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神醫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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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櫃的聞聽如此細致的釋疑,頓時茅塞頓開,同時心裏升騰起無比的感激,且越發愧疚自己之前的質疑,便拉起自己的兒子,連連向著女神醫拜謝。

    水銀則衝著他們微微擺手,示意畫眉照方抓了三副藥材。

    掌櫃的現在再沒半分遲疑,就要掏銀支付,被畫眉擋住。

    “你且先回,待你兒先服三方後,再來,屆時病情有了起色,藥方可能會換。那時你一塊兒付了就行。”

    於是掌櫃的又羞又愧、千恩萬謝了後,帶著藥材攙扶起自己的兒子,離開了。

    水銀目送著他們離開,心想,此後怕是這神醫之名會越傳越廣,自己還是得盡快將藥鋪的各項章程訂製出來。

    但是她沒有料到,坊間傳言流轉起來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其實是那掌櫃的眼見自家兒子大好,出於愧疚和感激之心,努力地幫她將名聲宣揚了出去。

    於是,兩日後,還沒等水銀想好怎麽送上門去,吏司主司長府的管家,便到了。

    水銀知道自己現在幾乎沒有根基,更沒有背景可以依仗,對方即便是不夠恭謹,她也不放在心上。

    讓畫眉收拾了醫藥箱,自己換了身窄袖青色長裙,便隨著對方去往了主司長府。

    在其府上,一路收獲白眼、議論、輕蔑、嘲諷之言無數。

    水銀皆視而未見、聽而不聞。

    微末之時,所有的不屑,都是動力。待實力展現,方才是最好的回擊方式。

    主司長的孫子,出生六個月,還在繈褓之中,身上搭了條薄被,正昏昏沉沉地睡著。

    水銀此前已見過了主司長的兒媳婦,也就是孩子的母親,並由其帶領著踏入這間密不透風的屋子,見到了這個正被倆奶娘圍著的孩子。

    她聞了聞屋裏的湯藥味,微微蹙了蹙眉。等兩位奶娘讓開去給那夫人行禮之時,水銀上前,將孩子的小手從繈褓中輕輕取出,有些困難,因為孩子裹得有些多。

    搭了搭脈。

    隨即,再檢查了一遍孩子的眼瞼、麵色、以及口腔。

    抬手,掀掉薄被,示意畫眉打開窗戶,自己再欲解繈褓。

    不出意外地,被夫人衝上來,一把拍開了手。

    “你要做什麽?我兒子病了,病了這許多日了,太醫都言,不可吹風,你盡是又要開窗、又掀被欲解其衣,你是要害死吾兒嗎?你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庸醫?”

    水銀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即便她有料到會被阻止,卻沒想過還會挨打。

    這些高官門第,她真的是一步都不願意踏進來。這一路上所受的挑剔和刺激,已經快達到了她的忍受極限。

    若她隻是個普通的醫者,就是名醫者,今日,莫說是忍受這些,便是來,她都不會!

    可惜,她並不僅僅隻是名醫者!

    她搭住自己被拍得生痛的手背,雙手交疊放置小腹前,開口了。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

    “你兒最初有些發熱,且服藥後,汗出如雨,打濕衣被,可對?

    之後幾日,麵色便逐漸蒼白,哭聲漸弱,且拒絕食奶,可對?

    再往後,睡不安穩,尖叫、抽搐、便少,皮膚幹皺,可對?

    現在,你看看他的眼窩,已經陷了進去,嘴唇起皮開裂,可無論你們怎麽喂水、奶,他都往外吐,可對?

    有醫者建議你們少給他蓋一些,你們才改為了薄被,他的症狀有所好轉,可對?

    可你們還是擔心他受寒,仍為他多包裹了幾層,他便轉為昏迷不醒,可對?”

    那夫人在她一聲聲的“可對”聲中,滑坐在床頭,忽而跳起,死死攥住她的雙手,高不可攀之勢已化為了苦苦哀求。

    “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那麽,你能救活我兒對不對?我兒還能活下來的對不對?你……你快給我兒醫治,求求你,快一點。”

    也不知是過於著急忙亂,還是骨子裏就沒瞧得起醫者,她嘴裏這樣說著,手上也就將水銀一把拉過,向著孩子推去。

    水銀一個踉蹌,好險沒栽到孩子身上,幸好及時用手撐住了床沿,那夫人又嚇得尖叫一聲,又伸手來拉她。

    水銀立刻抬高胳膊,躲了過去。回頭瞪向對方,視線轉為淩厲。

    駭得那夫人停止了動作,有些訕訕地站去了一旁,眼裏轉露出滿滿的祈求。

    水銀收回視線,低頭瞧了瞧自己被其抓傷的手背,用力地閉了閉眼。

    直起腰站穩,看著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若要小兒安,須帶三分饑與寒。食,不可過飽;衣,不可過暖。

    你兒本是些許發熱,但發熱,並不全是受寒引起,有些,是過熱導致。

    本無須湯藥,隻要減少其穿著、被褥等物,由其體內的熱量發散出來即可。

    而你們卻反了其道而行之,不但沒減,反而增加,並喂其服食了驅寒的藥物,以致熱上加熱。

    大人過熱,尤自難受,何況小兒乎?他熱得煩躁、自然亂蹬亂叫、喂食不進,加之出汗過多,而即使是你們有強行喂水,但仍然沒有太大的起色。

    這多日,你們又用了人參續命,更是導致他肝火旺盛。

    現在,我予他施針降燥,你,聽懂了嗎?”

    夫人見她說得頭頭是道,又有理有據,回想這多日來,孩子的症狀、表現,無不與她所述之言一一應對,隻是仍覺對方待自己的態度很是不敬,就想訓斥。

    門外走進一端莊華貴的老婦人,邊走邊說

    “想不到,你一個小小女子,醫術竟如此了得,難怪坊間傳言你乃神醫。

    既是神醫,想必亦無須見人便恭謹三分。是老身的兒媳婦多有怠慢了。

    您請出手,盡管醫治。老身就在這兒看著。”

    那夫人聞聲見人,急忙施禮。又聽婆母言中有教訓自己之意,遂低了頭再不敢多言。

    水銀則淡淡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微微抱拳施禮後,便轉身去解小兒被層層包裹的繈褓。

    老夫人的話,她聽得分明。不是斥責,卻勝似斥責。這是要她多想想自己的神醫之名,千萬別砸了飯碗,更是提醒她,對方可是親自監督著她,這是拿身份壓她,要她小心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