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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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葦杭的瞳孔猛然縮成針尖大小。

    這該死的於小暖,居然還有這麽一招!

    隻不過此時,萬萬不能自亂了陣腳。

    她狠狠地咬了咬舌尖,強行逼著自己鎮定下來,瘦削的臉頰上重新掛起無辜的微笑。

    眼中晶瑩閃爍,謝葦杭又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嘴臉,也不主動辯駁,隻是低下頭時不時地拭著眼角。

    於小暖對這種假裝柔弱的德性最是膩歪不過,皺了皺眉剛要開口,卻被人在胳膊上拉了一把。

    她扭頭一看,正是之前一直沒說話的曹芸。

    曹芸的嘴唇依舊腫脹著,蒼白的臉上滿是虛弱。

    可她的雙眸中,卻盛滿了堅定。

    “小暖姐姐,我想先跟阿杭單獨聊幾句。”

    深深地看了曹芸兩眼,於小暖點了點頭“好。”

    謝葦杭倒是乖巧,直接攙起曹芸,軟軟糯糯地瞪著大眼睛“芸兒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了。”曹芸的嗓子暗啞。

    謝葦杭呀了一聲,連忙攙著她往水吧的方向走去“我先給你倒杯水喝吧。”

    看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水吧門口,院子裏看熱鬧的眾人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錯過了什麽好戲似的。

    “阿杭,我們認識有八年了吧?”曹芸直直地看著謝葦杭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謝葦杭抿了抿唇“是,八年多了。”

    “你知道我這些年來所有的心事。”曹芸突然笑了起來。

    謝葦杭的眼睛避讓地望向虛空,卻是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當年她打定了主意,要跟曹家嫡女搞好關係。雖說是出於功利的算計,可這麽多年下來,交往裏麵又何嚐沒有一分真心?

    隻不過這分真心,遠沒有找於小暖麻煩來得痛快就是。

    “我不能碰花生,這事兒除了家人之外,也隻有你知道。”曹芸的眼眸垂了下來,修長茂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讓她的神情不太分明。

    謝葦杭再沒說話,隻是睜著那剪水雙瞳,無辜地盯著曹芸。

    許久,曹芸忽然長出了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阿杭,你不必擔心那個瓷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謝葦杭嘴角翹了翹,露出掩飾不住的竊喜,隨即淚光重新充盈在她的眼裏。

    早在被曹芸拉進屋子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她原諒了自己,此時反倒重新裝起可憐。

    曹芸緊緊地抿著嘴唇,失望地搖了搖頭“謝葦杭,咱們往後別再見了。”

    說完,曹芸再不多說半個字,輕輕咳了兩聲,毅然地走出了房間。

    守在門口的於小暖和曹母急忙迎上來,一左一右攙住腳步虛浮的曹芸“怎麽樣?”

    曹芸勉強地擠出一抹微笑,突然對著於小暖行了個禮“小暖姐姐,今日之事,當真對不住。”

    於小暖的火蹭地一下就躥了上來“你是受害人,為什麽要來對我道歉!該道歉的那個人呢?”

    看她的樣子,根本不是因為一方館的名譽受了影響,反倒隻是為了自己受到的傷害而惱怒不已。

    曹芸本來被謝葦杭傷到透涼的心頭,忽然生起一陣融融暖意。

    她輕輕擁住了為她打抱不平的於小暖,眼角的熱淚毫不保留地滴到了於小暖的肩頭。

    淚水順著輕薄的衣料透下去,燙得於小暖身子一抖,微微有些發怔。

    隨即她反應過來,抬手摟住了曹芸,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用隻有曹芸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起來“真是個傻丫頭。”

    曹芸又哭了一小會兒,這才想起來要跟於小暖說的事。

    她退開小半步,頭垂得低低的,嗓子越發暗啞“小暖姐姐,那個瓷瓶,一會給我帶走吧……”

    “不打算追究了?”於小暖挑了挑眉,眼中精芒閃了閃。

    曹芸搖了搖頭“她不仁,我不願不義。”

    畢竟謝葦杭與自己,差不多都到了要議親的年紀。

    蓄意害人的名聲若是傳出去,恐怕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多年的交情,終歸讓曹芸心軟了。

    於小暖咬了咬牙“想好了?”

    曹芸的頭抬了起來,眼角帶著絲釋然“想好了。”

    “好。”於小暖不願讓她為難,隨即鬆了口。

    隻不過等她們都離開之後,在一方館大鬧了一場的事情,她少不得還要再找謝葦杭算賬就是了。

    曹芸感激地對著於小暖斂衽,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芸兒多謝小暖姐姐體諒!”

    拿上瓷瓶,曹芸跟著曹母離了一方館。

    於小暖又給今日的客人免了單,還承諾了一次免費服務,這才讓她們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躲在水吧裏的謝葦杭,混在人群裏,正準備偷偷摸摸地離開。

    “就這麽走了?”於小暖挑了挑眉,目光像刀子一般甩向謝葦杭。

    謝葦杭頓時又化身成受驚的小兔子,眼眶又紅又腫“小暖姐姐……”

    “我可當不起這句姐姐。”於小暖毫不顧忌地白了她一眼。

    謝葦杭的眼淚就像不要錢似的,劈裏啪啦地掉個不停“對不住,於姑娘,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子……”

    “道歉的話,你去找曹芸說。”於小暖直接打斷了她毫無營養的表演,“我隻送你一句。”

    “做錯事,挨打就要站直。”

    說完,於小暖厭惡地揮了揮手,竟不想再多看謝葦杭一眼。

    見院子裏再無旁人,謝葦杭幹脆也不再掩飾對於小暖的惡意,脖子上的青筋幾乎都扯了出來“你憑什麽這麽說我?”

    “憑你是個和離過的殘花敗柳?”

    “冷懷逸休棄你,是你活該!”

    “我詛咒你這輩子都沒人要,孤獨終老!”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了謝葦杭的臉上。

    謝葦杭捂著發燙的臉頰,氣急敗壞地扭過頭。

    可當她看到麵前扇她耳光之人的時候,頓時如同被霜打過的殘花,呆呆地立在原地,再無半分神采。

    “你……你怎麽能如市井女子般口出不遜!”謝大學士氣得連眉毛都在發抖。

    要不是於小暖派人去府上通知他,他根本都不會知道,在謝家的後輩中,最被他寄予厚望的謝葦杭居然是如此一副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