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惡毒到底後質子發瘋了(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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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冬好奇地問,“你什麽時候認識我爹的呀?”

    “我爹他好像特別欣賞你。”

    欣賞到死活要把她嫁給他。

    盡管姬清晗在外多年,一收到他的消息,二話不說就要傾盡全力助他回國。

    還寫信讓她好好把握機會。

    忍冬真想不明白,姬清晗是給她爹下蠱了嗎?

    姬清晗鞋尖碾上落於地麵的灰,柔和的麵龐在光影下也有了刀鋒的凜冽。

    “不該問的事別問。”

    忍冬著實被這大爺似的態度氣到了,伸著手指顫顫巍巍,“你這是找人幫忙的態度嗎?”

    姬清晗眉目清冷,指尖一晃便夾著一根銀針。

    “你若真想知道,我也可以滿足你。”

    忍冬一個激靈,脾氣瞬間消失無蹤,“不不不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他收了銀針。

    她小聲叭叭,“你總是拿銀針威脅我,郡主她知道麽?”

    忍冬不由地想起珞安然剛開始學刺繡時憂愁的表情,還有她每每被刺到手吃痛的畫麵。

    珞安然知不知道姬清晗銀針使得比姑娘家還溜?

    姬清晗耳尖聽到忍冬又提到安然,本就冷冰冰的臉色更加像落了層霜似的。

    他背過身去,“你可以走了。”

    忍冬看姬清晗連聽到安然一點點都那麽不高興,心中暗暗感歎。

    珞安然的追愛之路真是艱難啊。

    她走到門那邊,推開一條縫隙,扭過頭來,語氣誠懇。

    “八皇子,郡主她真的很愛你的。”

    “這十來天她專門在給你繡手帕呢。”

    百川不滿出聲,“你在胡亂說些什麽?”

    忍冬翻了百川一個白眼,繼續說“郡主她以前隻會舞刀弄槍,對女工一竅不通,為了這條帕子,她的手不知道被紮了多少針。”

    “你隻因為郡主給你換女裝而憤怒,可你沒聽到她每次說的話嗎?”

    百川聽得心中窩火,朝她大步走來,“住嘴!”

    忍冬連忙跨出門檻,抓緊時間朝姬清晗喊。

    “她這是對你愛到極致,又愛而不得,才要引起你的注意,要留住你的人嘛。”

    “砰!”

    門被大力合上。

    在氣頭上的百川打算拉開門把忍冬抓回來。

    “百川,回來。”

    姬清晗冷冷淡淡。

    “主子,她這是在侮辱您的尊嚴,屬下必須要給她一個教訓。”

    “退下。”

    百川急道,“主子——”

    “退下!”

    姬清晗話語嚴厲。

    百川這才壓下不甘,“是。”

    他翻窗離去。

    日頭升起,童華殿迎來了新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從安然又被針刺到開始。

    她泄氣地盯著繡繃上頭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什麽的花紋。

    “這玩意比醒來之後的姬清晗還要難搞。”

    擺擺手,安然氣虛道,“我實在不行了,簡單些,給他繡個小點的太陽吧。”

    天道問,“為啥繡太陽?”

    “他名字裏不是有個‘辰’字。”

    安然照著帕子比劃兩下。

    “就當我繡的是日出的景象吧。”

    一個小太陽加一大片扭曲的花紋,其他地方就不用繡了,權當天空,完美。

    天道湊過來看安然繡的東西,“額,女鵝你真聰明。”

    隻是他害怕倒時候連繡的是日出都看不出來。

    “不過,既然提到了姬清晗,女鵝你是不是得去瞅瞅他?都快一個月沒見了。”

    “我現在沒空。”

    安然一邊跟繡繃鬥智鬥勇,一邊回答,“等我這個繡的差不多,再去找他。”

    她這段時間囿於刺繡,那股想打扮人的被憋得可狠了。

    隻有想到之後可以把姬清晗這樣那樣,這暗無天日的繡花的日子才有奔頭啊。

    如此又過了小半個月,安然繡花的手藝愈發熟練,終於快把她的日出圖繡好了。

    姬清晗忙著排解一日醉的藥性,沒有安然的打擾,也差不多恢複了原先的氣力。

    而這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裏,忍冬摸進側殿摸熟練了,時不時就要跑去跟姬清晗說一下安然繡手帕的過程,再給他論證安然有多愛他,常常把百川氣得怒拔匕首。

    她一開始還會害怕,後來發現有姬清晗壓著,就肆無忌憚了。

    誒嘿,她就喜歡看百川看她不順眼又幹不掉她的樣子。

    頂著百川要把她戳出兩個洞來的目光,忍冬毫無壓力,麵帶微笑。

    “郡主快要把帕子繡好了呦。”

    她感慨,“真是不容易啊。”

    姬清晗照舊是背過身去,不聲不響,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的心情。

    但這並不妨礙忍冬自說自話。

    她探頭朝他那邊看去,一本正經,“你知道郡主帕子上繡的是什麽嗎?”

    姬清晗嘴唇動了動。

    “是什麽?”

    忍冬扭過頭,炯炯有神地看向問這句話的人。

    百川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羞赧道,“我不能問嗎?”

    她桀桀怪笑,“你不是不愛聽這些嗎?”

    百川唇瓣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

    半天,他才憋出幾個字來,“你說吧。”

    忍冬死命盯著百川,直看得他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想知道啊?”

    她嘿嘿一笑。

    “我就不告訴你。”

    “你!”

    百川又想拔匕首了,隻不過這次不是因為主子,而是因為胃口被吊到一半卻得不到滿足。

    “略略略。”

    始作俑者朝他做鬼臉。

    “有本事你自己去看呀。”

    她活蹦亂跳地往外跑去。

    “走嘍走嘍,回去睡覺啦。”

    百川對著姬清晗忿忿地說“主子,您看她,一點小姐的樣子都沒有。”

    姬清晗涼涼道,“她若是跟那些千金小姐一般,還會在這兒被我們碰上麽?”

    百川啞口無言。

    姬清晗轉過身來朝門外走去。

    他撓撓頭,“主子,您去幹什麽?”

    一路跟出去,直到快靠近正殿安然的房間門口,姬清晗才停下來。

    窗戶處透出亮光,燭光將人影映得碩大,也將人的一舉一動放大得清清楚楚。

    窗紙上人的黑影將手向斜上方伸著,隨著手上長針的遠去而拉出細細長長的一道黑線。

    “這麽晚了,這個珞安然不會還在繡吧?”

    百川去看姬清晗,“夜裏濕寒,主子,咱回去吧。”

    姬清晗動也不動,雙手背在身後,凝眸看著那晃動的黑影。

    百川心裏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主子不會是要在外頭等到珞安然熄燈吧?

    事實證明,他的念頭沒錯。

    等了好一會兒,安然屋子裏的燭火才滅掉。

    百川提心吊膽地觀察著周圍,看那光終於熄了,心頭一鬆。

    主子這下要回去了吧?

    然後他就看見姬清晗走過去,自然地戳破窗紙,往裏頭吹了一截迷藥。

    百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用上氣音,“主子您在幹嘛?”

    換來姬清晗冷冷的一瞥。

    他渾身一抖,閉上嘴巴。

    觀察半晌,估摸著藥起了作用,姬清晗過去推門。

    沒推動。

    他沉默一下。

    “匕首給我。”

    百川忙不迭抽出匕首遞過去。

    他看到自家主子極有耐心地彎腰一點一點將裏頭的門閂挪開,跟個采花賊似的。

    百川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怎麽可以說他主子是采花賊呢?

    費了老大勁,隻聽門閂掉落撞到門板的聲音,姬清晗直起身子,將門推開。

    跨進房間,他似有所感,扭過頭來。

    下意識要跟進去的百川對上姬清晗涼颼颼的目光,立刻往外退了好幾步。

    “屬下替您注意著外麵的動靜。”

    匕首被隨意扔了過來,百川手忙腳亂地接住。

    眼前的門無情合上。

    姬清晗踏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輕輕地叫,“珞安然。”

    無人回應。

    他拿出火折子,短促用力地吹一口氣,點燃燭台。

    光明驅散黑暗,在暖黃的燭光籠罩之下,他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放著的繡繃。

    湊近拿起,雪白的帕子上,半輪小小的紅日掩在歪歪扭扭的雲紋之中,仿佛羞答答的小姑娘。

    日出,天將明,不正好對應了他的名字麽?

    這條帕子,果真是給他繡的。

    姬清晗摸了又摸,才哼道,“真是,醜極了。”

    他又往內間走去。

    青紗後頭,安然睡得正熟。

    他正欲再靠近一些,腳下卻踢到一個軟軟的東西。

    低頭一看,小白貓蜷成一團,被踢了也毫無反應。

    索性將它再往旁邊挪挪,他坐到安然身邊。

    她的姿勢是極規整的,板板正正直挺挺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壓著被子,長袖被蹭了上去,露出一截蓮藕一樣的手臂。

    露出的幾根手指頭上,纏滿了白色繃帶。

    他伸出手去,將安然的手托在掌心,小心地解開繃帶。

    每一根手指的指腹上,凝著細密的血跡幹涸後的痂,頗有些驚人。

    姬清晗抿唇,不自覺握緊了手。

    他掏出藥瓶,指尖撚出一小塊,細心地往安然指腹上塗抹。

    最後將它們包紮好,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點點汗珠。

    他拉下安然縮上去的袖子,把她兩隻手溫柔地放回被子裏,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出房間。

    百川在門口來回踱步,好容易等到門打開。

    “主子。”他扭頭去看姬清晗,腳步頓住了。

    “怎麽?”姬清晗看百川呆滯,好心情地問。

    百川聽他這柔了不少的語氣,更呆了。

    “主子,您笑得,好開心。”

    就算大晚上的,隻有零星宮燈照路,百川也能在昏暗的光中,看到他快要彎到耳朵根的嘴角。

    太稀奇了。

    跟在主子身邊將近十年,他頭一回見主子露出這樣的笑。

    “咳咳。”

    姬清晗咳嗽兩聲,聞言立刻壓下笑容往前走去。

    百川正要抬腳,就聽到前頭飄來他的話。

    “把門原模原樣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