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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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新科進士上殿!”
手持笏板的文武百官,都把目光投向了大殿門口。
狀元郎冷懷逸自然是站在了隊伍最前頭。
“這狀元的賣相著實不錯。”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初見冷懷逸的風姿,饒是再實在的人,也忍不住稍微八卦兩句。
叩拜大禮既畢,大殿上重新恢複了平靜,皇帝這才不緊不慢地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聽得胡安道幾乎有些犯困,直想拿笏板遮嘴打個哈欠。
“冷懷逸。”皇帝突然點了名。
於弘方一個激靈,身子頓時繃得直直的。
他是實實在在地替冷懷逸捏了把汗。陛下這幾年可以說是陰晴不定,修道之後更難揣測,說不準哪句話就會讓他龍顏大怒。
隻希望這會兒可千萬別是又想起冷正初的那檔子舊事了啊!
冷懷逸淡定地出列行禮,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了千百次一般“臣在。”
皇帝饒有興味地捏了捏下巴“冷正初是你祖父,沒錯吧?”
“正是。”
皇帝的眼睛一瞪“當年冷正初被朕治罪,你可有怨言?”
冷懷逸謙卑低頭,眼底的恨意藏得極為深沉“陛下治罪,自然有陛下的道理,微臣不敢妄議。”
皇帝對他的態度倒是挺滿意“既然如此,你便好生為朕效力,莫要學你那祖父。”
“微臣,遵旨。”冷懷逸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並無半分怨懟。
皇帝笑了笑,倒是先看了偷偷抹汗的於弘方一眼,這才繼續說道“那日殿試,朕看了冷懷逸的文章,覺得他對兵事的見解,倒是頗為有趣。無忌,你把他的文章念給大家聽聽。”
武官們聽了此事,倒是覺得極為可笑。
冷懷逸這麽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就敢妄談兵事?
可隨著丁無忌誦讀的聲音落下,武將們的背後突然感覺有點發冷。
對視一眼,幾人突然出列跪倒“陛下,此子乃是妖言惑眾,此事更是萬萬不可啊!”
“哦?”皇帝不講儀態地將胳膊拄在禦案上,手指依舊輕輕捏著下巴。
“這冷懷逸所提之事,根本不可行!”有人義正言辭地占據了道德的至高點,“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啊陛下!”
“連兵都未觀過,又談何改革!”有人則是直接攻擊起冷懷逸的履曆來。
還有人痛心疾首地捶胸頓足“如此一來,便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我林國數十萬大軍,怕是危矣!”
皇帝笑眯眯地看了半天熱鬧,又喝了口熱茶,這才騰出空來開了口“冷懷逸,你怎麽說?”
冷懷逸挺直了腰杆,環視了那些跪倒一地的武官,突然痛斥出聲“再不改革,才是爛到了根子上!”
皇帝依舊輕輕捏著下巴,不置一詞。
三皇子看著跪在地上的武將,又看了看禦座上掛著笑容的皇帝。
他忽然心有所悟!
原來父皇,是這個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步出列,一步一頓地朝著冷懷逸的方向走去。
怒意夾雜著威勢,如水銀般向著冷懷逸傾瀉而下。
這正是他屢試不爽的絕招之一,以勢壓人。
尤其是用來對付那些沒見過世麵的新人,往往走不出五步,他們就會嚇得腿軟。
這冷懷逸倒是長了副不畏強權的臉,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堅持多久……
內裏正自得意,三皇子愣是沒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冷懷逸的麵前。
“不知這位大人有何指教?”冷懷逸稍微低了低頭,對著比自己矮上半頭的三皇子露出一絲略帶譏誚的笑容。
“你!”三皇子這才發現自己沒能先聲奪人,頓時有些羞惱。
隻是當著父皇與文武百官的麵,三皇子也隻能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本以為新科狀元才學過人,沒想到也是個誇大其詞沽名釣譽之輩!”
“請問這位大人,誇大在哪裏?”冷懷逸的眸中精光一閃。
魚兒準備咬鉤了。
“想我林國兵強馬壯,挽弓之士數十萬計,又怎會像你所說,爛到根子上了!”對於誇讚之詞,三皇子自然是張口就來。
冷懷逸卻搖了搖頭,麵上頗有嗤笑之意“不在數量多寡。”
這句話一出,武將們倒是紛紛不忿起來。
三皇子看了一眼周圍的群情激昂,頓時心裏更是有底“想我林國龍武軍拱衛京師,鎮西軍抗擊外蠻,都立下過不世之功。”
“這二軍跟你說的糜爛不堪,又怎麽拉得上半點關係?”三皇子痛斥冷懷逸,內心的得意不言而喻。
他特意挑了林國最有名的兩支軍隊出來,為的就是把冷懷逸直接拍死。
冷懷逸卻不接茬,卻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三皇子好幾眼,仿佛忽然間才認出了三皇子身上的蟒袍刺繡一般,微微躬身拱手“喲,您是三皇子殿下吧?”
“正是。”三皇子滿臉驕矜。
莫非冷懷逸這小子認出了自己的身份,想要服軟?
遲了!
冷懷逸的薄唇輕啟,吐出幾個字“鎮西軍不是已經給你送了份大禮?”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三皇子臉色大變,往後倒退半步“你這是誣蔑!”
“誣蔑?”冷懷逸跟上半步,“此乃我親眼所見!”
“不可能,那證人還在龍武軍手裏,怎麽可能跑去參加會試?”三皇子堅定地晃了晃腦袋。
冷懷逸輕輕挑眉“龍武軍隻是保護證人,又未曾限製我的自由。”
三皇子倒吸一口涼氣。
在他的概念裏,軍方出麵保護就等同於看管起來限製自由。
沒想到冷懷逸他們,還能這麽玩?
不光這麽玩,還當真把鎮西軍的事兒又一次捅到了皇帝的麵前!
這讓三皇子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反駁才是,隻好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半晌。
冷懷逸用餘光掃了一眼殿上含笑看戲的皇帝,忽然伸手一指三皇子“勾結邊軍,私藏軍械,你可知罪?”
周天導引法在他體內悄然運轉。
氣勢威壓之下,三皇子隻覺得像是有頭凶獸在他的麵前張開血盆大口嘶吼,不由得往後連退幾步,差點絆倒在禦座前的台階上。
“我,我沒有,你別胡說!”三皇子的臉色煞白,卻不得不壯著膽子分辯。
冷懷逸不慌不忙地上前兩步“這一路上,我一直跟著鎮西軍的車隊。車上裝的那些兵甲和武器,又如何瞞得了我?”
而一直被迫在家避嫌的三皇子,又哪裏拿得出證據來反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