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二丫說的話，陳員外一個字也不信。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說要辦個廠造琉璃？

    哄傻子呢？

    琉璃那樣精貴的東西要是這麽好造，大慶國還需要花重金向別國買嗎？早就自己造去了！

    陳員外覺得，薑二丫說來說去，還是想搶他的錢。隻不過這回她不明搶了。

    她找了個辦琉璃廠的借口，變著法兒的搶。

    他最近總是破財，家裏除了地和擺件，隻剩下一千多兩現銀。薑二丫這個姑奶奶，他是真的孝敬不起了。

    陳員外站著不動，顯然是不願意隨薑二丫一起去見趙文昌。

    薑二丫好不容易大發善心，不欺負這些鄉紳富戶，想帶著他們一起發財了，結果陳員外卻不相信她。

    要不是她沒門路，弄不來那些原料、燃料、熔爐之類的東西，陳員外這個態度，她還真不想再帶他一起玩了。

    她沒耐心慢慢向陳員外解釋，隻好轉過身來，露出凶相，問道“你去不去？”

    陳員外還是站著不動。

    薑二丫開始數數“一，二……”

    陳員外看著薑二丫慢慢舉起來的手刀，哭喪著臉，說道“我去，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薑二丫“哼”了一聲，在前頭領路。

    薑二丫領著陳員外到了縣衙，趙文昌正在斷案。

    一對夫婦狀告鄰居偷了他們家十兩銀子。

    原告夫婦二人說，自家早上剛丟了十兩銀子，一向窮兮兮的鄰居中午就燉起了肉，那個香啊……

    他們衝進鄰居家翻了翻，果然翻出了他們家丟失的那十兩銀子。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鄰居非但不承認，卻還衝上來咬傷了他們的手指。

    所以，他們要狀告鄰居，讓她歸還那十兩銀子，順便再讓她賠償他們醫治手指所需的醫藥費。

    被告是個有些癡呆的孤寡老太太，完全不知道怎麽為自己辯解，無論趙文昌怎麽問，她都隻會喊“冤枉”二字。

    這讓趙文昌感到十分頭痛。

    薑二丫聽了幾句，直接喊道“老太太沒有偷銀子，原告從老太太家翻出來的那十兩銀子，是老太太自己的。”

    原告那對夫妻中的男人跳起來罵薑二丫“你誰啊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呢？你憑什麽說那十兩銀子是她的，你有證據嗎？”

    薑二丫反問道“你又憑什麽認定你從老太太家裏翻出來的那十兩銀子，正是你家丟的那十兩？你的銀子有特殊印記嗎？還是你喊它們，它們應你了？”

    這話一出，衙門口圍觀的百姓都點了點頭，覺得薑二丫說的有理。

    那男人見形勢對自己不利，頓時惱了，挽起袖子就要打薑二丫，“我讓你多嘴多舌！”

    薑二丫身後的陳員外做了個驚恐的表情，然後朝那男人豎起了大拇指。連這姑奶奶你都敢打，我敬你是條漢子！

    薑二丫接住那男人的拳頭一捏，男人便疼得“嗷嗷”直叫。

    趙文昌坐在堂上咳了一聲，薑二丫才放開那男人的拳頭，道“你家的銀子沒丟，你媳婦拿回娘家給她弟娶媳婦去了。”

    男人猛地看向他媳婦，他媳婦立即縮了縮脖子……

    案子審完後，趙文昌才有時間與薑二丫說話。

    薑二丫直接對趙文昌說道“我手上有製琉璃的方子。”

    剛剛坐下的趙文昌“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琉璃屬於高檔奢侈品，他家夫人去年買了幾顆琉璃珠子，就花了好幾百兩銀子。

    彼時他還對著他家夫人感慨過，這琉璃簡直就是一大害。

    大慶國自己造不出琉璃，那些外邦商人隻需載一船琉璃到大慶國來，就可以從大慶國賺走兩三船白花花的銀子。

    一年到頭，那些外邦商人也不知往大慶銷售了多少琉璃，運走了多少白銀。

    那麽多銀子啊，要是都花在國家的建設上麵，大慶國何愁不強啊……

    趙文昌說琉璃乃一大害，並不代表他討厭琉璃，他隻是討厭大慶國的白銀因為琉璃流向別的國家。

    若是大慶國造得出琉璃，他還是可以喜歡琉璃的。

    薑二丫手裏有製造琉璃的方子！

    這代表什麽？

    這代表大慶國可以造出琉璃了，大慶國往後不需要再花費巨額的白銀向外邦購買琉璃了。

    要是大慶國造出的琉璃好，還可以反向輸出，從外邦賺回來大把大把的白銀！

    趙文昌驚喜地問道“你手裏真的有方子嗎？那方子是真的嗎？”

    薑二丫點了點頭，道“你別問我方子是從哪兒來的，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那方子絕對真實有效。

    我願意把那方子交給你，由你交給國家。

    前提是，你得先幫我建一個小廠……”

    薑二丫把建廠需要的東西一一羅列出來，什麽地皮，廠房，熔爐，各種原料、燃料、工具、工人……

    趙文昌拍著胸膛保證，絕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事情辦好。

    陳員外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心道“你倆還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特麽的，問都不問我們一下，就想讓我們這些富戶均攤那七成的費用，最終卻隻給我們分一成的利潤。

    還說便宜我們了！

    嗬嗬，真是謝謝你們祖宗十八輩了！”

    陳員外隻在心底罵了罵，一抬頭，卻見薑二丫正神色不善地盯著他。

    他心裏一突，不打自招“我沒罵你們。

    真的沒罵。

    那什麽……

    我去通知一下其他人，讓他們明日午時之前就把你們需要的銀子籌備好，送到縣衙裏來。”

    陳員外說完就跑了，跑的飛快，生怕自己慢了一步，薑二丫又一掌拍過來。

    真那樣的話，他最近捏著鼻子灌進嘴裏的那些補血湯藥，就全白瞎了。

    想到即將要給出去的那筆銀子，陳員外很心痛。

    但轉而一想，上次薑二丫拍了他一掌，讓他捐一萬石糧食，那些個鱉孫不說同情他吧，還站在一旁看熱鬧笑話他。

    這回的薑二丫公平多了，她讓所有鄉紳富戶一起均攤建琉璃廠所需的七成費用。

    均攤！

    這回出血的不是他一個人的，那些個鱉孫也得出血。

    陳員外咂了咂嘴，“這麽一想心裏好受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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