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惡毒到底後質子發瘋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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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帶著一股子寒意,忍冬一瞬間汗毛倒立,控製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你······”是誰。

    她正要開口,脖頸處一痛,被什麽東西刺了進去,就張不開嘴巴了。

    目光往下掃去,半截銀針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不想半邊身子癱瘓,就跟我過來。”

    男人呼出的氣息也是冷的,忍冬害怕地小幅度點頭。

    那手便朝後扒著她,她隻能倒著身子退去。

    退到一處角落裏,忍冬肩膀上的力道消失,脖頸處的銀針也被幹脆利落地拔出。

    銀針與皮膚接觸的感覺刺激得忍冬又是一激靈。

    她捂住脖子,轉過身去。

    月夜下,姬清晗姿態灑脫,一身月牙白的衣袍將他襯得身形頎長,還有幾分飄然成仙之感。

    忍冬一時看呆了。

    姬清晗向來是好顏色,可她常年跟在珞安然身邊,見的大多是被珞安然折磨得憔悴不堪的他,自然而然就將他這張臉忽視了。

    現下的他眉眼俊秀,自持又清貴,哪有半分落魄質子的狼狽?

    隻會讓人讚歎好一個清冷斯文的少年郎。

    姬清晗眼瞼低垂,目光投向她。

    四目相對,忍冬立馬跟被針刺了似的撇開目光。

    對方整張臉上都掛著冷漠的表情,那雙清澈的眼像汪著千年積雪,凍得她瑟瑟發抖。

    可怕可怕。

    “那什麽,質子,啊不是,少君您有什麽事兒嗎?”

    忍冬恨不得給自己這張突然變笨的嘴巴來那麽一下。

    姬清晗從袖子裏拿出個物什,抬手丟向忍冬。

    她手忙腳亂地接住,發現是自己的蓮花簪子,當即往頭上一摸,果然是不見了。

    “冰重華蓮為寧國獨有,此類蓮花紋也隻準寧國皇室使用。”

    姬清晗聲音冷若寒潭,“你在寧國是什麽身份?”

    忍冬瞪大了眼睛,她這就被發現了?

    姬清晗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她就是仗著一般人甚至珞安然都認不出這根簪子的含義才敢戴出門的。

    姬清晗一眼就看透了忍冬的心思,涼涼道,“愚蠢。”

    忍冬被劈頭蓋臉砸了兩個字,敢怒不敢言,隻能小聲說“八皇子,我是趙敢言。”

    姬清晗這才有些微驚訝,“異姓王趙天猛的小女兒。”

    忍冬驕傲地點點頭,這下他該高看她一眼了吧。

    “難怪趙天猛對外宣稱他的小女兒身子骨弱在廟裏靜養,原是人根本就不在寧國。”

    姬清晗嗤笑,“他竟舍得放自己的骨肉至親來瓔國當細作。”

    看他一臉嘲諷,忍冬連忙解釋,“與父親無關,我是自願來的。”

    他雙手背在身後,“理由。”

    “因為我不······”

    腦海裏的一部分記憶複蘇,說話不經大腦的忍冬立馬閉嘴。

    她心虛地低下頭。

    啊哈哈哈,為什麽要溜來瓔國呢,還跟姬清晗有關。

    想當初她年芳十四,心裏想著未來要嫁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然而她的父親,麵對眾多求親者,卻一概瞧不上眼。

    瞧不上就算了,他竟然獨獨青睞八皇子姬清晗,一直盤算著等她及笄後請旨給兩人賜婚。

    忍冬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各個男子的消息可是精通得很。

    她沒見過姬清晗,但她知道姬清晗就是一個小宮女被皇帝臨時起興寵幸後生下來的,直到八歲才被承認,還是天生絕脈不能習武。

    雖有皇子之名,卻沒有皇子該有的地位尊嚴。

    更重要的是,這人當年才九歲,就是一個小屁孩。

    妥妥跟她想象當中的最佳夫婿不符。

    眼看著就要及笄了,父親知道她的抗拒,把她鎖在了房裏。

    於是忍冬做了她人生當中最大膽最出格的一件事情。

    她搜羅了家裏的一大堆東西,離家出走了。

    為了防止被父親抓到,她還特地規劃好了路線,朝瓔國這邊跑。

    她從小話本子看多了,對江湖向往已久,正好趁這個機會闖蕩一番。

    忍冬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小機靈鬼。

    就是後麵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她意料······

    害,往事不堪回首啊。

    忍冬在內心唏噓一番,弱弱地說“因為我不想白吃寧國的大米飯,也想像父親一樣為寧國做點貢獻。”

    姬清晗表情不明,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忍冬尋思著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可得說點什麽補救補救,也不知道父親有沒有跟這位八皇子說什麽,他有沒有在心上記恨。

    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她心裏默默流淚,討好地說“八皇子若是有什麽需要我的,我定然全力以赴,不留餘力。”

    姬清晗沒看她,隻說“我要你助我回國。”

    忍冬當即拍拍胸脯,“沒問題。”

    放忍冬回去後,姬清晗一人慢慢踱步到了安然的房間門口。

    屋內一片漆黑,沒有半分動靜。

    他定定看了半晌,轉身離開。

    “郡主,您醒了嗎?”

    念秋一連問了好幾聲,才將將把睡得正熟的安然喚醒。

    她睡眼惺忪,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我自從來到這個小世界,還從來沒有睡得那麽沉過。”

    窩在她腳邊剛醒的天道也很是讚同,“對誒,昨天也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次。”

    “可能是因為前幾天實在太累了吧。”

    “郡主,奴婢可以進來了嗎?”

    安然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邊小口喝著邊給念秋開門。

    念秋打濕巾子輕柔地給她淨了手和臉,便將那套紅白相間的衣裳端出來服侍著安然穿上。

    等真正穿上了,安然才發現,這套衣服與其說是宮裝,倒不如說是便服更貼切些。

    窄袖長裙修身,貼合著腰部,襯得整個人都無比挺拔精神,腰間一條銀絲帶,輕輕嫋嫋地隱於暗紅的紗間,把這沉穩的顏色也變得輕盈靈動了幾分。

    念秋細細梳理著安然濃密烏黑又順滑的長發。

    “郡主今日想做什麽打扮?”

    安然把蔓草樣的木簪遞給她,“就隻插這個吧。”

    念秋熟練地挑起一把發絲,用木簪固定住。

    嘴唇輕抿紅紙,便如沾了桃汁般飽滿紅潤,安然等念秋給她畫完桃花妝後,細細端詳銅鏡裏的自己。

    “郡主真好看。”念秋由衷誇讚。

    安然笑笑,把銅鏡倒扣在桌麵上,“不過是個一般人的模樣罷了。”

    但心裏還是有些小開心的。

    誰不喜歡被誇呢?

    她幾步邁出房門,沐浴在陽光下,快樂而愜意地轉了一圈。

    裙裾飛揚,紅紗曼曼,宛若枝頭緩緩綻開的花苞,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姬清晗倚靠在側殿柱子邊,看到的便是安然轉圈的這一幕。

    他心念一動。

    饒是安然的容顏並沒有那麽出眾,饒是他已經見過眾多美人,也禁不住為這一刻她身上散發出的自由和愉悅而吸引。

    “女鵝,姬清晗正在看著你。”

    “是嗎?”

    安然目光四處飄散,看到一抹白影,自然地轉向他,勾唇一笑。

    她臉上桃花妝嬌嫩,墨發紛然,配著紅白長裙,竟別有一番說不出的風情。

    姬清晗撇過臉去,不由地想起安然第二日給他換的桃紅色宮裝。

    那宮裝穿在她身上,定也是極合適的。

    安然輕快地走過去,雙手環胸,“今日是本郡主生辰,本郡主暫且沒空服侍少君換裝,少君可別太失落哦。”

    還是那般惡趣味。

    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姬清晗對這樣的話已經無動於衷了。

    見他一臉平靜,安然反倒有點不適應。

    姬清晗功力提高了呀,按前一段日子,他聽到這話要生氣得拳頭緊捏才是。

    可能是因為沒給他換衣服。

    安然在心裏聳肩,希望以後他也能這般平靜吧。

    她離他幾步遠,探出身去,機靈地眨眨眼,“少君準備給本郡主送什麽禮物呀?”

    禮物?

    姬清晗扭過頭來看她,“郡主好意思向我要禮物麽?”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安然手指輕點下巴,“少君不給,本郡主隻好自己拿嘍。”

    她這理直氣壯的語氣,真是讓人不爽。

    彼時的驚豔煙消雲散,姬清晗還算有些暖意的目光漸漸轉涼。

    念秋適時走了過來。

    “郡主,趙貴妃來了。”

    安然點頭,“好,我們走吧。”

    她不管後頭的姬清晗表情如何,自顧自與念秋離開了。

    迎麵而來的趙貴妃豔若桃李,儀態萬千。

    “趙姨~~~”

    安然抱了上去,埋進趙貴妃的懷裏,“這兩個月您怎麽都不來看看我,我好想您。”

    趙貴妃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好孩子,是趙姨的不是,這段時間疏忽了你。”

    她拉著安然進了房間。

    一揮手,旁邊便有宮人殷勤地端上東西來。

    “小然看看,喜不喜歡。”

    安然抬起頭,便見桌上放著兩個大盒子和一個小盒子。

    她一一打開,前兩個大盒子裏放著一套衣裙和配套的首飾頭麵。

    第三個小盒子裏放著一把銀燦燦的匕首。

    “這套並蒂蓮的裙裝是娘娘親自選了料子一針一線縫製的。”

    “頭麵和匕首也都是娘娘不辭勞累親手打磨出來的。”

    “娘娘前兩個月還纏······”

    “黎暘。”趙貴妃瞥向旁邊的貼身宮女,“要你多嘴。”

    轉過頭來,她又拉過安然的手,柔了調子,“我知你喜用鞭子,可多備著幾件趁手的武器總是不錯的。”

    “這把匕首小巧玲瓏,也便於你隨身攜帶。”

    安然摸過這些東西,一看便知趙貴妃是用了心的。

    她拿起匕首,對趙貴妃綻出一個笑來,“謝謝趙姨,我很喜歡。”

    念秋又來稟告,“郡主,貴妃娘娘,皇上來了。”

    皇上來了呀,在這個小世界還是頭一回見。

    安然整整衣襟就要出去迎接。

    不妨手被人拉住。

    “黎暘,你和念秋去打發了他。”

    趙貴妃的語氣涼颼颼的,透著一股不耐。

    她扭頭看去,趙貴妃一臉冷色。

    “那個狗男人,誰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