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周沫每次去精品店翻海報，韓沉都陪她一起，和她一起翻。
    那時候，周沫一星期的零花錢就一百塊錢，除去每天吃飯的花銷，她還剩一些，但全都投在愛豆的專輯上。
    關鍵那些專輯還不是正版。
    因為國內渠道有限，當時買正版專輯很困難，尤其周沫喜歡的愛豆發的專輯不在大陸地區出售，需要通過跨國代購才行，但不是人人都認識跨國代購。
    周沫這種年紀的小姑娘就更不可能了，隻能買國內粗製濫造的盜版專輯。
    一張光盤賣三四十，周沫買一張光盤，一星期內吃飯的錢就不夠了。
    韓沉看不過去，取了錢塞給她，周沫很有骨氣，沒要。
    結果第二個星期，柳香茹和周正同時出差，忘了給周沫零花錢，周沫沒錢吃飯，又灰溜溜跑來求他。
    韓沉覺著又好氣又好笑。
    或許這就是周沫讓人又恨又愛的原因，嘴硬的時候真嘴硬，認慫的時候也真的慫。
    他也莫名喜歡故意氣她，逗她，看她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隻能轉頭乖乖撒嬌求他。
    每每這種時候，韓沉根本無力招架，而他也愛死了這種感覺。
    不知不覺間，他便沉溺在這種感覺裏，周沫一點一滴的任性，一絲一毫的小脾氣，他都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隻要他能哄好周沫，周沫肯定會服軟，而且也能享受周沫被哄好之後的溫聲細語，羞赧服帖。
    連韓沉自己都覺著神奇，從小到大，都是別人慣著他，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所有人的焦點都圍著他轉。
    他像宇宙的中心。
    可遇見周沫，一切都變了，莫名變成他圍著周沫轉，周沫成了宇宙中心。
    可他一點不覺得別扭，反而甘之如飴。
    梁辛韻曾經調侃過他，說周沫天生克他治他，而且是以毒攻毒的那種。
    他渾身公子哥的習氣，偏偏遇到周沫這樣備受寵愛，甚至可以說被人寵壞的嬌嬌女，就像被下了一劑猛藥，藥到病除。
    隻是誰都沒想到，這一劑猛藥，一下就是十年。
    周沫還是以前驕傲又嬌氣的周沫，而韓沉卻不是以前的韓沉了。
    “這雙鞋不錯，”周沫指著櫥窗裏麵一雙白色男士運動鞋說。
    韓沉瞅一眼標價，“一千多，太貴了，有這錢給你買點什麽不好？”
    周沫笑著，溫柔看他：“你現在也越來越摳門了。”
    “不是摳門，是實話，你不是說讓我省著點花錢麽？我也不是沒鞋穿，花冤枉錢做什麽？”
    “我喜歡啊，”周沫才不管韓沉什麽意見。
    她徑直走進店裏，指著櫥窗上那雙她看上的鞋說：“這個幫忙拿一雙，要43碼的。”
    說著還回頭問韓沉，“你還是穿43碼的鞋吧？”
    韓沉沒應，無奈看她。
    周沫拉過他，將他帶去換鞋的長椅上坐著。
    “你試試嘛，真的挺好看的，”周沫拉著他胳膊搖晃著求他。
    韓沉見不到她撒嬌的模樣，她態度一軟，他整個心都軟了。
    銷售員按周沫的要求拿來鞋，韓沉在周沫的期待中，認命地換上。
    他其實去落地的鏡子前照了照，問周沫：“怎麽樣？”
    周沫甜甜的笑著，比個讚，“好看！”
    說實話，周沫的眼光真不賴，她一眼就在一整麵櫥窗的展示樣鞋中挑了這雙。
    而這鞋的樣式和顏色也很合他的心意。
    “穿著怎麽樣？舒服嗎？”周沫問。
    “挺好的。”
    “就這雙，”周沫說：“送你的五一勞動節禮物。”
    韓沉銜笑，“我還有勞動節禮物呢？”
    “有啊，你可是勞動人民，怎麽會沒有禮物。值三天班，這麽辛苦，獎勵你一下不為過吧。”
    韓沉十分受用。
    付錢的時候，還沒等韓沉掏出手機，周沫先攔住他，“都說是我給你的勞動節禮物，送你的禮物哪有讓你掏錢的？”
    周沫掃碼付款。
    韓沉心裏覺著怪怪的，“怎麽有種吃軟飯的感覺？帶我吃飯，又給我買鞋……”感覺自己才是被關愛關照的那一方。
    周沫輕哼一聲，“不行麽？”
    “行，軟飯硬吃是所有男人的究極夢想。”
    兩人從鞋店出來，沿著商場又轉一圈。
    韓沉一手牽著周沫，一手拎著鞋盒，他問：“你想買什麽，我給你買。”
    “你不是給我買過巧克力了？”
    “那個不算，”韓沉問：“其他的，有沒有想要的？”
    周沫搖搖頭。
    “你什麽都不要，還給我買這麽貴的東西，我心裏過意不去。”
    “有什麽過意不去的？”
    “出來逛街，花在我身上的錢，比花在你身上的錢還多，我可一點不像家裏的頂梁柱，反倒像被你養著。”
    周沫噗嗤笑出聲，她收斂神色，故意假正經說：“這才哪兒到哪兒，等我畢業掙了大錢，你都不用工作，在家負責貌美如花就行，我賺錢養家。”
    韓沉苦笑，“我應該是開心還是難過？真就這輩子都要軟飯硬吃？”
    周沫：“有何不可？”
    韓沉點頭，“可。”
    兩人又轉一圈，周沫沿途買了些小東西，什麽耳釘、發卡、發圈之類的，還順道在旁邊擺著的抓娃娃機上抓了幾次娃娃。
    她運氣還行，抓了二十次，竟讓她抓到兩個。
    韓沉接過周沫手裏的娃娃，夾在身側。
    兩手東西拎滿，除了一雙鞋，其餘都是周沫買的小東西。
    怪不得說，這年頭，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掙。
    周沫說不要、不買，零零散散也買了不少小東西。
    下樓時，路過一處景觀池，池子裏有活水、假山，還有很多小金魚在裏麵遊蕩。
    周沫覺著新奇，像個好奇寶寶跑去看。
    韓沉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跟在她身後，像個不能省心的家長。
    周沫看了一會兒，有人突然用麵包喂魚，魚全跑去那人那兒，周沫瞬間沒了興致。
    “要不你也買麵包？”韓沉在她耳邊小聲建議。
    “不了，”周沫說：“喂太多撐死怎麽辦？”
    誰知道這池子裏的魚已經被喂了多少麵包。
    “回去吧，我舅舅他們應該馬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