲的‘美國萬歲’。”
    馬克眼神有些悲憫：“看看這個國家拍出來的電影吧，‘救世主’主義無處不在。那裏的公民無一不是在想著如何拯救世界，因為在他們的教育裏，他們已經把這個世界當成了他們自己的。”
    “這個自己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主奴關係。”
    “殊不知，這種壓榨之下必然會迎來反抗，反抗就會有戰爭，而戰爭來臨之時，便是人類文明重建之時。故事發展到那裏，我們現有的一切都不複存在，我不忍那一刻。”
    江洋淡淡的道：“聽起來，你是偉大的。”
    馬克道：“事實就是如此。”
    江洋道：“我說的是，聽起來是如此，但事實的本質或許不然。”
    馬克看向江洋：“這隻不過代表你一個人的觀點罷了。”
    “這世界隻讓一個人有話語權有什麽不好？讓秩序重建有什麽不好？毒藥計劃已然成為定局，我們任何人都無法回到過去，我隻不過是在現有已經發生的基礎上，做了一些可以改變未來的事而已。”
    “塞恩的目的也是同樣！”
    江洋道：“所以他的毀滅是必然。”
    馬克冷笑：“那你呢？”
    “你的存在是什麽，你阻止我的理由是什麽？與塞恩為敵的理由又是什麽？”
    “不要說你是為了正義。”
    馬克看著江洋：“這都是騙小孩子的鬼話。”
    江洋微微一笑：“為了尋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