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終到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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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的房屋被燒了。
村子裏被搜掠過的屍體到處都是,像身份文牒這類東西,被逃兵搜出來後胡亂扔了一地。
其中最大的一座院落,估摸著是村長家,也被燒了。
潰兵離開後,紅柳四處轉悠,每份文牒都撿起來查看,遺憾的是沒有找到合用的。
直至在村長家後院、院牆外的一片竹林裏,見到倒在血泊中的兩名年輕女子,死狀……
身邊不遠處扔著一份身份文牒,裏麵夾著張賣身契。
她看了看,正好適合自己和小姐用,便料理了一番後續,帶了回來。
也是因為這樣,才耽誤了些時間。
不過比起小姐下山前安排的先進村、後想辦法從村長那兒弄到文牒,竟意外的方便了許多。
水銀接過文牒,打開。
“東方嶺樹家?那以後我就叫東方楠嬰,15歲,你就叫畫眉了,仍是16歲。屍體處理幹淨了嗎?”
紅柳點頭。
她知道小姐問的是,這份文牒和身契對應的那兩具屍體。
“我放進了火堆裏,看著燒起來才回來的。”說完,紅柳再看了看村莊方向,問道
“小姐,為何延國將士要屠殺自己的百姓呢?不怕被罪嗎?”
水銀將東西揣進懷裏,聞問看向她,想了想回答。
“逃兵心理吧?又不是所有的軍隊都紀律嚴明、獎懲有度的。各國、各將麾下良莠不齊乃是常態。
你想想,被一路追殺逃回來的,又想著打了敗仗要被懲罰,還會看見有糧不吃、有金不拿嗎?
且精神極度敏感,就像驚弓之鳥,雖明知已是本國境內,但還是難忍恐慌。
再加之,他們劫掠早已成了習性。此時村子裏但凡有一星半點的不配合,就會引發災難。”
說完,就麻溜地下了樹。
自小山中長大,就算不能習武,爬山、上樹等,隻要身體沒傷,對她也就不算什麽了。
下樹後,水銀從懷裏摸中一支並蒂金簪,插入自己的發間。表明已訂親的身份。
這是她在堂城時就買好備下的,從決定好做這件事開始,她就再沒打算以未婚女子身份示人。
“換上女子襖裙吧。身份文牒上是女,便不能再做男子裝束了。”
延國多山,但也因此盆地較多,農作物雖然不豐,但蓄牧業較為發達。
故而,一個身份文牒就能夠跑遍全國,隻需進出城時登記即可。
換好襖裙,考慮到之後可能還會用到,便讓紅柳將二人換下的舊襖收好,水銀再道
“走吧,趕往第一座城池,再好好休息。我們邊走邊再對一下說辭。”
隨後,二人繞過了東方村。
延國比敖國更是重男輕女,女子自小便輕易不得外出,尤其是及笄前後的兩年,未定親或成親者,即便是街坊鄰居,也未必見得著其相貌。
如今,這條規矩倒是方便了主仆二人。
紅柳邊走邊說道“從服飾發型來看,那兩名女子並未定親,更未成親。”
水銀聞言,右手大拇指,上下揉搓著左手的大拇指,腦筋飛轉。
稍頃後便道“父親東方嶺樹,在山中偶遇一位老神醫,名喚莫叟,便將我自小送入山中跟隨其學習,你也被采買配發給我。
自此,我學醫,你跟隨莫叟習武。
待及笄前一年的冬季,也就是慧元18年的臘月20日,才將我們接回府中。
直至村莊忽然遇襲,父親急忙讓我們從後門通過竹林逃出。
我已定親,未婚夫婿也是村中之人,已被殺。”
慧元年,是延國現任帝王的年號。
紅柳點頭。
主仆二人就這樣,一路避過官道,一路一遍遍地比對著此番說辭,將自小到大之事,真真假假地夾雜其中。
自此,水銀和紅柳對外,皆換了稱呼。
水銀沒有讓紅柳換刀。
延國善武的女子,武器種類比較繁雜,這是小事情。
幾個時辰後,趕到了奇城附近。
結果,在城門外通過大敞著的城門,遠遠地就能瞧見,城裏此時很是混亂,到處都是大戰潰敗而回的散兵敗將,這些人不是在街上亂走、亂搶衣食,就是在大聲吼叫著,努力尋找著自己人,或者自己所屬的軍隊。
未見百姓的身影。
水銀決定繞過奇城。
不過,奇城乃延國此處對外的關隘,要想繞過,又得翻山,而且,還得翻過一片斷崖。
她沒有猶豫,且無所畏懼。
之前翻越那座界山之前,包袱裏就早已備好足夠的繩索。
自小打山中長大的孩子,懼人都不會懼山。
或者說,如果可以選擇,她們寧願選擇爬山,也不願意進城與人相處。
……
如此這般,各種或艱難、或順遂、或僥幸、或冒險等情況之後,曆時一個月,主仆二人終於趕到了延國的都城---聚城。
街上行人如熾,各種吆喝、交流等聲,聲聲不斷。
二人都隻覺恍若隔世。
許久沒有見到這般熱鬧的場景了,雖然不是熟悉的風景、人文、但兩國因毗鄰,相貌上也無可區分,倒也不至太過陌生。
水銀低聲交代紅柳切勿東張西望之後,兩人就要去尋家客棧下榻。
忽聞街上傳來議論之聲。
“聽說了嗎?那大將軍被抄沒的家產,今日官府要掛牌出售了。”
“呸!什麽大將軍?隻會打敗仗的蠢貨!”
“就是,聽說當初抄沒之時,僅黃金白銀就有數百萬兩之多,更何況還有良田千頃、旺鋪數十?這麽貪的人,怎會不打敗仗?”
“也不能這麽說,好歹他也曾打下過敖國三座城池呢。”
“可最終還沒站穩不就被人殺了個人仰馬翻?灰溜溜地到處潰逃?你們是不知道,那些個逃兵,可是把咱老百姓給禍害慘了。”
“噓……小點兒聲,當心被人聽見腦袋不保。”
“怕什麽?那家夥已經被滿門抄斬了,誰還有閑心找咱們百姓的麻煩?”
“話說,那些逃兵這樣亂來,朝廷就不管嗎?”
“怎麽會不管?隻因聽說這次逃得太散了,難以收攏。而且啊,好些人還跑不見了,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怎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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