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惡毒到底後質子發瘋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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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一臉夢幻地看向天邊,雙手舉在胸前。

    “這就是話本子裏寫的,我就算留不住你的心,也要留住你的人。”

    “好浪漫,好霸道,我好喜歡。”

    看著她明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裏,念秋一隻手拍向自己的額頭。

    “你又偷偷摸摸看了什麽話本子?”

    她無奈搖頭。

    “我真傻,居然會相信你的話。”

    童華殿。

    姬清晗仿佛墜入一片深海之中,渾身冷得可怕。

    他原以為改變了體質便可著手一償自己心中多年以來的夙願。

    這個希望卻在那天半夜被珞安然毫不留情地打破。

    體質改善又如何,醫毒雙修又如何,一招製敵又如何?

    他不還是被她死死壓著,任意羞辱。

    連一個瓔國郡主都無法解決,又何談回去報仇?

    “你可千萬別死。”

    是誰在他耳邊一遍遍地說著這句話?

    這世間,還有誰是真正在意他死活的麽?

    黑暗中突然破出一點光來,隱約中露出女人含笑的麵龐。

    是他的娘親來接他了嗎?

    這個世界太冷了,隻有娘親才能給他一點溫暖。

    “娘親······”

    他不由地伸出手去,眼前的場景卻變了。

    “這小孩長得真俊哪,跟個小姑娘似的。”

    皇宮一角,眼神猥瑣的太監們將裏麵的女人團團圍住。

    女人發髻淩亂,身上衣服已經被扯開了不少,露出赤色的鴛鴦肚兜。

    她死死護著懷裏的孩子,聲音驚惶,“不,你們不能碰他!”

    “他可是皇上的孩子!”

    太監們哈哈大笑,“那皇上為什麽不認他?”

    她語無倫次,呼吸急促,隻知道抓著孩子的肩膀,“皇上隻是,皇上隻是不知道罷了。”

    “哼,誰知道你這是哪裏來的野種。”

    “就當這小娘們說的是真的又如何,我們這斷了根的人,能玩皇上玩過的女人,再玩玩皇上的種,也算不虛此生了哈哈哈哈哈。”

    “啊——”

    “這賤蹄子竟然敢咬我!”

    其中一個太監怒極,一個耳刮子將女人扇得嘴角溢出血來。

    “誰都不許傷害我的孩子!”

    他們一哄而上,要把女人和懷裏的孩子分開,然而女人跟發瘋了一樣,逮著人就咬,也不管自己身上挨了多少踹。

    終於,太監們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女人這才放鬆下來,她癱倒在地,愛憐地摸摸孩子的頭,“小晗不怕,娘會保護你的。”

    小晗眼裏滿是淚花,他輕輕依偎在女人身前,“娘,我會讓你當上妃子的。”

    姬清晗彎下腰,要去摸女人的臉,觸手卻是一片空。

    而他麵前的場景又變了。

    女人原來被打破相的臉上了妝之後姣好美麗,身上不再是破舊的宮女裝,而是一身華麗的宮裝。

    她躺倒在地上,眼神渙散,麵色是紅妝也壓不住的灰白,唇邊不斷流出血來。

    “母妃!”

    小晗撲到她身邊,眼淚大顆落下,滿含悲愴。

    “母妃你怎麽了?”

    她想要抬起手來撫摸小晗的臉,舉到一半卻又無力地垂了下去。

    “小晗。”

    又是一口血噴出,她的聲音漸漸小去,消散在半空中。

    “好好,活下去。”

    小晗抱著女人,渾身是血,哭得撕心裂肺。

    姬清晗捂住胸口,痛徹心扉。

    不,他不能死,那群欺辱他們,害死他娘親的人渣都還好端端活著,他怎麽可以先放棄?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在極度的悲憤之下,姬清晗睜開了雙眼。

    晨光熹微,入目是祥雲紋的床帳,鼻翼間清香縈繞。

    床沿一側的手臂處傳來酸麻的感覺。

    扭頭看去,一個腦袋靜靜枕著他的胳膊,長發掩映下,半張臉顯得人畜無害。

    她怎麽會在這?

    他抽出手臂,安然也沒醒,隻是不舒服地皺眉,往後挪了挪便繼續睡。

    “珞安然。”他喚她。

    她沒有反應。

    他便支起身子,另一隻手去推她的額頭。

    不妨趴著的人被這個舉動攪擾得很不耐煩,一把抓過他的手便壓在了臉頰下麵。

    溫熱細膩的臉貼著他的手背,柔軟的感覺順著手傳到心底,姬清晗身子僵住了。

    安然強撐著精神看了姬清晗一晚上,眼皮子不停地打架,到後半夜實在是忍不住了,便靠著床沿打算眯一會兒。

    這一眯也不知道眯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之中,有什麽東西一直在動她,她不堪其擾,隻覺得是天道在煩她,把他的爪子抓住壓在了頭下。

    “你別鬧了,我好累。”她疲憊又小聲地嘟囔,“我照顧了他一夜,你就讓我睡會吧。”

    照顧了他一夜?

    姬清晗頓住,竟也未將手再次抽出。

    天道蜷縮在一邊睡得正香,偶然睜眼看到床上有個人起來。

    什麽玩意兒,是幻覺吧?

    他轉個身打算繼續睡。

    等等,姬清晗?!

    危險危險危險!

    天道從地上彈起,“女鵝你快醒醒!”

    慌張的聲音直直刺入她腦海裏。

    安然嚇得一哆嗦,怒了。

    她拍案而起,生氣地睜開眼睛,“怎麽回事呢你······”

    姬清晗正支著半個身子,仰頭看她,臉顯出白霜一般的顏色,清潤的眸子裏情緒不明。

    神誌回籠,安然起到一半又蹲了下去。

    豈料她雙腿因為跪著趴在床邊睡覺壓得有些麻了,一時趔趄,便不穩地倒了下去。

    姬清晗被她撲在了身子底下。

    剛醒過來沒多久的天道望著這慘不忍睹的場麵,拿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尷尬,太尷尬了。

    安然從被子裏抬起頭看他。

    姬清晗抬眸看著天花板,神色平靜,呼吸平緩,仿佛被撲倒的人不是他一般。

    她訕訕,“醒了?”

    這當然是一句廢話。

    他沒有搭理她。

    安然把散落的頭發絲拂到背後,重新坐到床邊,關切地問他。

    “感覺怎麽樣,還有沒有不舒服的?”

    昨天的情緒壓在心裏,她不由得多嘴幾句,像天道一樣,開始絮叨起來。

    “鬧脾氣也不是這麽個鬧法,不吃不喝,時間久了人怎麽可能受得了。”

    “還排毒,也不知道排的哪門子毒,你在我這裏好好的哪會中毒?”

    “得虧忍冬有藥,不然你就撐不過去了。”

    姬清晗聽著安然念念叨叨,心裏是止不住的厭煩。

    一刻也不想看到她的臉,一刻也不想聽到她的聲音。

    他閉上眼側過頭去。

    聒噪的聲音停了一瞬,耳邊忽然傳來清淺的一聲歎息。

    “不過真是太好了,你沒有事情。”

    話裏是一股子如釋重負的味道。

    他下意識望向她。

    照顧了他一夜的安然眼底有著淡淡黑青,平日裏神采奕奕的臉顯出疲態,一邊臉頰因為側著睡壓出了長條狀的紅印子,有幾分滑稽。

    她連頭發都是亂的,衣裳也是鬆鬆垮垮,一看便是急匆匆穿上,沒有仔細理過。

    哪有平日裏半分郡主的樣子,看起來簡直比最低等的宮女還要不如。

    然而這樣的她,此刻卻滿眼都是他,笑意溫軟,是真正發自內心地為他醒過來而開心。

    “你要出事了,我怎麽辦?”

    這話說的,仿佛沒了他活不下去似的。

    姬清晗嘲諷地想著。

    確實,沒了他的血,她毒發之時該怎麽辦?

    盡管,上次沒要他的血。

    他埋在被子裏的手偷偷捏緊了。

    安然是真心實意地鬆了一口氣。

    氣運之子要是死在這個時候,她跟天道輕則被踢出小世界受重傷,重則就要消散於天地間,等不知道多久才能又重新凝聚出人形。

    到時候偽天道化身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完全代替他們,那他們就真的隻能縮在世界縫隙裏過活了。

    “郡主。”

    念秋敲敲門,聽無人應答,尋思著郡主該是看姬清晗昏迷不醒神思不屬了。

    安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壓根沒注意到到門外念秋的聲音。

    姬清晗頂著她直勾勾的目光,別扭極了。

    做什麽一直不出聲地看他?

    他正欲提醒她,聽到門外念秋苦口婆心地勸著。

    “奴婢知道您擔心少君,可您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好歹吃點東西,才有精力照顧少君呐。”

    嗬,為了他的血擔心到一天都沒吃東西。

    他冷淡地叫了一聲。

    “喂。”

    “啊?”

    安然從自己的思緒中抽出身來,卻見姬清晗又把頭扭過去不理她了。

    她這才聽到念秋鍥而不舍喊她吃飯的動靜。

    接過食盒看了看,清粥小菜,還有煎好的藥。

    端著粥走到床邊,她喊他。

    “少君,吃點東西吧。”

    姬清晗閉著眼睛沒應她。

    “姬清晗。”

    她提高了音量。

    沒用。

    安然肩膀垮了一截,一點脾氣也沒有。

    這人怎麽醒了之後這麽難搞呢?

    算了,看在他差點死了的份上。

    她軟和了語氣,“行,這回我認輸。”

    “你在我身邊好好待著,一年半以後我就放你離開。”

    姬清晗轉過頭來看她,像是被她的話打動了,眸中碎冰融化,波光粼粼。

    “真的?”

    安然點頭。

    “真的。”

    姬清晗才鬆口,大爺似的說“扶我起來。”

    安然端著碗瞅他,“你之前不還能自己支起身子嗎?”

    他聞言立馬側過身去,“我不想吃了。”

    真是個大爺!

    安然盯著他的後腦勺,磨磨後槽牙,“好,我扶你起來。”

    她把碗放到一邊,跪到床上靠近他。

    她一隻手從姬清晗後脖頸處伸過去,又從他胳肢窩下伸出來,另一隻手抓著胳膊,把他整個人架了起來。

    就像是他窩在她懷裏似的。

    女孩子身上的馨香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這奇怪的感覺讓他不由皺眉。

    “你受傷了?”

    “沒有啊。”安然調整好姬清晗的姿勢後去端碗,勺子在裏頭攪了攪,她說,“可能是昨天你吐在我身上的血太多了,就算換了衣服味道也沒散去。”

    “待會兒我沐浴完就沒了。”

    盛了一勺,她碰碰嘴唇,瑟縮一下,“怎麽還有點燙?”

    吹吹氣,她又小心地嚐了嚐,“嗯,這下好了。”

    安然正打算把溫的粥喂給姬清晗,卻見他看著她,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