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句？”
    “明知故問，你說哪句？”周沫無語。
    韓沉從口袋裏掏出剛才四方四正的小東西，修長的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著。
    “你想怎麽解釋從你包裏掉出來的這東西？”
    “你明知道……”周沫本想和他爭辯，但最終不敢大聲喧嘩，壓低聲音說：“你明知道我就是搞這個代購生意的。這些東西是我的樣品。”
    韓沉當初威脅周沫的照片，就是拍到了周沫和人交易，賣這東西。
    也是因為賣BYT，周沫才不敢被柳香茹和周正知道。
    他們都是要臉的傳統知識分子，知道周沫賣這東西，下一個斷腿的，估計就是周沫了。
    韓沉好整以暇，問：“你想讓我媽知道你賣這玩意兒？要是她哪天和你爸媽隨便聊幾句……”
    周沫的心瞬間咯噔一下。
    這事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就不能編個其他理由？你那樣說，你媽媽會怎麽想我們？我可都和她說了，我們沒可能。”周沫隻覺得臉燒得慌。
    “你想讓我編什麽借口？說這是你留著和別人用的？”
    “韓沉！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男朋友談了四個，這麽豐富的感情史，你想讓我怎麽想？”
    “你……太可惡了！”周沫雙拳緊握，怒火中燒，“要不是念在我們同學兼領居一場的份兒上，我這一巴掌，一定招呼到你臉上！”
    電梯“叮”一聲，到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之際，周沫推韓沉一把，搡歪他半個身子，一把奪走他指尖的東西，扭頭往外走。
    電梯門外。
    一男一女驚訝地看著剛才電梯裏發生的一切。
    周沫從電梯出來，差點和他們撞上。
    看清前方兩人，周沫渾然一怔，對麵兩人，女人她不認識，但男人……是她曾經的客戶。
    男人也一瞬間認出她，“周……”
    “我不認識你！”周沫立即打斷他，繞開二人，倉皇逃竄。
    一男一女的目光帶著好奇，一直追隨著周沫。
    女人抬頭問男人：“你認識？”
    男人看向電梯內：“你問韓沉。”
    彼時，周沫本來就窘得要死，剛才從韓沉手裏奪BYT的動作，鐵定被他們看見了。
    然而身後傳來男人和女人的對話，尤其男人還精確又熟悉的叫出了韓沉的名字。
    周沫覺得自己更社死了。
    然而讓周沫更不願意接受的是，剛才那個快要叫出她名字的男人，就是韓沉威脅她那張照片裏的男人。
    韓沉當初說過，照片裏的男人，他認識。
    周沫已然不知道經曆了幾番社死。
    反正在韓沉這兒，她的臉真是丟的渣兒都不剩了。
    原本還想著，既然韓沉回來了，也沒打算和她鬧翻，那她就和韓沉和平相處，當老朋友，老同學那樣處。
    現在想想，自己還真單純。
    她和韓沉，有筆情債在先，非和平分手，還是她先甩了他。
    試問，誰見過以這種方式分手的男女朋友，多年以後還能做朋友的？
    敵人還差不多。
    尤其，韓沉竟然那樣羞辱她。
    此刻，周沫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她要離婚，她要徹底擺脫韓沉，從此以後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電梯門前。
    韓沉長按開門鍵，“要上去嗎？”
    宗政和杜陌優默契地看對方一眼，兩人並沒有跨進電梯。
    “剛才那個姑娘……你不去追？”杜陌優問韓沉。
    “我們不熟。”
    杜陌優：“……”
    抬眼望向宗政，眼裏帶著疑惑、好奇和求助。
    宗政攬著杜陌優的腰，將她推進電梯，“回家，怎麽那麽多問題。”
    “你是不是認識剛才那個姑娘？”杜陌優有點吃味。
    宗政輕咳幾聲，餘光警惕地瞥了眼韓沉，“不認識。”
    杜陌優不信任地望著宗政，“你說謊。”
    電梯剛到三樓，宗政便攬著杜陌優的肩膀，將人裹挾著往家帶，迅速掏鑰匙開門，動作一氣嗬成。
    進家門前，杜陌優扭頭對身後的韓沉打招呼說：“韓醫生，再見。”
    韓沉微微點頭，“杜醫生再見。”
    確認宗政和杜陌優進門，韓沉轉身按了電梯的下行鍵，但電梯已經上了十樓，他立即從旁邊的步行梯下去。
    衝出樓外，一路沿著出小區的門跑，剛到小區門口，就見周沫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出租車在他不遠處調了頭，後座的窗戶上映出周沫的側臉。
    她埋著頭，食指劃過下垂的眼。
    她在擦眼淚。
    她哭了。
    韓沉眼見著明黃色的出租車消失在無盡的黑夜，隨同一起消失在黑夜的，似乎還有他跳動的心。
    “韓醫生？”
    韓沉回頭。
    門口崗亭的保安從窗戶裏探出頭，“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是女朋友。”韓沉冷冷回應。
    保安頓覺自找沒趣，乖乖閉嘴。
    下午來的時候不還承認是“女朋友”麽，怎麽這會兒就不承認了？
    韓沉轉身回了小區，他沒上樓，繞道去了小區內的便利店。
    售貨員見人來，立即放下手機，“韓醫生，您要點什麽？三明治這個點兒沒了，泡麵行麽？”
    韓沉掃了眼售貨員身後，“來盒玉溪。”
    售貨員微微訝異，轉身拿了韓沉要的東西。
    “很少見您買煙，我們都以為您不抽煙呢。”準確地說，這是售貨員第一次見韓沉買煙。
    往常韓沉也經常夜裏來便利店，大多時候都是下了大夜班，過來買吃的對付晚餐。
    住在這裏的住戶基本都是東大一院的大夫，上下夜班順帶買兩盒煙是常態，但韓沉是這群人中的另類，他從未在便利店買過煙。
    “偶爾，”韓沉結賬，走出便利店。
    利落地拆了包裝，抽出一支，放在唇邊，卻發現沒買打火機。
    他自嘲地冷笑一聲，自己果然是不怎麽抽煙的人。
    剛準備轉身去便利店買個打火機。
    “韓沉。”
    有人叫他。
    韓沉回頭，看見是宗政，“有事？”
    宗政指了指韓沉指間的煙，隨手掏出打火機，拋給他。
    韓沉穩穩接住，側首眯眼，點燃香煙，又將玉溪和打火機一起遞給宗政。
    宗政抽出了一支點上，“剛好遇到，問你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