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之前帳子裏曲律的話，冷懷澤早已知道蠻王的身邊防衛有些鬆懈。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那防衛居然能鬆懈到這個程度。

    好端端的一頂帳子，旁邊隻有兩個侍衛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不知是不是蠻王有令，他們距離那帳子，幾乎都在十步之外。

    實在沒有什麽可看顧的地方，那兩個侍衛幹脆倚在了另外的帳子立柱上，眼看就要睡了過去。

    這種程度的漏洞，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冷懷澤覺得根本說不過去。

    深深地吸了口氣，冷懷澤的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

    胸腔裏本來如同擂鼓般的心跳，漸漸回落到靜止時的波瀾不驚。

    繃著一根名為慎行的弦，冷懷澤的腳步極其輕盈，有如一隻夜巡的貓，悄悄躡到了那白色帳子的後麵。

    用匕首悄無聲息地挑開一個兩寸長的縫隙，冷懷澤蹲下身子，將眼睛湊了過去。

    隻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縮得比米粒還小。

    一個頭發花白、滿身皮膚都是褶皺的老頭子，正一絲-不掛地跪伏在地上。

    他流著涎水，如同狂熱的野狗一般，奮力地舔舐著麵前那隻秀氣的腳。

    那隻腳的主人正側對著冷懷澤的方向站著，凸凹有致的火辣曲線，讓冷懷澤根本不好意思再多看一眼。

    目光向旁邊偏移了幾寸，冷懷澤的注意力這才重新落到了那老頭子的上半身。

    花白的頭發倒是依舊梳得一絲不苟，連同他頭頂上那金燦燦的鷹冠一起，彰顯著他君主的身份。

    隻不過他脖頸裏拴著的那根黑色皮鏈，讓這一切都顯得異常可笑。

    “主人！”老頭子肚子上的贅肉如波浪般搖曳著，滿臉都是殷切的渴求，“主人開恩！”

    啪！

    皮鞭淩空揮舞，老頭子的背上瞬間出現了一條又粗又長的血痕。

    老頭子的身子猛地一顫，喉嚨裏控製不住地低吼了一聲。

    吼聲裏充滿了渴求，心底最真實的執念讓他忍不住想要向前撲過去。

    可女子的鞭法淩厲，刷刷幾鞭竟然像是同時抽出去的一般。

    紫紅腫脹的鞭痕，瞬間布滿了他的背後與股間。

    老頭子再次低吼了幾聲，雙眼赤紅如瘋狗，涎水順著嘴角流淌下來，弄得他滿身狼狽不堪。

    可他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他的嘴裏翻來覆去地念叨著：“主人，給我，給我，主人！”

    “想要嗎？”女子的纖手一翻，一顆黑色的丸子出現在了她殷白的指尖，話音如同魔鬼般低沉誘人。

    “給我，給我！”那黑色的藥丸像是給老頭子打了雞血，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欲-念，四肢同時一蹬，向女子的方向躥了過去。

    可脖頸間的皮鏈將他一把扯了回去。

    老頭子被勒得跪地咳嗽起來，而他的雙眼卻還是直勾勾地盯著那黑丸。

    他的手臂徒勞地向前伸著，想要將那丸子抓到手裏。

    女子毫不留情地對著他的手臂就是一鞭！

    “記住你的本分！”

    老頭子眼中的血紅不增反減，蒙了一層紅翳的瞳仁顯得越發陰森可怖。

    他張開嘴巴大口地呼吸著，口鼻間漸漸蒙了一層灼熱的白氣。

    “給我，給……我，給我！”

    女子不為所動地沉默著。

    直到老頭子涕淚俱下，眼看就要在地上開始打滾的時候，她才終於重新動了起來。

    黑丸子輕輕掉落在地，在地麵上打了幾個滾，這才停留在了離老頭子不遠的地方。

    素白的腳抬起，毫不猶豫地在那黑丸子上碾了碾。

    一股熟悉的異香，突然傳到老頭子的鼻端。

    他頓時忘記了身上的酸麻與痛楚，撲過去在地麵上嗅來嗅去，隨即瘋了一般用手指摳挖著泥土，大口大口地往嘴巴裏塞。

    當他的動作停下時，眼神中已然滿是迷茫與歡愉。

    身體對著虛空胡亂扭動了幾下，老頭子突然如釋重負地挺了挺腰，隨即大吼出聲：“我是王！”

    如果不是顧及到場合，冷懷澤幾乎就要冷笑出聲。

    變成這個樣子的蠻王，哪裏還有資格再作鎮西軍的敵人！

    帳子裏的女子似乎早就見慣了這個場景，早就滿臉鄙夷地挪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從冷懷澤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那雙修長纖細的腿交疊著。

    他之前哪裏見過如此香-豔的場麵？

    尷尬地轉開了頭，冷懷澤看了看天上再次遮住新月的烏雲，在心裏默默地背誦起武經裏的內容來。

    好在帳子裏很快傳來了新的動靜，冷懷澤連忙重新把眼睛對到了縫隙上。

    老頭子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清明。

    伸手解開纏在頸間的皮鏈，老頭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毒。

    可那怨毒隨即又變成了濃濃的恐懼與淡淡的期待。

    “記住你的本分。”女子的聲音淡淡的。

    老頭子默不作聲地正了正鷹冠，這才取來放在一旁的華貴皮袍套在身上。

    等他沉下臉來，君主的氣度似乎又回歸了。

    本以為老頭子會離開這營帳，可出乎冷懷澤意料的是，他竟然熟稔地從旁邊拖出一塊舊到幾乎快要沒毛的羊皮毯子，和衣而臥側躺在了上麵。

    女子冷哼了一聲。

    她的聲音隨即變得嬌媚而激昂。

    “大王~”

    她忽然站起身來轉了個方向，將臉完全展露在了冷懷澤的麵前。

    冷懷澤的心髒猛地跳了幾下。

    這女子的長相，竟然與卓力格圖有著五分相似！

    不知道女子是不是察覺到了冷懷澤的存在，她的如絲媚眼忽然向冷懷澤的方向一瞥，倒像是對他的存在已經了然。

    冷懷澤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整個人如同矯健的黑豹，重新隱沒在了夜色當中。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冷懷澤安全地回到了卓力格圖給他特意安排好的營帳外。

    正要掀起簾子鑽進去，冷懷澤突然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進來說吧。”帳子裏，卓力格圖的聲音飄飄悠悠地傳了過來。

    冷懷澤沉吟片刻，眯了眯眼，猛地掀開簾子昂首走了進去。

    “都看到了？”卓力格圖笑吟吟的，絲毫看不出他有什麽打算來。

    冷懷澤的眸子半垂：“嗯。”