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千古女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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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過晚膳,南煙雲直到聽到綾紅匯報木桐已經無事才放下心休息,沈長明一如既往的一個人在勤殿處理政務。

    翌日。

    沈長明一下朝就見南煙雲穿戴整齊的等候在金鳳殿外,見到她出現對方眼睛一亮,蹲身行禮“拜見陛下。”

    看著那張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沈長明因為朝上一些雜事而煩亂的心情略微好轉,她上前將跪著的人扶起“起來吧,地上涼你身子不好,以後見朕便不用行禮。”

    “謝陛下,隻是禮不可廢。”借著女帝的攙扶起身,南煙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眸滿是期盼的看著女帝的臉,“陛下昨日說帶我出宮去,可還作數?”

    “自然是作數。”沈長明點頭,隨即吩咐綾紅去取了一件狐裘大氅給南煙雲披上。

    帝城的雪到年關時節就沒停過,帝城的波濤洶湧掩蓋年關的喜慶之中,大梁的百姓聽過也就作罷,忙著預備新年。

    街頭不少商鋪已經掛上紅綢與燈籠,低調不失華貴的馬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

    南煙雲靠在軟榻上望向身邊的女人,女人與他保持著半米的距離,低頭翻看著一本線裝書,一點沒有想同他說話的意思。

    若是沒有家仇血恨,南煙雲還是挺願意欣賞女帝這副出眾的皮囊,隻可惜就算她看上去再怎麽像個正人君子,也改不了她做過的那些事。

    “陛下。”南煙雲笑聲喚道,移動身子朝女帝靠近,他伸出手小心的拽住女帝衣袖一腳,“馬車內太悶,我想下去走走。”

    聽到聲音沈長明合上書,她點點頭,拿起一旁的狐裘為南煙雲披上。

    馬車在街邊停下,南煙雲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他站在馬車便想去攙扶最後下來的女帝,女帝隻是看了他一眼,雙手背在身後利落走下馬車。

    看著女帝,南煙雲有些尷尬,但還是主動上前抓緊對方的衣袖“陛下,聽人說起迎客樓的廚子手藝出色,要不要去看看?”

    迎客樓,以前南家的商鋪,後來南家被誅商鋪就落到了沈雪菲手中,現在的迎客樓裏麵……

    沈長明抬手攬住南煙雲肩膀“行,就去迎客樓瞧瞧吧。”

    女帝那平靜如水的語氣刺痛了南煙雲的心,他抿緊唇任由女帝攬著。

    她是不記得了嗎?她是怎麽做到用這般稀鬆平常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緊緊是因為她是大梁的女帝,所以所有人在她眼裏都是螻蟻,可有可無?

    南煙雲比沈長明高半個頭,但被沈長明半摟著卻一點也不突兀,反而異常相配。

    走到迎客樓下,抬頭便見一些衣著單薄的男子站在樓上搔首弄姿,門口更是有兩個身上纏著紅綢衣不蔽體的少年。

    南煙雲見狀瞬間紅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他南家的商鋪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與那些青倌有什麽區別?

    看著男子發白的臉,沈長明皺起眉“不喜歡就算了,我們去別處看看吧。”

    “怎麽會?臣很喜歡。”南煙雲強撐起一抹笑意,“陛下,我們進去看看吧,煙雲想看看。”

    隻有親眼看過才能好好記著這個女人給南家的恥辱,隻有好好看看他才知道南家都經曆了什麽!

    嘴上說著喜歡,但……

    沈長明低頭掃了一眼,被南煙雲掐出指甲印的左手心中輕歎一聲,摟著人走進迎客樓。

    一進門周圍的男子便想要撲上來,但都被沈長明那身懾人的氣勢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何況這個女人懷裏本來就抱著一個。

    但總有那麽一些不知好歹的。

    一個臉上吐著腮紅口脂,隻有厚實的布料遮住關鍵位置,其它地方都露在外麵被輕紗遮擋的紅衣男人揮著手帕撲上來。

    那紅衣男人一靠近便是一股濃鬱的香氣,沈長明帶著南煙雲微微後退一步,冷聲嗬斥“滾!”

    紅衣男人一顫,眼睜睜的看著沈長明帶著南煙雲上來,周圍其他有心思的人,因為這個插曲也不敢再湊上去。

    南煙雲靠在女帝懷中,因為女帝那剛才那一聲嗬斥鬆了一口氣,他抓緊衣服忍著胸口的真正疼痛。

    進了二樓包間,關上門,隔絕外麵的嘈雜,沈長明將人扶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倒茶。

    南煙雲抬頭看著女帝,輕聲道“陛下,我記得以前迎客樓不是這樣的。”

    又試探她,這人無時無刻不在試探她。

    將倒好的茶推到南煙雲跟前,沈長明在他對麵坐下“這迎客樓一起隻是一個飯館,你們南家滅門後歸於攝政王之手,現在是個青倌。”

    沈雪菲將這裏作為文人雅士喜愛的地方,實際可不就是青倌嗎?

    南家滅門之後……他還以為這個女人已經忘掉南家了呢。

    眼淚不受控製的流落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乖乖什麽都不說才對,可他不甘心,他又恨又委屈。

    “陛下殺了南家上千人可曾後悔過?”

    轉動手上的茶杯,沈長明與南煙雲對視“有什麽後悔的?南家若是不滅,或許死的就是整個南營。”

    攝政王陷害南家時,南將軍慷慨赴死又何嚐不是想到了這一點?

    女帝親自下旨處決南家就會讓南營的將士們寒心,攝政王就不會再針對南營。

    “我南家幾代忠良你就這樣說殺就殺了!”那平靜的語氣徹底激怒了南煙雲,他端起手中的茶杯潑向女帝,接著拔出發簪刺向她。

    茶水沿著頭頂流下,沒進衣領。

    南煙雲雖然不會武功,但將門出身的他動作敏捷利落,白玉簪眨眼之間刺入沈長明的肩膀,沒入半寸,再深一點就可以穿透整個肩膀。

    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南煙雲才從怨恨和憤怒回神。

    他行刺了大梁女帝?

    被沈長明那一雙平靜如水的眸子盯著,南煙雲心中一晃,立馬推開房門逃跑。

    等人逃走,沈長明才將肩上的玉簪拔出,玉簪紮的太深,呼吸都能扯動傷口。

    握緊手裏帶血的玉簪,拿起木凳上的狐裘,沈長明不敢耽誤,去追那逃走的人。

    這玩意兒,盡會折騰人,換做別人她早一巴掌劈死了,哪兒來這麽多事。

    離開迎客樓,飛雪落在發燒,寒意包裹身體,南煙雲漫無目的的遊蕩在街頭,他這時才發現離開皇宮自己已經無處可去。

    他行刺了沈長明,對方一定不會放過他。

    南煙雲忽的抬頭,看向一家藥鋪如果還有機會那就給沈長明準著,如果沒有機會就當給自己準著好了。

    心中一橫,南煙雲抬腳朝著藥鋪走去。

    帝城很大,沈長明沒有驚動鳳鸞衛在街上尋找著南煙雲的身影。

    如果南煙雲行刺女帝被攝政王的人知曉,那些漏網之魚一定會想盡辦法處死南煙雲,而保皇黨也不會允許刺殺女帝的人活著。

    而南煙雲死,南營那邊會徹底寒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