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從酒館離開的時候，略微有些走神，他想起自己剛醒過來時，秦如霜那有些蒼白的臉龐，還有她突然的咳嗽，心中有些複雜。

    她定然是和林坤交手了，林坤可是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師，絕不是孟婆那種靠嗑藥勉強提升的，秦如霜以三品硬撼其一擊，不可能安然無恙。

    想起說書人的話，秦如霜登臨人榜第七，顧陽便趕緊去書店買了一本最新出的《人榜》。

    六扇門給天下武者設了天地人三榜，隻有大宗師能上天榜，目前普天之下明麵上的大宗師隻有四位，號稱當世四絕，排第一位的就是宋皇趙無極，他的皇極天書和天子龍拳堪稱無敵。

    地榜隻有宗師才能登臨，隻列三十六天罡之數，記錄著天下最強的三十六位宗師強者，林坤便在其中，排第二十二位，號稱掌煉蒼穹，而排第一位的，便是軍神秦霄，至於四大神捕之首諸葛武，則是排在第五位。

    值得一提的是，天榜和地榜很少會發生變動，每一次變動都代表著有天下大事發生，否則宗師絕不會輕易出手，類似於後世的核武器，因此很多地榜和天榜的強者，有的都已經消失很久，甚至被懷疑壽元已盡而隕落了。

    經常變動的，也是最受江湖中人關注的，其實是人榜。

    人榜列七十二地煞之數，凡是入品武者皆有上榜的資格，每一位都是活躍在江湖中的明星人物，秦如霜剛剛入榜就名列第七，這個名次可不低了，要知道地榜前十，要麽是久負盛名的江湖大俠，要麽是一方巨孽，甚至還有大派掌教。

    幾乎都是進入一品數十年的江湖名宿，秦如霜才十九歲，就殺入了人榜前十，確實可以稱得上轟動江湖了，這主要也是因為她不僅強勢擊敗了風部的六大金牌高手，還硬接了林坤的一擊。

    顧陽將《人榜》翻到秦如霜的部分，頓時一張畫像映入眼簾，眉心一點冰痕，清冷如仙，目光深邃，氣質威儀，赫然便是秦如霜的畫像，堪稱是栩栩如生，有了七分神韻。

    旁邊則介紹著秦如霜的生平來曆、武學修為等，顧陽重點看向戰績一欄。

    “此女天縱之資，剛入火部便設計斬殺地府孟婆，而後單槍匹馬戰敗風部六大金牌捕頭，無人能擋她一槍，人榜第二十七位的林風亦被她重傷。她戰敗火部高手後，竟沒有離開，而是等候林坤宗師歸來，麵對宗師，她竟挺身出槍，主動進攻，一槍之後，瀟灑離去。”

    “此女天資如仙，槍法如仙，容貌如仙，槍仙之名，當之無愧！”

    顧陽合上書，迅速趕回火部。

    陳玄鼎被人攙扶著，正在演武堂前練習走路，看到顧陽，頓時目光一亮，笑道“顧小子，看樣子你都好了呀！”

    顧陽點頭，忙問道“陳大哥，可曾見過郡主？”

    陳玄鼎指了指身後的閣樓，道“就在最上麵那層，郡主一般都在那裏處理公務。”

    他剛要繼續對顧陽說什麽，就看見顧陽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忍不住感歎道“年輕人呀，就是衝動，又沒人和你搶，急什麽……”

    顧陽來到三樓，終於見到了秦如霜。

    她正襟危坐，案牘上擺放著許多冊子，在香爐的嫋嫋熏煙中，她手持毛筆，一邊看一邊批劃，那全神貫注的樣子，仿佛一幅畫，寧靜而唯美，讓人不忍打破這份平靜。

    但顧陽還是闖進來了，甚至忘了敲門。

    秦如霜卻沒有抬頭，依然那麽沉靜，連手中的動作都沒有一絲遲緩。

    “你受傷了？”

    顧陽忍不住問道。

    秦如霜並沒有反駁，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淡淡道“武者受傷本就是常態，何必大驚小怪，作兒女之態。”

    看到她這樣平靜的樣子，顧陽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氣。

    他衝上前，一把握住秦如霜的手腕，道“你畢竟是為我受的傷，讓我檢查一下。”

    秦如霜終於停下了筆，任憑顧陽的虎煞真氣在她體內流轉，淡淡道“並不隻是為你，我是為火部。”

    真氣遊走一圈後，發現對方傷勢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麽重，顧陽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很聰明嗎？為什麽擊敗了風部的高手後，還偏偏要在那裏等林坤回來？”

    顧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

    秦如霜卻聽出了這其中的關心，她反而不那麽生氣了，笑道“我畢竟是女人，所以我也是很記仇的，既然都闖入火部了，不刺林坤一槍，終究意難平。”

    就因為這？

    顧陽歎一口氣，道“林風招惹了你，下場一定很慘。”

    秦如霜似笑非笑道“林風慘不慘我不知道，你要是再握著我的手腕不鬆開，你的下場一定很慘。”

    顧陽一怔，這才想起自己還握著她的手腕，雖是隔了一層綢衣，但單薄的絲綢根本擋不住那柔軟的觸感，他連忙鬆開，咳嗽一聲，莫名覺得臉上有些火熱。

    “對武者而言，手腕也是命脈之一，若非擔心你傷勢未愈，我剛剛便震飛你了，下回可莫要再莽撞了。”

    秦如霜揉了揉手腕，然後繼續提筆。

    顧陽也知道自己剛剛有些衝動了，連忙道歉。

    “無妨，下不為例，你隻是關心則亂。顧陽，看來你並沒有撒謊，在你心裏確實是把我當朋友看待的。”

    “我不把你當上司看，你難道不生氣？”

    秦如霜抬頭望了他一眼。

    “我的屬下很多，但朋友卻沒幾個，顧陽，你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很多人見我都是唯唯諾諾，但是在你眼裏，我很少看到敬畏。”

    第一次見麵，顧陽給她印象最深的，其實不是為民拔刀的無懼生死，反而是明知必死後的瀟灑豪邁，他當時甚至還有心情和自己開玩笑。

    “我最後的心願……能不能再搶救一下？”

    而後顧陽在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不求重寶，隻要一壺美酒，酒入豪腸，他心滿離去，那種笑看生死的灑脫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天資絕世的奇才她見多了，但這樣獨特的人，秦如霜還從未見識過。

    郭江等人和顧陽並未有太多交情，但即便如此，顧陽卻因為他們的死差點拒絕了自己的招攬，秦如霜其實知道，那天顧陽問第三個問題時，她心底隱隱是高興的。

    如果顧陽那天一早就穿著白蟒服而來，她或許依舊會用心培養，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關注。

    顧陽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又聽到秦如霜問了一個讓他很尷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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